“什么然后呢？”

    程靳也開了一罐，說：“體會到了酒精帶給人的快樂？”

    蘇彌難得的笑了下，點了下頭。

    “嗯，確實挺快樂的?！?/br>
    說完，她忽然想起了剛剛在蘇氏大樓門口就該問的問題：“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兒?。俊?/br>
    其實蘇彌不想這么自信的以為程靳就是在那塊兒專門等著她，可是她也想不出來，他騎個摩托還掛著捆燒烤……是去蘇氏有什么別的事兒。

    程靳也沒什么好瞞著的，照實說了。

    蘇彌聽完，有點自嘲的笑了下，“完了，我富二代的身份是不是也瞞不住了，以后還能跟著你蹭吃蹭喝了嗎？”

    “你不小白菜嗎？”

    “名義，名義上的富二代?！?/br>
    程靳也笑了，沒再出聲。

    蘇彌后來一個勁兒的喝啤酒，燒烤都沒吃兩串。酒勁兒有點上頭的時候，她忽然問了他一句——

    “你怎么什么都不問我?。俊?/br>
    “你想說不就說了，問什么？”

    程靳看她一眼，“怎么？現(xiàn)在想說了？”

    “……不想?！?/br>
    “這不得了?！?/br>
    “……”

    蘇彌有點暈乎乎的，腦子里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來了句：“還挺難的?！?/br>
    程靳看她有些坐不住了，趕緊從對面挪到她旁邊。

    他也沒奪下她的酒，只在旁邊扶住了離她最近的桌角，又抬手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fā)。

    “什么挺難的？”

    也不知道蘇彌是沒聽見還是怎么，沒再回應(yīng)程靳的話。

    又隔了一會兒，她單手撐著下巴，有點睜不開眼的樣子。

    “這酒，后勁兒有點大啊……怎么幾罐就給我喝困了?！?/br>
    程靳看著茶幾上堆成小山的空易拉罐，沒反駁她——

    “嗯，確實后勁兒大。”

    說著，抬手?jǐn)堖^她的腦袋，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

    他語氣低沉，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柔軟溫和。

    “困就睡吧?！?/br>
    蘇彌還想反抗掙扎一下，似乎還不想就這么睡著。

    程靳的手掌用了力，沒給她什么起來的機會。

    接著，他遲疑了一下，有點別扭的，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乖，睡吧。”

    ——

    程靳后來也睡著了。

    他這幾天幾乎每天都和紅毛醫(yī)院車隊兩頭跑，也是天天累的不行。

    和蘇彌喝了兩罐啤酒，雖然不如她喝的多，但是也有點微醺。讓她靠著自己睡著之后，他的困意也漸漸上頭。

    再醒過來的時候，外頭已經(jīng)黑天了。

    身邊早已經(jīng)沒了人，就連茶幾上那些空掉的易拉罐也不見了蹤影。

    程靳揉了揉腦袋，起身想拿起座機給蘇彌打個電話。自己的手機還放在她那兒，現(xiàn)在找她不像以前那邊費勁了。

    哪想還沒來得及把電話拿起來，座機忽然在這時響了起來——

    來電話的是紅毛，他在那邊生意有點急：“你快來醫(yī)院吧！嫂子又被送去搶救室了！”

    程靳表情一沉，立馬回道：“我馬上來?！?/br>
    -

    蘇彌那一覺睡到了將近晚上七點。

    她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是躺在地毯上面的，腦袋枕著程靳的大腿。

    她回過頭看了一眼，看見程靳也閉著眼睛坐在那兒睡著了。

    她腦袋有點暈，其實還想繼續(xù)睡，但是又不想再這么枕著個男生的腿。

    雖然他看起來沒把她當(dāng)女的，可……這怎么說都挺尷尬的。

    臨走的時候她小心翼翼地把桌上的空易拉罐都收拾了，后來看了看旁邊的毯子，又很有良心的給程靳蓋上了。

    回到蘇家老宅的時候，老兩口不知道在說什么，看上去都有點緊張擔(dān)憂的樣子。

    看蘇彌回來，王嬸像觸電了似的，立馬站了起來。

    “小彌啊……”

    蘇彌察覺到了老兩口的不對勁，看了一眼。

    “怎么了？王奶奶？”

    老兩口對視一眼，王嬸有些為難又有些緊張的樣子，對著蘇彌又道：“剛剛……剛剛小時小姐來找你了，我們說你不在，她就說去你房間里面等。我知道你說過你房間里有一幅很重要的畫嘛，我和你趙爺爺就阻止了一下，也說了畫的事兒，但是小時小姐還是上去了……”

    話說到這兒，蘇彌大概已經(jīng)明白怎么回事兒了。她臉上的表情立馬冷了下去，沒再回什么，沉著臉上了樓。

    樓上房間的門是半開著的，蘇彌進去后，一眼就瞧見了倒在地上的狼藉。

    畫板此刻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上面的畫稿已經(jīng)完全花掉了，全都是胡亂潑上去的顏料。破壞它的人像不解氣似的，最后還拿美術(shù)刀劃了好幾下。

    總之，已經(jīng)快成稿的畫，這會兒被破壞的面目全非。

    蘇彌站在原地，看著地上已經(jīng)不成型的畫，一瞬間有些耳鳴，耳邊響起了嗡嗡聲。

    她很久沒有被氣成這樣了，呼吸不自覺加重，腦袋有些發(fā)麻。

    墻上的掛鐘一秒一秒地走，秒針滴答滴答向前的聲音在此刻都被無限放大。

    蘇彌忍不了了，她轉(zhuǎn)身想也沒想的就下了樓。

    老兩口還在原地?fù)?dān)驚受怕著，顯然他們已經(jīng)猜到蘇時時在樓上做了什么。

    這會兒瞧見蘇彌，他們都急急上前。

    “小彌啊，你這是要去哪兒?。俊?/br>
    蘇彌冷著一張臉，沒理他們，腳下的步子也沒停。

    老兩口知道他們攔不住她，只能眼睜睜看她走。等她徹底離開之后，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就急匆匆跑到座機旁邊，拿起電話撥了個號。

    -

    洞湖，蘇家別墅。

    秦湘怡正在客廳里插花，她身邊站著新來的年輕傭人，看著很緊張的樣子，在旁邊替她遞置修剪工具。

    秦湘怡整個人看上去很溫婉，但常年伴在身居高位的人旁邊，身上多多少少也帶了些鎮(zhèn)人的氣場。

    她看了眼旁邊的小姑娘，笑了下。

    “多大了？”

    這新來的傭人是家里老管家聘的，秦湘怡只見了一面，具體信息她一概不知道。

    這會兒看小姑娘人太緊張了，她出于好心想緩解一下對方的情緒。

    老管家這會兒碰巧過來，她是跟著秦湘怡一起到蘇家來的，秦湘怡嫁給蘇凡程多少年，她就在蘇家陪了多少年，忠心耿耿的，平時秦湘怡都叫她孟姨。

    孟姨看上去特別不好惹，她一臉嚴(yán)肅的看了眼那個新來的小姑娘，“夫人問你話呢，你沒聽見？”

    小姑娘嚇了一跳，這下更緊張的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一直支支吾吾：“我……我……”

    秦湘怡無奈笑了笑，對著孟姨說：“好啦，你別嚇著她?！?/br>
    孟姨表情未變，斜眼橫了小姑娘一下，“廚房需要幫手，你先過去那邊。”

    小姑娘如獲大赦，趕緊放下東西走了。

    等她走遠，秦湘怡的神色變了變，表情比剛剛冷了點兒。

    “下午趕緊把人給我辭了，唯唯諾諾的看著心煩?！?/br>
    孟姨沒說話，像是默認(rèn)了。

    片刻，她對秦湘怡說：“剛剛老宅那邊打過來電話，好像是那個喪門星要過來?！?/br>
    秦湘怡有些意外，手里裁剪枝葉的動作即刻停下。

    她眼神冷了冷，臉上浮起了嘲諷。

    “怎么？自己在老宅過不下去了？想回來??？”

    孟姨搖搖頭，“不是，聽王嬸那意思，好像咱們家小時把她什么東西弄壞了?！?/br>
    秦湘怡臉上的嘲諷更濃了，輕呵了聲：“東西弄壞了就急了？果然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孟姨還想再說些什么，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汽車轟鳴聲。

    秦湘怡看著很意外，片刻后又有點開心。

    “今天也不是周末啊，怎么回來這么早?！?/br>
    她邊說邊整理整理身上的旗袍和頭發(fā)，往門口迎了過去。

    回來的是蘇凡程和蘇國群，父子倆平時都挺忙的，難得一起提前回家。

    秦湘怡看見蘇凡程時，就像普通人家的妻子看見心愛的丈夫一樣，眼底的愛慕之情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