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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安倒是不困了,不過仍抱著歸陵躺著,靜靜傾聽這個世界。 低頭時他發(fā)現(xiàn)歸陵竟然睡著了,他專心聽他的呼吸,他喜歡這樣的時刻。 他又想起剛才戰(zhàn)場上自己回頭時看到的那一瞬間的畫面,那人站在這個世界里,毫無真實感,他是一個幽靈,指揮一場他曾經(jīng)非常熟悉的戰(zhàn)斗。 其實他始終都能感覺到,歸陵不屬于這個世界,他打從骨子里就是另一個時代的人。 在所有不同方式講述的故事里,這種人都不會留下。 他知道那班軍官覺得他性情偏執(zhí)危險,戀愛腦,早晚出事,他們可能是對的。 他這種人無處可去,這輩子只得到這么一具被摧毀和利用、被異化成怪物的殘骸,是他真正喜歡的,無論歸陵屬于哪里,韋安都會跟他一起去。 韋安再次通過身體里感染的紅線系統(tǒng),來到那座燃燒的城市。 他知道這里有著歸陵很多私人的信息,都在它的記憶里,只是沉得太深。 他要知道歸陵所有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五章 線索與旅程 進入紅線系統(tǒng)綁定的大城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但韋安一次一次地進入。 如果不是變成了這樣,韋安還挺喜歡這座城市的,這里看上去適宜居住,風景優(yōu)美,空間開闊。 此時他站在城中,抬頭看一座形態(tài)如同山丘的樓房。 它修成奇異舒緩的螺旋形,每戶門前有開闊的連接區(qū)域,能看到大片的空中花園,甚至有些高大的樹木,不知道怎么在空中長這么高的。 這肯定是什么古文明的高科技,不過聯(lián)邦沒有學到。他們只關(guān)心超能者、生物機械植入這一類的,對植物不感興趣。 韋安感受這棟樓,它在城市里炭火山般燃燒。 他伸手觸碰,在他碰到的地方,力量如同菌絲般向上蔓延。 韋安力量侵入的絲絲縷縷的區(qū)域,樓房變成了金屬的質(zhì)感,和世界樹系統(tǒng)的合金同屬一類。 到了現(xiàn)在,韋安已經(jīng)意識到對于這種科技來說,生物形態(tài)的生長方式更為省力。 韋安采取菌絲的形態(tài)入侵,也是從之前經(jīng)歷中學到的。 韋安感到樓房冰冷的金屬材質(zhì),在它層層被毀滅和燃燒記憶的底層,是明亮的舊日時光。 他的力量向更深的內(nèi)部探尋,相比于這座城市的巨大,更艱難之處在于它的幽深。 在探入極深層時,韋安有一瞬間看到陽光灑落,聽到人群說話的聲音,他聞到剛剛下過雨的氣味,清寒而濕潤。 同樣只是剎那間,他感到那個它一直在感受的人,守護它的神。 一群人在說笑著朝什么地方走,韋安一眼看到那人的背影,穿著件黑色的夾克外套,在人群中間,在笑著說什么。 似乎有人叫他,他回頭。 陽光下,韋安只看到一雙年輕得讓人目眩的藍灰色眼睛—— 城市的火焰席卷而來。 它發(fā)現(xiàn)了他的窺探,通過仍留在韋安體內(nèi)的感染猛地燃燒起來。 同一瞬間,那年輕人的雙眼變成了陰冷空無的眼,被挖出來了,因其蘊含的力量凝固成寶石形態(tài),握在某人手中,又被贈予這蒼白的惡靈,成為它手中奴役人類的力量。 韋安突然張開眼睛,天還沒亮,他在帳篷里,口腔和肺部全是血。 歸陵的額頭抵著他的胸口,呼吸深沉,還在睡。 韋安很想咳出來,但一動沒動,怕把歸陵弄醒。 他從探索中燃燒著跌落,他無助抓了一下歸陵的頭發(fā),想抓住虛空中至關(guān)重要的東西,可他不知道是什么,也沒有可能擁有。 雖然韋安忍著不動,但歸陵還是醒了,韋安感到他抬了下頭,頭發(fā)在他下巴上蹭了蹭,讓人感到躁動和麻癢。那人想分開距離,他用力按住。 對方?jīng)]再動,他的聲音比起舊日來似乎更為輕柔,他說道:“傷得重嗎?” “還行,”韋安說,“這個城好兇?!?/br> 對方嘆了口氣,拍拍他的手臂。 “你現(xiàn)在保持感知就好,不要太急,”歸陵說,“這個進度已經(jīng)很厲害了。” 韋安想說他沒事,還可以繼續(xù),不過沒忍住咳了兩下。 “你躺著別動?!睔w陵說。 “你也別動?!表f安說。 對方“嗯”了一聲,韋安安靜地抱著他。 韋安部分感知仍舊停留在城中,在進入城市深處時,他有一瞬間感受到那人雙眼的位置,但太模糊和遙遠,無法確定。 但他要去找,那么好看的眼睛,應(yīng)該在歸陵身上的,讓他能再站在陽光下笑。 韋安就這么躺著,想著歸陵的眼睛,他坐在車邊靜默地盯著黑暗,那是一雙幽暗空洞、經(jīng)歷過太多傷痛、沒有希望的人的眼。 韋安血管里像有小火慢慢燒,呼吸中有一股焦糊味,身體損害得很嚴重,他用指尖輕柔纏繞歸陵的頭發(fā),接著向下,手指觸碰到頸椎的部分時,那人顫抖了一下。 韋安的手指慢慢往下?lián)崦?,感到對方抖得越來越厲害,他沒有辦法再恢復(fù)成過去的樣子。 韋安突然翻了個身,按住他,去啃咬那個有著可怕取出至關(guān)重要骨骼傷口位置,動作絕望而憤怒,歸陵無意識地想蜷縮起來,韋安按著他。 歸陵含糊地叫了一聲“韋安”,韋安一把捂住他的嘴,這聲音讓他想去做傷害他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