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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懂如何說話。 每句話都說得沒有破綻,教人聽了,只想點頭。 王小四撓著頭,張了張嘴。 他自認不是個膽大的人,也并不是個好人。 可被這樣長相美艷、語音溫柔的女人叫作“大俠”,想必世上沒有哪個男人能逃得過這份恭維。 王小四做不到成為這個例外。 他終究道:“那湯姑娘想要我做些什么?” 湯妙道:“王大俠是渭禹城有名的情報販子,而獲得情報的地點,往往就有許多知曉情報的人存在。” 王小四問:“你想我去結(jié)識那些人?” 湯妙道:“不僅要結(jié)識,更要與他們成為朋友,要問到我們最想要的東西,而不是問你本身就已知道的事情?!?/br> 王小四道:“聽起來似乎很有難度。” 湯妙道:“你卻絕不是個會知難而退的人。” 王小四道:“湯姑娘抬舉我了。” 湯妙卻淺淺笑了:“我從不抬舉任何人,我說你是,你便是了。若你覺得你不是,那只因為你還不夠了解自己,而不是我錯看了你?!?/br> - 他跪倒在地。 這里很冷清,周遭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 他卻知曉有人就站在他身后,看著他,要他跪地叩首,要他認罪領(lǐng)罰。 他也許不該覺得自己有罪。 在那個深夜,他用一條細帶勒死莊夫人時,他也不曾覺得害怕、更不認為自己有罪。 他只是想要那只“玉麒麟”而已! 她死死握住那塊玉盤,不愿意交出這個“玉麒麟”,她是何等的執(zhí)迷不悟。 他恨她這么自私。 為了不交出這件珍寶,竟還滿口謊言,說這是她嫁來莊家之后對故鄉(xiāng)的唯一念想。 什么故鄉(xiāng)、什么念想! 他只知道她拿著他心心念念的“玉麒麟”,她掌握著無窮無盡的財富,卻不愿意放手,不愿意將它交給他。 于是他勒死了她。 他沒有做錯,他只是代替上蒼懲罰這樣的人罷了。 他掰開她的手指,也不顧她的骨頭有沒有斷,只一心一意去取她的玉盤。 可玉盤上還沾了她的血。 他不喜歡。 他匆惶離去,穿過人群,聽見莊富商在身后哭喊,嚎叫。 他有些心慌,卻又不覺自己有錯。 他輕聲道:“他們不愿意交出玉麒麟,這是上天在懲罰他們!” 然后便心安理得地離開。 ——十六年前、十六年了,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十六年! 為什么還有人要追究? 他不過是代替上蒼懲罰了自私的人,卻還有人陰魂不散要來懲罰他! 他跪在冰冷的土地上。 莊富商與他夫人的墓碑就立在他面前。 他不肯認輸,也不投降。 他不知曉這兩座墳?zāi)篂楹螘裨谶@里,立這樣兩塊墓碑。 他只覺得這很可笑。 已經(jīng)過去了十六年,還有什么能夠治他的罪呢? 他放聲大笑。 “我什么都沒有做,要真要懲罰,那整個潯城的人都有罪!我們?nèi)巳硕加凶?,人人都做了,那又如何?難道你們還能為了兩個人,來懲罰這全城的人嗎!” 作者有話說: 有琴谷主妙手回春,黎星辰連劍都提得起來還擋得住人了! 有琴谷主,yyds! 潯城過往的事情要大白于天下了,之后他們就會和斷瓏居接上線~ 且看薛教主如何攪亂風(fēng)云,讓整個江湖亂成一鍋粥。狗頭 第五十六章 朱砂色的墨落在紙上。 薛蘭令正在寫字。 他坐在桌前,垂著眼簾,執(zhí)筆勾下最后一條筆畫。 隱藏刀刃的字就躍然紙上。 他很專注。 每一筆、每一個字,都寫得很認真,很細致。 他并不著急。 因為他寫這些字,本就不是為了做什么。 他只是閑來無事想為自己找個消遣。 他也很少為了做什么而寫字。 這其實應(yīng)是他年少時的愛好,他曾非常喜歡這樣坐在桌前,隔著一扇窗戶,眺望窗外的枝葉花蕊,青石遠山,屋檐瓦片。 ——那種種美景,都似在昨日,近在眼前。 可那已是太過遙遠的事情。 遙遠到有些時候他忽而想起。 不免悵惘,那究竟是一場夢境,還是曾切實出現(xiàn)在眼底。 他提了筆。 朱砂色的墨滴落兩滴,在雪白的紙上洇出一團赤色的印記。 他的目光隨墨跡洇遠的走向而動。 他輕輕嘆息。 他嘆息時,段翊霜正好走進屋里。 紙上的字已被洇出的墨變得面目全非。 段翊霜走近時,已難看出那究竟是些什么字。 段翊霜問:“在寫什么?” 薛蘭令便笑了。 他提筆在空白的紙上極緩慢又極細致地落下兩筆。 他說:“我還沒有寫過你的名字?!?/br> 于是他就在紙上一筆一劃,一撇一捺地寫出個“段”字。 薛蘭令道:“這是個很好的姓氏?!?/br> 段翊霜道:“但可能并不是我的姓氏。” 薛蘭令抬了眼簾,問:“什么意思?” 段翊霜道:“有人救了我,告訴我這就是我的姓氏,他讓我想一個名字,我卻不知道想什么好,于是他說,在雪山上眺望河山時,就最想要自由,這漫天飛雪如羽,不如取個翊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