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他為什么要騙她
這兩天,他們幾乎沒有出過門,每分每秒都待在一起,落地窗外是繁鬧的世界,但窗內(nèi)卻只有兩個人的天地。 董昭月這兩天有幸體驗到了殘疾人的生活,吃飯、洗澡、穿衣服還有上廁所,全是陸聿森在伺候她。 而且,她幾乎變成了一個袋鼠,去哪都掛在他身上,雖然這不是她的本意。 第三天的時候,她手掌的擦傷已經(jīng)結(jié)痂了,可能是陸聿森每隔一段時間就幫她冰敷和噴藥的原因,腳踝的扭傷也消失得很徹底。 這天下午六點,吃過晚飯后,她坐在沙發(fā)吃水果,而他站在遠處的落地窗前打電話,她望向他背對自己的身影,悄悄起身走過去。 董昭月有點琢磨不透他這三天到底忙不忙,說忙吧,他幾乎每一秒都陪著她,說不忙吧,她每次睡醒都看見他在打電話或看電腦,而且她一靠近他就關(guān)掉,似乎在避著她。 “嗯,就這樣?!?/br> 陸聿森剛掛完電話,轉(zhuǎn)頭就發(fā)現(xiàn)了站在三米遠的她,他收好手機走過去,“腳不疼了?” “沒感覺?!?/br> 她停下腳步,試探地問道:“你這幾天在做什么?” 他走近后把她抱起來,語氣自然:“不是在陪你?” 陸聿森把她抱回沙發(fā)坐下,抬起她的下巴想吻她。 他的唇還沒貼上去,董昭月就推開了他,“我要回家了,東西還沒收拾。” “別收拾了,不是你說的你不缺這點東西?就留在這吧。” 他抓開她的手腕,徑直吻上去,含糊道:“要么你以后每天過來拿一點也行。” “麻煩死了。” “不麻煩,我可以親自接送你?!奔幢闶沁@點小事,陸聿森也不會放過和她糾纏的每一個機會。 “唔。”她抬手抵著他的胸膛,腦袋往后退了一點,“好吧,那你先送我去醫(yī)院,然后我再回家。” 她這三天沒出門,醫(yī)生已經(jīng)催了她好幾次去拿結(jié)果了。 “好?!彼鲎∷暮竽X勺,讓她無法再退,咬著她的唇舔吮起來。 一吻結(jié)束后,陸聿森放開了她。 雖說他們這三天相處得還行,但她那天早上表現(xiàn)出來的疏離他一直沒忘,他捏了捏她的臉蛋,不經(jīng)意問道:“這三天沒做噩夢了吧?” “沒。”她搖搖頭。 “嗯,走吧?!?/br> … 四十分鐘后,陸聿森親自開車把她送到了私人醫(yī)院門口。 她下車之前,他先行一步下車幫她開了車門,把人抱了下來。 “我能自己走?!彼崎_他一點。 “我就樂意伺候你,怎么了?!彼谒~上落下一吻,垂睨看著她的眼睛,“別待太久,回家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我來接你好不好?!?/br> 董昭月接過他遞上來的包包,背好后點了點頭。 … 他離開后,她徑直去了主治醫(yī)師的辦公室。 推開門后,醫(yī)生看見是她,面色凝重了下來,取出旁邊的文件夾遞給她。 董昭月拉開椅子坐下來,一邊翻看一邊聽著醫(yī)生的解釋。 “董小姐,我們在病人的血液里發(fā)現(xiàn)了沒代謝完的抗精神病類藥物,這些藥物過量會使人昏迷但不致休克,長期注射的話會使人產(chǎn)生精神性依賴?!?/br> “這次的疏忽我們醫(yī)院會擔下部分責任,但我們在發(fā)現(xiàn)針頭前的三天才做過一次檢查,并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勁,所以……”他停了下來,沒再解釋。 她顫著手放下檢查報告,怪不得同一批發(fā)生車禍的人都醒了,只有哥哥沒醒過來,原來不是他不想醒,而是有人不想讓他醒。 她眨了下濕潤的眼睛:“那我哥哥什么時候能醒?!?/br> “可能就這幾天吧?!?/br> “好?!?/br> 溝通完余下的治療方案后,她徑直去往了董昭年原來的病房。 換病房的事只有她和方宇,以及兩三個醫(yī)生知道,其他人并不知情,如果那個人出現(xiàn)的話,一定會來這間病房。 她進去后,在里面守了兩天的人站了起來,“小姐,你怎么親自來了。” “他人出現(xiàn)過嗎。”她面無表情地問。 “沒有,從監(jiān)控來看,他出現(xiàn)的次數(shù)只有兩次,暫時還不能找出規(guī)律?!弊鳛楸粍拥囊环?,他們只能時刻在這里守著。 “如果這兩天還抓不到,就報警吧?!倍言聼o力地說道,她不是不相信他們的能力,但拖得太久只會對哥哥更不利。 兩人說話間,外面?zhèn)鱽砹擞哂哪_步聲,方宇和她對視一眼,低聲道:“小姐,你先去衛(wèi)生間等著,我來對付?!?/br> 她攥緊手心,緊張地點了下腦袋。 外面的腳步聲走近后又遠離了,看樣子是路過的護士。 等了大概五分鐘后,腳步聲又響了起來,似乎帶著車輪子的滾動聲。 病房里開著燈,病房邊的儀器仍在運作著,電視也放著新聞節(jié)目,從外面來看,這間病房與往常無異。 病床上的人打著吊水,側(cè)著身子背對著房門,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灰色工作服的保潔阿姨輕輕推開房門,推著清潔車走了進去,然后不動聲色鎖上了門。 她的劉??雌饋硪粭l一條的,油光滑潤,和她底下那雙沉暗的眼睛完全不同。 她很高,將近一米八,但身形瘦弱,還駝著背,以至于沒什么人懷疑她的性別。 清潔車被推至沙發(fā)邊放著,保潔阿姨環(huán)視了一圈,沒開始工作,反而拿出壓在手套之下的一劑針管,一步一步朝床邊走去。 她骨節(jié)分明的手帶著很多傷疤,她按了按手里的注射器,里面的液體成功流出一點后,她猛地往床上的人扎去。 就在針頭要扎進手臂之際,方宇身手迅速地抓起被子擋住她,順勢踹了她一腳。 “砰”的一聲,保潔阿姨被踹至衣柜上,她被撞的悶哼一聲,立馬爬起來。 還沒動作,方宇又撲了過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她反應(yīng)過來后猛地往他小腹錘了一拳,力氣完全不亞于他。 察覺出她的格斗能力和自己不相上下后,方宇大手一揮,她的帽子和假發(fā)被一把抓下,露出一個發(fā)亮的光頭,他戴著口罩,但露出來的眉眼一看就知道性別。 原來是男的,方宇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想摸出藏在床底的手槍,還沒動作,光頭又撲了上來,他只能作罷。 外面的打架聲聽起來很激烈,一會兒是吃痛的悶哼聲,一會兒是各種家具的破碎聲。 董昭月揪著自己的裙擺,手心和后背冒出的冷汗擦也擦不完,她咽了下口水,猶豫幾秒后顫巍地走了出去。 他們打得難解難分,方宇身上的衣服都被扯爛了,他一個過肩摔把光頭砸上病床,正想按住他,結(jié)果光頭直接從腰后掏出另一管注射器,迅速扎上他的大腿,方宇整個人瞬間軟了下來,再無力氣打斗。 病房一片狼藉,清潔車被踹倒了,立馬流出的水溢濕了整片地毯,董昭月看著身穿保潔制服、男扮女裝的光頭,一時微張嘴巴說不出話。 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扯爛了半邊,口罩染了大片血跡,把方宇踹過一邊后想爬起來逃出去。 董昭月咽下口水,拿出一直放在包包里的手槍朝門口射了一槍,她跨過地上坍塌的清潔車,朝他走去,聲音帶著顫抖:“不準走。” 她又上了一膛子彈,將槍口對準他的大腿,忍著害怕問道:“誰讓你來的?!?/br> 來者笑了一聲,好像不怕她的槍子一樣徑直打開了門口。 她不敢真的開槍射人,腦子沒反應(yīng)過來就伸手扯住他肩膀上的衣服,想拉住他問清楚。 “嘩”的一聲,易撕的布料瞬間被扯下來一片。 保潔襯衫里面他沒穿衣服,衣料撕開之際,她看清了他臂膀上的紋身。 她大腦“嗡”的一聲,瞬間空白一片。 怔愣之際,她便被光頭大力甩開,整個人猛地摔在地上,槍也飛了出去。 人跑了,她仍坐在原地發(fā)呆。 那個紋身的模樣仍然浮在她的腦海里,她不敢相信剛才看見了什么。 這個世界似乎很奇怪,幾天前的噩夢沒有發(fā)生,卻以另一種形式降臨在她的面前。 騙子…… 騙子。 他為什么要騙她。 董昭月快速地眨眨眼睛,咬住下唇不讓眼淚落下來。 方宇拖著發(fā)麻的身子慢慢爬過來,想扶起她,“小姐,你沒事吧,我已經(jīng)拿對講機讓人去追了,他受了傷,應(yīng)該跑不遠?!?/br> “我沒事,”她澀聲說道,又吸了下鼻子,“辛苦了,這事不用查了?!?/br> “為什么,再等一會兒應(yīng)該就抓到了?!?/br> “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誰了?!彼帜ǖ粞蹨I,軟著腿站起來,“找醫(yī)生上來幫你看一下吧,記得看好我哥哥,我還有事,先走了。” … 受傷的光頭馬仔從醫(yī)院逃出來之后,鉆進了巷子暗處的小車。 “姐,事情搞成了。”他拉下口罩,朝車后座的女人說道。 “她看清你身上的紋身了嗎?”季莎翹起二郎腿,問了一句。 “放一百個心吧,我打包票她絕對看見了?!?/br> “行,這事的目的已經(jīng)達成了,不用再干了。錢我會轉(zhuǎn)你,拿了之后去和我爸辭職,以后別出現(xiàn)在幫會里?!?/br> “好的。” 車子慢慢駛出了小巷,季莎看向車窗外晃過的破爛房子,垂下眼簾扯了扯嘴角。 她也不想這樣,也沒想過害死誰,可誰讓他這么絕情。 季莎知道他和她的矛盾在哪里,與其像以前一樣厚著臉皮問他要不要和自己結(jié)婚,還不如直接趁著這次機會加深兩人的誤會,讓他們自己分開。 她說過她不會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