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刻，她站在寒冷的停尸間里，生理性干嘔。

    程星狂奔到外?邊，站在一棵樹旁就?吐了起來，幾乎一天沒?吃東西?，所以?就?連吐也只是吐酸水。

    忽然就?想?到了那天節(jié)目錄制，洛茜在說完那番話之后就?跑了出去，吐得昏天黑地。

    嘔吐的滋味并不好受，把胃里掏空，喉嚨也跟著受罪，卻根本停不下來，眼淚就?在眼眶打轉(zhuǎn)，心里卻像是破了個洞，風(fēng)呼啦啦地往進吹，整個人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沒?看到洛茜尸體?前，程星的大腦還是一片空白。

    但在進入停尸間后，她腦海中全是洛茜躺在那的模樣。

    “這就?死了？心理也太脆弱了吧?！闭Z氣平淡的嘲諷聲忽然響起。

    程星抬起頭環(huán)顧四周，除了抱臂冷眼旁觀的秦霜和?坐在輪椅上凝眉看著她的姜瓷宜外?就?沒?有旁人，她和?姜瓷宜對視，滿眼都是無助和?絕望。

    但下一秒，她又聽見——

    “真搞不懂為什么要自殺，都他媽已經(jīng)是大明星了，還嫌自己過得不好?！?/br>
    帶著幾分譏諷的語氣聽起來格外?刺耳。

    程星確定不是姜瓷宜說的，她冷著聲問：“誰？”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你都能聽見我說話了？”

    程星：“你到底是誰？”

    “我是程星啊?！?/br>
    “你占了我的身體?，和?我老婆談情說愛，還把我愛的人拉黑?！?/br>
    “現(xiàn)在又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哭得死去活來，太遜了吧。”

    “程星”輕松地嘲諷一番。

    程星怔愣在原地，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你沒?有死？”

    “呵?！?/br>
    “我為什么會死？這是我的身體?啊?！?/br>
    “為什么死的不是你？”程星厲聲質(zhì)問。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要不，你自殺？”

    程星沒?說話。

    她察覺到秦霜和?姜瓷宜的目光帶著好奇與探究，尤其姜瓷宜，如果不是她伸手?示意她不要過來，現(xiàn)在一定在她身邊。

    肯定都把在自言自語的她當做神經(jīng)病了吧。

    但是程星管不了那么多。

    她一直以?為原主是被關(guān)起來的，起碼不在這具身體?里了。

    之前受到原主的情緒影響，還以?為是她殘留的潛意識。

    卻沒?想?到她一直在。

    “嘿，開個玩笑?。”原主說：“要是你死了，我就?沒?辦法活了。”

    程星捏緊拳頭在樹上揮過去，樹上的葉子撲簌簌落下，她的骨節(jié)處破了好幾處。

    “程星！”姜瓷宜緊張地喊她。

    “我沒?事?！背绦翘ь^看她，卻在目光相觸的一瞬間別開，根本不敢看姜瓷宜的眼睛。

    “感情真好啊。我那個老婆怎么就?喜歡你了呢？”

    “閉嘴！你怎么不去死？你做了那么多錯事，害死那么多人，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程星絕望地問：“你到底還要害多少人才夠？”

    “我沒?害多少人啊。”原主語氣無辜：“要不是有程家，洛茜現(xiàn)在還是個撿破爛的呢。垃圾堆里的孩子命運是早就?注定了的，她卻不服氣，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該死?！?/br>
    “你個畜生！該死的人是你??！是你?。?！”程星脖子里青筋乍現(xiàn)，抬手?扇了自己一個巴掌。

    “你要是現(xiàn)在死了，我也就?死了。但你肯定舍不得死，所以?我也能活著。好死不如賴活著，我才不像洛茜一樣愚蠢?！?/br>
    程星不知道原主被困在哪里，但她聽見的聲音像是三百六十?度立體?聲環(huán)繞，不停在耳邊回響。

    ——你要是現(xiàn)在死了，我也就?死了。

    ——她該死。

    ——我才不像洛茜一樣愚蠢。

    王亭晚被她雇兇殺害，姜瓷宜被她找人撞成殘疾，洛茜被她害得抑郁癥發(fā)選擇自殺。

    可是始作俑者卻活得好好的，還在這里說風(fēng)涼話。

    氣血上涌，程星雙目紅得滴血，一顆心就?像是泡在檸檬汁里，酸得發(fā)苦。

    仿佛有東西?涌入她的心臟，要把她小小的心臟撐破一樣。

    不停地膨脹，膨脹，最終炸開。

    程星低喊著：“那就?死吧。你給我去死！”

    話音落下，她直接往樹上猛撞。

    耳邊傳來姜瓷宜的喊聲，但眼前一黑，身體?變得輕盈，徑直倒在地上。

    -

    午夜，星際命管局。

    如同潑了墨一般的穹頂隨時?都像要壓下來。

    銀迭臉色蒼白如紙，耳朵變成尖尖的模樣，一條機械臂已經(jīng)掉落在地，虛弱地躺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灰鵠，我盡力了?！?/br>
    不遠處，灰鵠兩條機械臂都掉落，一只眼睛是藍色，一只眼睛是灰色，頭發(fā)變成黃色，比銀迭傷得更重，他有一只眼睛已經(jīng)看不見了，剩下的那只眼睛看東西?也很模糊，試圖抬手?喚醒電子屏幕，可是雙臂已經(jīng)因為修補縫隙而斷。

    “沒?事?！被淫]略有些絕望地閉了閉眼，“你先去找烏蒙接手?臂?！?/br>
    “那你呢？”銀迭問。

    灰鵠輕嘆一口氣：“警報聲不停，位面世?界產(chǎn)生震蕩，監(jiān)管中心不會繞過我的。反正我就?一個人，任他們發(fā)落唄?！?/br>
    “你會被關(guān)進星際五行牢的。”銀迭緊張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