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剛坐下，又問：“叫什么名字呀？”

    “沈?yàn)??！?/br>
    “在哪里上學(xué)呀？”

    “已經(jīng)工作了。和問君是同行?！?/br>
    “幾歲啦？”

    “三十一?！?/br>
    “三十一啦。”奶奶有些吃驚，“那比我們問君大十幾歲呢?！?/br>
    沈?yàn)柨聪蜿憜柧鏌o表情看著手里的茶杯，不跟他對視。

    停了兩秒，沈?yàn)柌庞珠_口，順著老太太的話道：“嗯，我比她大一些?！?/br>
    陸問君瞥他一眼。

    晚餐是戚可可張羅的，中秋家宴，又逢上陸問君第一次帶男友回來，她準(zhǔn)備得特別豐盛，月餅都有十多種口味。

    席上氣氛還不錯(cuò)，吃完晚飯，天黑下來。

    不是春節(jié)，陸家沒有燃放煙花，但離這里不遠(yuǎn)的景區(qū)有中秋煙花秀，眾人聚集到院子里。

    陸壹從小就熱衷各類煙花，陸問君一直不怎么感冒。

    她走在最后，沈?yàn)柡退⒓缍小?/br>
    夜晚半山上有風(fēng)，微微涼意，戚可可依偎在陸正誠身上，陸壹也黏黏糊糊抱著妻子，奶奶身邊陪著護(hù)工。

    一家人，都成雙成對。

    這是第一次，陸問君身旁有人。

    沈?yàn)柧驼驹谒韨?cè)，余光便能看到他的側(cè)臉。

    陸問君仰頭看著夜空上炸開的煙花，她以前從沒留意過，煙花竟然有如此多的顏色與形狀。

    直到整場表演都結(jié)束。

    余光里，沈?yàn)栟D(zhuǎn)向她。

    煙花的爆裂聲尚未完全消散，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低而柔和。

    “陸問君，中秋快樂?！?/br>
    陸問君側(cè)頭看他：“不是從來不給我節(jié)日祝福么，今天怎么愿意了?！?/br>
    她還在記仇。

    沈?yàn)枀s將臉轉(zhuǎn)回去，不回答了。

    無論她怎么追問。

    但他這副閉口不言的樣子，分明是有話不肯說。

    等兩人回到公寓，陸問君也沒問出個(gè)答案。

    于是她輕嗤一聲，似是生氣，冷淡地越過他往客廳走：“不說算了?！?/br>
    剛走出一步，被沈?yàn)栕Щ貋怼?/br>
    陸問君掀起眼皮看著他，不說話，等他自己說。

    沈?yàn)栞p嘆一聲，似是對她感到無奈。

    “為什么非要答案？”

    “十年里，每一個(gè)節(jié)日，胡阿姨都會收到你的祝福短信，我沒有。沈?yàn)?，你說為什么?！?/br>
    這件事，陸問君是真的記仇。

    “雖然我們分手了，我還沒有胡阿姨值得你記掛，是嗎？一條節(jié)日的祝福短信，我都不配收到，是嗎？”

    “我多記掛你，你知道。”沈?yàn)柕?，“如果那些?jié)日不能和你一起過，祝福的話當(dāng)面說，我寧可永遠(yuǎn)不要說?！?/br>
    沈?yàn)栁兆∷绨?，垂眼看著她，黑眸幽幽沉沉，深處暗光涌動?/br>
    他說：“陸問君，我不能祝福你在沒有我的節(jié)日里快樂?！?/br>
    陸問君微微一頓。

    “這樣自私的心情，你要我怎么告訴你？”

    沈?yàn)枏膩聿粫f這些，他這個(gè)人，把心思藏得很深。

    本是要算他的舊賬，算到這里，陸問君反而沒有了立腳點(diǎn)。

    陸問君回視著他，靜默片刻，向前，吻上他嘴唇。

    起先幾秒，是她主動。之后，沈?yàn)柨圩⊙鼘⑺龓У綉牙?，開始回應(yīng)。

    彼此之間的氣息聲代替言語，她被沈?yàn)柕值綁叄瑑蓚€(gè)人毫無空隙地緊密相合。

    夜深而靜。

    從玄關(guān)到客廳，又到臥室，滿室癡纏。

    不知是幾點(diǎn)，陸問君躺在沈?yàn)枒牙铩?/br>
    房間燈已經(jīng)關(guān)掉，黑夜寂靜無聲。

    安靜了很久，陸問君背對沈?yàn)?，看著窗外夜色，忽然問：“沈?yàn)?，你睡著了嗎？?/br>
    沒回應(yīng)。

    呼吸平穩(wěn)勻長。

    又停片刻，陸問君慢慢道：“我也愛你?！?/br>
    身后的人卻冷不丁有了動作，沈?yàn)枌⑺膺^去，擁住親吻。

    黑暗里，她的表情誰也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