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一道去聽聽看怎么個事兒。”蕭承鈐心情似乎好了些，大步邁開，周鯉連忙跟上。

    議事廳外，已經(jīng)能聽到眾人吵吵嚷嚷的聲音，周鯉不宜跟進殿內(nèi)，腳步止在了門口。

    蕭承鈐看了看他，欲言又止，轉(zhuǎn)身進殿。過了一個多時辰，幾位大臣才陸陸續(xù)續(xù)走了出來。茲事體大，看起來似乎沒商討出什么結(jié)果。

    蕭承鈐側(cè)身看向門外，朝周鯉招了招手，示意他進去。

    “都聽到了吧？”蕭承鈐問。

    周鯉耳朵微微紅了，他看向地上，不太想親口承認自己偷聽的事。

    “說說你的看法。”

    周鯉想了想，“此案有疑?！?/br>
    “疑在何處？”

    “且不論那些書信的真假，連徐玦的口供都沒出來，便要給他定罪，是否cao之過急？”

    “不是沒審，是徐玦不肯發(fā)一言，愛卿有什么好辦法？”

    “陛下，那是因為沒有他能開口的人?！敝荃幧袂閲烂C了些，“倘若陛下肯親自審，他不會如此?！?/br>
    “你要朕去大理寺監(jiān)提審？”

    “陛下不能眀著去?！?/br>
    “那就有勞愛卿夜里隨朕走一趟了?！?/br>
    周鯉明明記得蕭承鈐以前是守死規(guī)矩的正人君子，而今稍一點撥，也學會了動些歪腦筋。他挑眉笑了笑，“陛下放心，臣定鞍前馬后，不負所托。”

    夜里子時，正值宵禁。大理寺監(jiān)門外守衛(wèi)森嚴，趁著輪班的空隙，兩個黑影偷偷摸摸地溜了進去。

    周鯉走在蕭承鈐后邊，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腳步聲卻忽然停住。

    “怎么了？”周鯉立即低聲問，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蕭承鈐的手臂。

    蕭承鈐回過頭來，牢房里漆黑一片，只從瓦片縫隙里漏進來些許月光，周鯉護在他身側(cè)，疑惑之際，蕭承鈐忽然開口。

    “我想到了當年，我們一起去看燈會的時候?！笔挸锈j的眼底閃著幾點顫顫巍巍的碎光，周鯉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感受到他潮濕的視線，漲潮一般，一點點漫過他的魂魄。

    周鯉在心底嘆了口氣，沉默片刻才像想起來什么似的放開他的手，說，“陛下，時間緊急，我們往前走吧。”

    【作者有話說】：鯉可能是重生后掉馬甲最快的人哈哈

    第17章 我認得出來

    蕭承鈐提前問過關(guān)押徐玦的牢房，故而沒費什么力氣，就找到了他所在的地方，透出隱約的火光。

    徐玦被歸為重犯，單獨關(guān)了一間，有足足三道門鎖，派專人嚴加看守。

    “何人在此？”見有人來，門口的守衛(wèi)厲喝了一聲。

    “放肆！”周鯉上前出示令牌，“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這是什么？”

    守衛(wèi)舉火靠近，看清了令牌上的字，連忙跪地作揖，“臣該死，竟沖撞了陛下?！?/br>
    “還不開門。”周鯉慍色道。

    “是，大人請進?！笔绦l(wèi)立即打開門，低著頭不敢看蕭承鈐的臉。

    “此事不可聲張，今夜你沒有見過任何人?！敝荃帀旱吐曇簦诘?。

    “是?！?/br>
    周鯉拿走鑰匙，擋在護衛(wèi)身前，端起蠟燭，請蕭承鈐入內(nèi)。

    牢房里的人十分警覺，早已不動聲色地睜開了眼睛。

    “徐玦！”周鯉不自覺就喊出了他的名字。

    徐玦從草席上坐起來，“閣下是？”

    周鯉驚覺自己的冒失，連忙改口，語氣也冷靜了些，“徐大人，陛下在此，還不快快行禮?！?/br>
    借著微弱燭火，徐玦看向周鯉身后的人影，“陛下？”

    蕭承鈐上前半步，“是朕?！?/br>
    徐玦皺眉，兩手握緊了欄桿，“陛下怎么能來這種地方？”

    蕭承鈐懶得解釋這么多，開門見山地問，“徐玦，你又叫他們抓到了什么把柄？”

    徐玦低下頭，低聲嘆息，似是猶豫。

    “朕知道你的心思，徐玦，你可是想犯欺君之罪？”

    周鯉插不上話，安靜地站在旁邊，他的目光一遍遍掃過徐玦。雖遭了牢獄之災(zāi)，但這小子衣著還算整齊，應(yīng)該沒受什么嚴重的傷。

    蕭承鈐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終于聽到徐玦的聲音。

    “陛下，可否屏退旁人？”徐玦看向周鯉，聲音漸低。周鯉瞬時明白了，合著他猶猶豫豫這么半天，是在顧慮自己啊。

    周鯉再怎么明事理，此情此景下，難免有些被當成外人針對的不快。他心底涌起一股酸勁兒，眼圈竟然微微發(fā)熱。

    “你就這么說吧，他不是外人。”蕭承鈐立即說。

    徐玦又看了一眼周鯉，略帶遲疑地開了口。

    “陛下，您應(yīng)該也聽說過那個傳言。”

    蕭承鈐不動聲色，只是籠在寬大袖口下的手稍稍攥緊。

    “十二年前，周鯉戰(zhàn)死漠北的消息傳回京城，可是后來我們反敗為勝，將士們找遍舊戰(zhàn)場，都不見其尸首?！?/br>
    蕭承鈐接話，“有人說，周鯉被北燕的細作帶走了，是嗎？”

    “對，”徐玦連連點頭，“旁人都覺得這話是空xue來風，但是你我都知道，北燕的小皇子慕容垂，后來歸順大梁還封了郡王的那一位，曾經(jīng)與周鯉很是交好。”

    徐玦的話觸動了蕭承鈐心里一根刺，蕭承鈐沉默片刻，嚴肅道，“徐玦，慕容垂十年前就已經(jīng)澄清過此事，天下人皆知你徐侍郎治水如神，有絕世的才能，怎么連這種不著調(diào)的謊話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