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夢岑?！?/br>
    “這里沒有別人?！?/br>
    只有他。

    第23章 頂峰

    猝不及防的擁抱, 讓周夢岑一陣沉溺失神。

    在額頭抵上秦墨胸膛時，久違的懷抱，熟悉的氣息, 那些以為被自己忘卻的味道, 觸覺、嗅覺頃刻間全部蘇醒。

    這一刻，她才發(fā)覺自己有多想念他。

    “可我們小夢, 也需要人陪。”

    但能陪她的，不會是他了。

    她早已弄丟了這個唯一可以陪著她的同伴, 即便抓到再漂亮的蝴蝶又有什么用？

    這個懷抱，已經(jīng)不再屬于她。

    房間一片寂靜，只有彼此的心跳與呼吸格外清明。

    心口洶涌，沉重壓抑，整顆心臟被絞在一起。

    即便再不舍, 周夢岑也只貪戀了片刻那懷抱的溫暖，她收回眼淚, 深呼吸平復(fù)好心情, 身子退后兩步, 沒敢看他的眼, 只想與他保持距離。

    “抱歉……”她聲線本就溫柔，此刻帶著nongnong的鼻音，沒有冷淡疏離的語氣, 聽起來就讓人心疼。

    秦墨沒有說話, 只是遞上一塊干凈的手帕。

    周夢岑接過, 卻沒有去擦眼淚，攥在手里, 垂眸盯著符姨的睡顏。

    秦墨讀懂了她的倔強。

    她顯然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面。

    “我去給你倒杯水?！鼻啬鹕硗鶑N房走去，給她留下空間整理情緒。

    周夢岑沉沉松了口氣, 摸了摸微涼的臉頰，已然沒有擦拭的必要，便將手帕疊放在茶幾上。

    片刻，秦墨端著一杯溫水過來，遞給她：“喝點潤潤喉?！?/br>
    情緒沒有得以發(fā)泄，堵在喉嚨，干澀燥火。

    周夢岑接過水杯抿了一口，溫度剛剛好，不冷不熱。

    秦墨又問：“要不要讓符姨去房間睡？”

    天氣雖然暖和了，但老人家躺沙發(fā)上總歸不舒服，她又跪坐在地上，哪怕鋪了地毯，他也擔(dān)心等符姨一覺醒來，她會腿麻。

    周夢岑搖頭：“不用，她睡不了多久?！?/br>
    符姨自從生病后，雖然白天嗜睡，但常常睡不了多久就會被夢驚醒。

    秦墨點頭，想說讓她去沙發(fā)上坐坐，但看著她堅定不移守在符姨身邊，又將話壓了下去。

    索性立在她身后，陪著站了許久，目光幽邃落在那消瘦的肩膀，如靜默深淵。

    明明是別人眼里所向披靡的女強人，可有時候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他心頭一緊，像是有針線在縫合著什么，憐惜又心疼。

    沒過幾分鐘，符姨果然從夢中驚醒。

    “小夢……”

    周夢岑神思恍惚，意識到符姨依舊在夢魘，第一時間湊過去握住她的手：“符姨，我在?！?/br>
    她摸著她蒼白的發(fā)，心疼不已。

    符姨睜開眼，看了她半晌：“小姐，我怎么睡著了？”

    記憶像是被一場大雨洗刷，她又變成了那個還未出嫁的溫雪蘭。

    周夢岑心口酸澀，抿唇溫笑著扶她起來：“我們該回家了。”

    她怕再待下去，天就該黑了。

    秦墨上來幫忙時，符姨又將他打量了片刻，湊到周夢岑耳邊，悄聲問：“你們在約會？”

    周夢岑一驚，下意識看了眼秦墨。

    雖說是悄聲，但三人離得近，符姨的一字一句，秦墨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是……”

    “小姐放心，我不會跟老爺說的?！狈绦χ牧伺乃直?。

    周夢岑低著頭沉默不語，扶她往外走。

    符姨又扭頭看向秦墨，打趣說道：“我說未來姑爺，你什么時候跟老爺子提親呀？”

    聞言，“未來姑爺”腳步一頓，隨即輕笑一聲：“很快?！?/br>
    “太好了！”符姨小小鼓著掌。

    周夢岑悵然抬眸，心緒復(fù)雜。

    ——

    回8號公館的路程不遠，但秦墨依舊親自開車送兩人。

    一路上，符姨喋喋不休嘮叨了些陳年舊事。

    周夢岑因為符姨把他當(dāng)成父親周云亭一事，而有些尷尬，攬著符姨坐在后座，目光望向窗外。

    不知是不是秦墨不熟悉路，車子開得很慢，還繞著小區(qū)多轉(zhuǎn)了一圈，無意路過那棟薔薇花房。

    此時正值陽春三月，茂密的枝條從陽臺垂落，薔薇花一簇一簇地盛開著，繁花似錦，溫柔又浪漫。

    周夢岑遠遠瞧見，便看得入神，一時沒發(fā)現(xiàn)車子悄然無聲停了下來。

    “要不要下去？”秦墨回頭問她。

    周夢岑愣怔的片刻，符姨已經(jīng)推開車門下去。

    她佝僂著身子，站在那薔薇花下，仰頭觀看，對她招手：“小姐，這花開得真漂亮?！?/br>
    無奈，周夢岑只得跟了下去。

    那花團錦簇的薔薇花，粉雕玉琢的一朵朵，不是含蓄的古代閨秀，倒像在陽光底下熱情奔放的現(xiàn)代明媚少女，讓人瞧著，心情也一同熱烈起來。

    “需要幫忙拍照嗎？”

    秦墨站在她身后，與她并肩仰望著。

    周夢岑想著剛才答應(yīng)符姨要做的事情，便明白他的用意，倒也沒有拒絕，權(quán)當(dāng)是圓了符姨的心愿。

    “那麻煩你了。”

    秦墨轉(zhuǎn)身往后退了幾步，擦身時他淡笑著丟下一句：“客氣?！?/br>
    隨即走到合適的距離，拿出手機，調(diào)整鏡頭，然后比了個ok的手勢。

    符姨十分開心，周夢岑挽著她的手，兩人肩并著肩，站在薔薇花下，仿佛能聞到頭頂從陽臺垂落下來的藤蔓上，薔薇花散發(fā)出來的淡雅甜美的香味。

    秦墨舉著手機，忽然挑眉抬頭看了周夢岑一眼，隱隱有些笑意：“周總，符姨是你的親人，不是你的合作方?！?/br>
    周夢岑一愣，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太過板正模式化，抿唇調(diào)整了片刻，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眼看秦墨微皺起眉心，她就知道，自己的笑容一定很怪異。

    可周夢岑也清楚知道，這根本不是她的問題。

    她在媒體記者的鏡頭下，笑容優(yōu)雅得體，從未失過禮儀。

    此時此刻，卻能自我感覺到僵硬別扭。

    大概是想到他就站在不遠處，光明正大通過鏡頭，將她臉上的表情放大到無數(shù)倍，細節(jié)到耳邊的頭發(fā)被微風(fēng)吹得凌亂時……

    越這樣想，她越不淡定，甚至有些緊張，心跳也跟著加速起來，目光下意識左瞥一眼，右瞄一眼，就是不看鏡頭。

    秦墨唇角輕勾，然后不動聲色將拍攝模式從錄像轉(zhuǎn)為拍照，目光移向一旁的符姨。

    “符姨笑得最好了?！毕袷强洫勑『⒆右话阌H和。

    符姨被他夸得咯咯直笑，還興奮地比了個耶。

    周夢岑垂眸看著舉止童稚的符姨，不禁流露出淡淡的笑容。

    那種發(fā)自肺腑的，溫柔燦爛。

    “周夢岑。”秦墨忽然喊她。

    不是周總，也不是周小姐。

    仿佛回到大學(xué)時期，他這樣喊過她的名字，雖然不是那么親昵，卻充滿了某種的情感，讓她百聽不厭。

    周夢岑偏頭望向他，笑容微愣。

    如同校園里無數(shù)次偶遇，她回眸看他時的模樣，目光是真正落在他身上的。

    透過相機，兩人像是目光相撞，望進彼此眼中。

    “很好看。”秦墨看著最后的成品，滿意點評。

    也不知道他夸贊的是什么，周夢岑自然不會多嘴一問。

    倒是一旁的符姨，跑過去自告奮勇：“小姐，姑爺，我?guī)湍銈円才囊粡埌??！?/br>
    “好啊。”秦墨求之不得，直接將手機遞給符姨，還耐心教了她怎么拍照。

    “等我們站好，出現(xiàn)在屏幕里，您就說一二三，然后按一下這里……”

    周夢岑看著不遠處的兩人，猛然想起，她和秦墨相戀那半年，好像都沒有一張合照。

    “想什么呢？”

    秦墨走過來時，伸手往她頭上一探，出聲問道。

    周夢岑恍然回神，身子下意識往后一退，待看到他手里從她發(fā)上捻下的薔薇花瓣時，才驚覺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