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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氏匆匆忙忙出了大門。 “爺,消息打探到了。”聽雨此時掩著面匆忙從后門而入,道,“眼下勤國留下的兵力分成了三股,一股在子行山,一股在皇宮四周,大部分是在保護卜氏,還有一股,我打探到今日一大早便匆忙趕往恒軍所在的扎營地,應該……” “他們是真的打算動手。”江棠舟淡淡道,“但愿問錚有所準備?!?/br> “放心吧爺。”聽雨道,“那信我是親手送到太子爺手上,太子爺親眼看了的,他肯定會有所準備的,只是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外面有人嚴加看守,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難不成我們就在這里坐以待斃?” “我們只能等?!?/br> 江棠舟沉聲說道。 聽雨心急如焚,卻見他家爺說完這句話便大咧咧的坐了下去,甚至還悠閑的斟茶一盞,抿著唇去品那茶香,半瞇著眼有些享受的樣子。 可外面早就亂成了一鍋粥。 聽雨心中雖然也很急,卻仍然恪守本職,奪過江棠舟又要斟茶的手,說:“放著我來。”將茶盞倒?jié)M,遞給江棠舟,她長長的嘆了口氣,“那燕青也不曉得跑哪里去了,這么關鍵的時刻,人也尋不著?!?/br> 江棠舟閉著眼,輕輕搖了搖頭,道:“興許是被困在哪里了?!?/br> “還真不一定?!甭犛昶擦似沧斓?,“誰曉得她的心還向不向著爺您啊?” 聽雨這般嘟囔的說了好幾聲,突然發(fā)現(xiàn)沒有聽到江棠舟的回應,心里閃過一抹不祥的預感,忙扭頭看去,卻見方才還閑散舒適坐在那里的江棠舟,額頭突然沁出了豆大的汗滴,順著他的臉頰不斷往下滑落。 完了。 聽雨心中閃過念頭,帶著幾分癡心妄想的問道:“爺……您可有隨身帶藥?。俊?/br> ………… 此時的子行山上。 干燥悶熱的空氣中,情緒逐漸瀕臨崩潰的邊緣。 “陛下,喝點水吧?!北谈f上水囊,抹掉鼻尖墜下的一滴汗,道,“勤軍見后方無人,已追趕至子行山外,剛剛得到的消息,估計還有一刻鐘的時間,便要過來了?!?/br> 殷問崢坐在guntang的地面上,被太陽烘烤得發(fā)紅的小腿緊繃著——不,應該是他全身上下都緊繃著。他閉著眼,眉頭皺得極緊,一臉思索模樣。 聽到碧根的話,殷問崢輕輕的搖了搖頭,才算是有了些反應。 “陛下放心,以禎王的性子,不會那般容易屈服。”碧根低聲道,“有什么問題,他應當也會很好的化解。” 聽到江棠舟,殷問崢才突然睜開了眼,接過碧根手上的水囊往嘴里灌去,干涸已久的唇舌之間被清涼所占據(jù),他渾濁不堪的思緒才有了片刻的清明,眼神也逐漸變厲,最后陰冷到讓人大熱天里后背也不住的發(fā)寒。 “他們竟敢動用黑牢刑罰?!币髥枍槈旱吐曇裟盍艘痪洌p手緊攥成拳。 他放在手掌心都怕碎了的人,竟然被人用私刑以對。 本來看在江棠舟的面子上,還對勤國存有幾分心軟的,如今是半分都沒了。 馬蹄聲起,濺得泥濘四起。 殷問崢猛地一下站了起來。 “來了?!币髥枍槼谅暤溃皞鋺?zhàn)。” 遠處有鐵馬漸近,為首的男人手上高舉著勤軍大旗,背脊挺得筆直,烈日映在他的銀甲之上,更襯得那張臉蒼白如紙,可紅潤的嘴唇,又無端為眼前這一幕增添了些許詭異。 “盧沿風……”殷問崢半瞇著眼,一字一頓的將他的名字念出來,“倒是沒想到,竟會在此處見到你?!?/br> “你果然在邊關?!北R沿風冷笑一聲,手中長槍撐著地面,從馬上跳下來,往前邁了幾步,“太子殿下,我說過,我們還會再見,便不會食言。” “盧大人好大的本事?!币髥枍樌湫Φ?,“怎么,這是又搭上了勤國的哪位皇親貴胄?莫不是卜氏那個老太婆吧?那么大年齡了,你也下得去手?” 盧沿風雖說屈身與凌俞帝,但這事兒是他心中的一個疤,他根本不想提及。 如今殷問崢這明顯帶著嘲諷口吻的話入了耳,自然是激得他滿臉通紅,氣怒非常:“太子殿下說話還是小心著些,免得閃了自己的舌頭?!?/br> “還叫朕太子呢?”殷問崢冷笑道,“盧大人怕是忘了,這個想坐的位置,已經成了朕的了,至于你嘛……本該在先皇的墳墓里一同躺著的。” “廢話少說!”盧沿風意識到自己在這場對話里根本占據(jù)不了上風,便干脆放棄了。 他舉了舉手中的旌旗,往前一揮,直接吼道:“殺!誰若拿下他項上人頭,便封官進爵!” 殷問崢的臉色同樣轉戾,翻身上了馬,雙腿一夾馬肚便朝著盧沿風的方向追去。 ………… “爺……爺您受著點。”聽雨雙眼已被眼淚模糊,看著在地上不住翻滾著的江棠舟,她的手也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雖然看過無數(shù)次江棠舟犯病的場景——比這次難看的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可因為身邊沒有蠱藥,她什么也做不了,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聽雨腦子里一片發(fā)懵,根本不曉得應該做什么。 江棠舟的身體時冷時熱,便在這冰火兩重天內不斷地翻轉著,好幾次他都因為全身上下都被啃噬——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好似被打斷了又安上又打斷的疼痛,而幾乎暈死過去,可每回片刻的喘息時間,又會讓他變得無比的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