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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的臉,忽然不想讓他再說下去了。 “大概是在你十二歲的時候,有一次,你們班的女生向你表了白?!?/br> “那是你第一次仔細開始仔細思考‘我為什么不喜歡女生’這件事?!?/br> “然后你回到了納明,看著我,得出了結論?!?/br> “你凝視著我,整整半個小時,動也沒動,你的目光流連過我身上的每個部位,我就像是被你從里到外細細舔過一遍似的,更別說這其間還摻雜著你的心理活動,你對我的,某些心理活動?!?/br> “需要我再細說嗎?陶樹?”謝冬榮薄唇輕啟,緩緩地吐出這幾個字。 我已經(jīng)啞聲了。 “類似于這樣的,還有很多,而我只能將這些數(shù)次反芻之后,才能提取到一點點有關于‘走路’的‘知識’?!?/br> “所以說,我不積極,你知道為什么了嗎?”他碧藍的眼眸就這么凝視著我,我看著他眼瞳中的我自己,與眼與眼忽然覺得我像個小丑。 營養(yǎng)罐外長達十二年的窺探,此時此刻,正盡數(shù)回過身來,將我侵蝕。 第三十四章 花環(huán) 因為惡心我的回憶,所以就算可能會阻礙復健,他也會選擇逃避,這么說,讓謝冬榮逃避復健的罪魁禍首,居然是我。 我忽然明白他那惡意中帶著些許憤怒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了。 我曾慶幸人能夠有一張皮囊來偽裝自己,任何心緒都可以藏在皮囊之下,那些短暫且污穢的想法往往稍縱即逝,我從不覺得那會是一種過錯,我問心無愧,因為好歹表面上,我什么也沒做。 可當這個世界上開始有另一個人能讀懂你的心思,甚至剖析你的想法,一切的一切都將不一樣了。 我不禁毛骨悚然,甚至開始害怕他會知道更多。 在他的眼中,我稍動的小心思都是錯誤。 人們都說越了解一個人你就越難愛上他,愛情往往滋生于對未知的期待,所以這樣的我,又怎么能奢望謝冬榮會愛上我呢? 所幸,我此刻想的這些,他都不會再知道了。 他都說到這個地步,自然,我也就沒有立場再“勸”他做什么。 好不容易才有所緩和的氛圍,此時此刻又再次變得尷尬起來。 我發(fā)現(xiàn)我跟謝冬榮就是這樣,每每當我認為我們的關系可以更近一步時,一件事的發(fā)生又會毫不留情地將一切都推回起點。 “一個巴掌一顆糖”?謝冬榮對付我的“政策”大概可以這樣概括。 甭管這是不是他故意為之,反正這樣的狀況,已經(jīng)足夠讓人難受了。 再看此刻微微蹙眉的謝冬榮,想必他也有同感吧。 這天晚上,我又一次坐在書桌前為我的“事業(yè)”不知疲憊地搗鼓到了深夜,而屏風另一端的謝冬榮則坐在床上就著夜燈看著書,我們沒再說話,室內靜默著,時間仿佛凝滯。 當我準備休息的時候,回過身,謝冬榮那邊不知何時已經(jīng)熄燈了,我不敢再像昨夜那般偷偷跑過去看他,只提前設好了鬧鐘,希望明天能起早一點。 在沒吵醒謝冬榮的前提下,我穿好衣服出了門。 晚上睡得晚,而現(xiàn)在時間又實在是有些過早,所以此刻我整個人幾乎處在半夢半醒之間。 此時天色還未全亮,晦暗的光線與蒙蒙的薄霧模糊著我的視野,我瞇起眼,憑借記憶迷迷糊糊向前走了。 目的地是后花園。 在這樣的天色下,從遠處望去,詠栗樹倒像是生長在仙境中的大樹。 這棵詠栗樹真大,恐怕在整個都城都沒有比這更大棵的詠栗樹了吧,也怪不得舅舅提起它的時候,眼里是掩飾不住的自豪,先前夜談的時候,他告訴我,選中這套房子,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棵樹。 事實證明我的眼神的確不太好,在還未全亮的天色與晨霧的雙重加持下,居然走近后我才發(fā)現(xiàn),詠栗樹下還站著一個人。 他拿著一個半成品的花環(huán),駐著一根拐杖,沖我微笑著。 我抬手,沖他笑道:“嗨,老舅?!?/br> 先前被安果拒絕掉的發(fā)卡,最終還是別在了她的頭上。 吃飯的時候,在我舅的示意下,安果紅著臉,對我說:“謝謝你,哥哥,這個……其實我是喜歡的……” 我注意到謝冬榮正盯著我送給安果的發(fā)卡猛瞧,一瞬間忘了我們還在冷戰(zhàn)的事,用倒肘戳了他一下:“怎么?你想要啊?” 謝冬榮剜我一眼,并不作答。 “下午博士他們才會來,趁著早上這個時間,冬榮,你和小樹一起去外面逛逛吧,昨天不是出了點事沒去嗎?”老舅適時提出建議。 我心中咯噔一下,知道這是跟謝冬榮修復關系的好機會,因為怕被拒絕不敢表現(xiàn)得太積極,于是只暗暗去瞅謝冬榮,想知道他的態(tài)度。 在我舅面前,謝冬榮斂去了素日里銳氣逼人的勁兒,此刻他微微抿嘴,抬眸看了我舅一眼后,說:“我們會去的。” YES!我心里登時炸開了煙花,這可是修復關系的好機會。 我老舅看著我倆,頗為慈愛地笑著,不得不說這樣的笑容放在他這個年齡的人身上還是有幾分違和的。 “對了,有件事……”下一刻,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看著他的眼神,我立馬心領神會地站起身,安果不解地望過來,直到我將老舅一早藏在客廳抽屜里的東西拿出來,遞到他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