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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智清一樣沒眼色的還有一個,那就是一只小小的脆弱的黑貓。雪崩的時候誰也沒顧上它,好在他是煞氣化妖,好歹又沾了一點方晏初的圣人之氣,好不容易才從雪堆底下把自己扒拉出來。環(huán)顧茫茫白雪,季千山和智清早就走了,不能不說,它那時候都有點絕望了,合著季千山把自己帶過來就是為了殺貓滅口。 好在黃鶯兒說話聲音夠大,小黑貓循著黃鶯兒的聲音找過去居然發(fā)現(xiàn)了季千山的身影。但是它不敢就這么上去找季千山,萬一季千山反應過來把自己再扔回去怎么辦? 它就這么一直跟著黃鶯兒的聲音,一直跟到了雪原盡頭,眼看著黃鶯兒變成一只大大的鳥兒。它也是手賤,看見鳥就剎不住食欲,悄悄地跳到了黃鶯兒身上。 “嘔——”小黑貓從黃鶯兒的羽毛中跌出來,胃里的苦水都要被它吐干凈了,“嘔——我有點……有點,嘔——暈機……” “媽呀!”黃鶯兒再想著保持安靜也頂不住自己身上突然掉出來一個活物啊,而且這個活物還是自己的天敵,不第一時間逃命已經是她依仗修為了,“這是什么東西?!” 直到這時候季千山才想起來自己從凌云殿里帶出去的還有一個別的,趕緊站起來,走到小黑貓面前蹲下,輕輕地拎起小黑貓的脖頸把它扔了出去。關上門之后拍了拍手,出了口氣:“再晚一秒他就要吐在這里了?!?/br> 智清在方晏初對面坐下來,從袖里乾坤拿出一只禁錮符結成的牢籠。牢籠上的金屬光芒已經開始漸漸消退,其中有一部分還露出了一點黃色符紙的本色,趙婉婉的靈魂在籠中蜷縮著,少了兩只前臂的上身顯得有些脆弱,難以愈合的傷口處滴滴答答地流著淡綠色的鮮血。 “你該替她解開煉魂術了?!奔厩降氖种钢T口,示意智清趕緊走,恨不得他離凌云殿越遠越好。 “哦——”智清把牢籠放在桌上,慢條斯理地站起來,理了理衣服,站到窗前用手指逗弄著黃雀,誘惑黃雀道,“黃鶯兒施主,您想功力精進百年嗎?” “呵呵。”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冷笑,季千山抱臂旁觀,“智清大師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您難道不記得這位黃鶯兒施主早就受過你的恩惠了嗎?黃雀可不是輕易就能成精的?!?/br> 智清這才仔細地打量著黃雀,她實在太普通了,除了因為修為毛色格外鮮亮之外,跟這個世間的萬千黃雀沒什么不一樣的。唯有頭頂一撮白色的羽毛,讓她顯得格外靈動。他仿佛記起了跟這個黃雀的一面之緣,但時間又太久了,他有些不確定:“你是昆侖河畔的那一只小雀?” “是是是!”黃鶯兒不住地點頭應道,但是黃雀狀態(tài)下的她不能說話,只能以傳音入密的方式讓智清知道,“是您點化了我!我一直都很感激您!” 智清的回答是難得地摸了摸鼻子,黃鶯兒的眼神太熾熱了,讓他心中升起少有的愧疚。因為智清記得她并不是因為記得自己點化了什么東西,有段時間他熱衷于點化各種生靈,像頑石草木之類的玩意兒他都曾經試著點化過。 他之所以記得黃鶯兒是因為那時候他正在跟一位蓬萊的女仙同游昆侖,這只黃雀正巧落在女仙的肩上。 美人靈鳥當?shù)靡桓比碎g美景,不入畫是個遺憾。 智清作完畫之后,一邊將畫送給了女仙,另一邊隨手一點靈光賜予了黃雀。 他手托佛珠,暗道一聲佛號:“不過是隨意為之罷了,施主不必掛懷。” 季千山看著他倆一來一回,雖然他不知道黃鶯兒到底給智清傳遞了什么消息,但是以黃鶯兒平時的表現(xiàn),用頭發(fā)想想也知道黃鶯兒說了什么。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人能理解黃鶯兒對智清的感情,那季千山必須得算一個。說是愛情其實并不完全,但也不止是雛鳥情節(jié)而已。沒有成精之前的生靈僅憑本能活動,腦內混沌一片,既不記得過去也看不見未來,就像在大霧天里走路一樣,前后左右都是霧蒙蒙的。 只有他是破開迷蒙的一點靈光,指引著自己從迷霧中走出。看著自己世界中唯一的這一束光芒,你怎么舍得不愛他?怎么舍得把他拱手讓給他人呢? 但是他又比黃鶯兒幸運得多,因為方晏初不是智清,他不會拒自己于千里之外,而是會放慢腳步,伸出手來,讓他的溫暖觸手可及。 季千山回望一眼方晏初,心中暗暗下定決心:絕對會追上你的,哪怕一千遍一萬遍。 第五十七章 (五十七) 就連方晏初也沒有想到自己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醒過來: 陸敬橋提著劍追殺一只四處亂跑的黑豹,黑豹嘴里還叼著一根蘸滿墨汁的塵世木筆;智清和一只黃雀眉來眼去暗送秋波;桌上待解開煉魂術的一個魂魄奄奄一息;他們家那只煞氣化形的小黑貓吐得昏天暗地,一邊吐一邊大罵季千山不是人。 季千山呢? 季千山煮著一杯奶茶,nongnong的鮮奶,醇香的茶葉,混在小火上細細地熬煮,熬到整個屋子都溢滿了奶香、茶香。香氣像是會呼吸的美人,一呼一吸間吞吐著,像是層層疊疊的波濤,一層疊上一層去,被堆疊得厚重飽滿。 “千山……”方晏初輕輕道。 “師父!”季千山一下子扔下攪動奶茶的勺子,“叮當”一聲,勺柄碰到鍋沿。他沖上來扶住方晏初的身體,抵住他的額頭,深深望進方晏初的眼底,“師父,你感覺怎么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