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3)
他不耐煩問:笑什么?跟風涅有關?他是死了還是回來了? 哦喲,我以為早三個月前你就已經接受他涅槃失敗的事實?路明深咯咯笑著,你若問我,我可能會說,是死了,但也沒死。 要不,你去仙殿問問咱父親大人去? 路明遙: 為什么要在這種時候跟他打啞謎?難不成小鳳凰涅槃過程中出了點事,被不滅火燒得毀了容? 雖然,他喜歡風涅也喜歡他那張臉,但要是真燒毀了也不是不能勉強接受。 第八十二章 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 從自己宮殿到元澤仙尊所在的仙殿, 路明遙一路上收獲了無數上仙與仙君的怪異目光。 他嘗試辨認那些注目禮背后的意義,卻只能猜到或許與風涅有關,卻不了解其中之意。因為他們的眼神, 若說同情又帶著點說不清的激動,若說替他感到喜悅開心吧,又帶著莫名的憐惜, 復雜得他滿頭霧水,不知懷揣什么樣的心理準備會見仙尊。 如今唯一能確認的, 大概就是風涅還活著。 這對他而言是個好消息, 但他不解的是如果風涅真涅槃成功了,為何他和他之間的契約會消失不見?按道理即便他涅槃失敗死亡, 他們之間的鳳契也會繼續(xù)存在,如此方能向他這個另一伴討命, 這就是為什么當時他死都得在風涅離開前跟他結下契約以表決心。 路明遙邊想邊失神地任由身體記憶將他往仙殿的方向領去。 只怪下仙界與上界時間不對等, 他歸來時終究遲了一步,錯過第一時間消息。難不成風涅回來后,很戲劇化地失憶了?這么一想,好像就解釋得通那些人曖昧不明的態(tài)度與反應。 倘若真的發(fā)生這樣的事,對他來說確實也挺頭疼。 抱著亂七八糟的想法,路腩明朌遙拖著有些沉重的步伐來到仙殿, 沒什么心思地按規(guī)矩草草請了個安。 抬頭時,才發(fā)現不遠的前方,有道背對他面向元澤仙尊而立的身影。是個男人, 披著暗色的外袍,背影瞧著熟悉又陌生。他過來之前, 這兩個人似乎正在殿里談話。 沒來由的, 路明遙在看見那道身影時心臟突然重重跳了一下。他下意識朝元澤仙尊看去, 不意外地從他眼里再次見到今天已經收過無數次的復雜目光。 他從黑衣男子身上感受到了鳳族的氣息,可釋放了靈力試探后的結果又有那么點對不上。 鳳族涅槃重生之后能力確實會大幅度增長,但眼前那位氣場的威壓顯然已不是大幅度增長那么簡單,簡直像是跳了好幾級。簡單點說就像是涅槃無數次的大鳳凰,鬧脾氣跺個腳都能引起天界震動的程度。 他確實看得起他家小鳳凰,但一飛沖天到這種境界,任誰都無法立刻接受。鳳族涅槃一回就能成長至此,那其他族的渡劫算什么呢? 而且風涅是只白鳳,喜白衣,他不曾見過他換上黑衣的模樣。 遲疑間,元澤仙尊突然冷聲開口:你來得正好,該說的都說完了,趕緊把你的人領走,本尊現在不是很想見到他。 作為自己親兒子,路明遙非常了解仙尊的脾性,這方天界便是他獨大,向來有氣便撒,該罵就罵該懟就懟。何曾見過他對誰明明是滿腹火氣,卻又不能真正把火撒出來,得壓抑著的模樣? 路明遙還在為元澤仙尊的態(tài)度感到疑惑與詫異,前方的黑衣人便轉過身,冷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卻又似是要將他整個人燒得發(fā)燙。 臉還是那張熟悉的臉,非要說有什么變化,那就是他眉心化生了一枚橙金色,形如火焰的印記。除此之外,好似無一處像他的小鳳凰,可細看又能透過對方的神魂感受到他思念著的親切。 路明遙難得有些怔愣,殿中左右守著的侍女侍衛(wèi)忽而屈下身子,在風涅朝他緩步走近時低頭道:恭迎鳳君歸來。 他人傻了。 鳳君?什么鳳君?哪個鳳君? 啊,涅槃成功了晉升仙君也沒錯,只是那句歸來又是何意? 如他所預料那般,黑衣男子的氣勢超乎預料之強勢。亦不知是不是故意要向他展現自己,所以對方在朝他走來時并沒有完全斂起自己周身的氣勢,隔著一段距離路明遙都能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仿佛將鳳火谷里的不滅火都給帶來的燙熱。 可這股熟悉的鳳靈氣息,是風涅沒錯。 趁著路明遙還沒搞清楚狀況,風涅抬手將落在他鬢邊的發(fā)絲撩到他頭后,溫熱的手掌撫住他其中一側的臉頰,動作間帶著熟悉的摩挲。 路明遙抬了抬眸,只覺得那雙漂亮的琥珀色鳳眸似乎更深了些許。 眼睛深處,似有火焰在無盡的地方明滅。 黑衣人忽的淺淺揚起冰冷的嘴角,聲音沉沉:你父親已經答應按照約定,把你許給我了。 耳熟的嗓音里,勾著一絲絲的慵懶與傲然。 路明遙,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人。說著,面前人松開了手,深邃的目光恨不得將他拉入深淵,此生此世,只屬于我。 仿佛警告,又仿佛宣言。 當著他爹的面說出這樣囂張的言論真的沒關系嗎? 路明遙不禁替風涅擔憂,可視線繞過風涅落在元澤仙尊身上時,卻發(fā)現他只是黑著臉坐在遠處,甚至還憤憤地把視線從他們身上挪開,并未阻止。 好似,一切已成定局。 風涅成功涅槃歸來,于他們二人的最大阻礙已經掃除。這本該是件值得慶賀的事,但路明遙現在怎么看怎么覺得哪兒不太對勁。周圍的人又跟他打著啞謎,他一時間說不出來問題所在。 走吧。風涅禮貌且克制地將手收回,邁步往外走去。 從前可以任他隨意調戲的小鳳凰像是一夜間長大,長成他再無法隨心所欲戲弄的大鳳凰。不過是云淡風輕的兩個字,卻能叫他步子生硬,即使有所不服與抗拒,也只能按照他那兩個字的命令行事。 高座上的元澤仙尊看著逐漸靠近的兩道身影,還有滿臉呆愣跟地主家傻兒子一樣讓人從他面前帶走的小兒子,氣得起身揮袖離開了。 被風涅坑了一把,能不生氣? 誰能想到路明遙相中的那只小白鳳是當年功績累累的祖鳳分靈的轉世?而且他們的協(xié)議不僅沒能限制住妄圖攀高枝的風涅,反倒還成了幫助祖鳳完成最后重生的契機。 他確實欣賞給天界帶來太平與安定的那位祖鳳,作為同僚、下屬他很賞識,可一旦扯到要把他兒子拱走這回事,他心里難免要覺得不快。 好生拉拔長大的孩子就這樣被人給拐走,他能不痛心么?就算那人是祖鳳,也不妨礙他看他不順眼??! 元澤仙尊氣悶得,儼然忘了他當初在風涅面前,是怎么夸贊那位祖鳳的。 路明遙被風涅帶回了他的宮殿。 沒錯,就是他剛離開不久,結果又被領回來的住處。見風涅氣勢洶洶的,他還以為他要被他帶去什么不可描述的地方,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到他最熟悉的家。 和之前不同的是,這回風涅竟還有資格差使他宮殿里的人。 路明遙眼看著風涅僅一個眼神,他殿里的宮人們就低頭退下,不敢置信地出聲制止:這里是我的宮殿,你們是聽他還是聽我的? 仙子們面面相覷,最終為難地對他說了聲:抱歉,仙君。然后就一窩蜂離開了。 路明遙: 這睜眼閉眼間,他怎么覺得他不僅是被他爹賣了,還被整個天界的人給賣了呢?這群人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態(tài)度,要知道他在天界橫著走慣了,宮里的人除了仙尊的命令之外一切都以他為主。 雖說鳳族確實多年不曾有涅槃成功的例子,可即便他是在天界飛升成功,也不該突然間擁有這么高的權力。 思索間,宮殿的所有門窗忽然在其他人離開后砰的一聲合上。他頓了頓,再看向面前的風涅時,不意外地從他眸中捕捉到幾分危險。 想起他當初未經同意在那種關鍵時刻擅自與風涅綁了天契時他氣得不行的眼神,路明遙沉吟片刻后先發(fā)制人道:你怎么回事?渡個劫回來,還囂張上了? 即使如今明顯被眼前人壓了一頭,路明遙仍是挺直腰背氣勢十足,絲毫不畏于他的威壓:小鳳凰,別忘了是誰在你渡劫前,含辛茹苦費盡心思機關算盡把你 沒忘。風涅出聲將他越說越偏離主題的話給打斷,淡聲道,確實機關算盡,包括我臨走前你送給我的驚喜,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就知道風涅回來時定要跟他算這筆賬。 路明遙到了嘴邊的話突然被映入眼里的那雙眼睛給震沒了。 風涅垂眸注視著他,琥珀色的瞳孔染上幾許橙紅使其看起來更加深邃叵測。明明里面的眼神瞧著清冷,可抬眸與這雙眼睛對視時,路明遙卻忽的被他看得雙頰罕見地有些發(fā)燙。 說不上來是什么奇怪的感受,有那么點羞恥。如果說之前的風涅給他的感覺是羽毛都還沒長齊的小白毛雞,那這會兒站在他面前的就是身經百戰(zhàn)心境沉著得難以撼動的大鳳凰,猶如 猶如他們所敬仰著的祖鳳那般。 路明遙順勢想起了鳳火谷的來歷,心里一陣咯噔,話鋒一轉警惕問:你,該不會被什么奇怪的家伙奪舍了吧? 這樣,搞不好還能解釋為何他們之間的鳳契在風涅沒死的情況下也斷了,也許皮囊底下的元魂已不完全是熟悉的小鳳凰? 他邊說邊試圖與黑衣人拉開距離,卻見對方一個伸手就牢牢將他抓住,甚至反手將他往自己的方向拉近。溫熱的唇瓣落在嘴邊的那一刻,路明遙是抗拒的。只是反抗中被人強行攻陷之時,掙扎的動作逐漸得到安撫般弱下,最終微微睜著眼睛,茫然地回應。 直到對方把他放開,看著倆人之間分離時牽出的銀絲,眸光微暗問:所以,覺得我被奪舍了嗎? 路明遙紅著眼尾舔了舔唇瓣,嫣紅又添幾分濕潤,瞧著秀色可餐。他只無聲盯著面前人,陷入沉默。 和風涅也親過好多次了,早摸透彼此間的親吻習慣和動作,閉著眼睛也能通過這樣的交纏認出對方來。雖然這種方式多少帶了調戲的意味,但不得不承認確實成功把他給安撫了。 說實話,他其實也不信這黑壓壓的人不是風涅。每個人身上靈力和氣息的感覺都不一樣,其實早在第一眼見到時他就已經確認過他的身份,就是 路明遙牙癢癢的,不輕不重地把人推開后說:那你怎么解釋鳳契消失? 還有,我是冒著生命危險與你結契,想讓你曉得我可是將整個人都押在你身上了,你竟然還要與我生氣。怎么,外邊多少人等著跟我結道侶之契我看都沒看一眼,如今你涅槃成功一飛沖天,反倒嫌棄起我來了? 他背過身輕哼道:不樂意也罷,多的是想給我當道侶的對象 話音方落,一襲黑袍的風涅便繞到他面前,力道輕柔地握住他手腕,垂視著他道:沒有,怎么會嫌棄。 你愿意在那種時候重新與我結契,我其實很開心。風涅突如其來的坦誠反倒叫路明遙有些無措,就是,同時也有點小生氣就是。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竟從風涅后一句嚴肅話語里的尾音,捕捉到清淺的笑意。 清脆的咔嗒聲像敲醒失魂之人的響鈴,將路明遙從恍惚的意識中點醒。 風涅不知何時把他的手給壓負到身后,趁他注意力不集中時往他手腕銬上了鎖銬。他試圖掙脫,卻只換來陣陣令人更為激奮的鏈子碰撞聲。 風涅溫柔地替他整理好略微凌亂的頭發(fā):別浪費力氣了,你見過這個東西。把你鎖上的人是我,能夠解開的也只有我。 路明遙對這個鎖銬的機制確實熟悉,只是當初見到時未曾想過有一天會用在他身上,而且對他用的人還是小鳳凰! 與之前遺留在觀海宗的不同,風涅給他的還是經過提升的。鏈子鎖在他手上時只是短短的銬鏈,可當風涅勾著它把他一并帶到他宮殿大廳的柱子邊時,才發(fā)現這鏈子的長短還能由風涅隨心所欲控制。 被鎖在柱子邊的那一刻,路明遙是有些慌了:等一下,風涅,你瘋了?光天化日,此處還是我的宮殿,你想做什么? 風涅站在他面前,手指往他鎖骨處點了點:鳳契并非我故意銷毀。只是以我如今的情況,若想與我結契無法像普通鳳族那般簡單。 需得,在你身體與靈魂深處都烙下契印才行。 路明遙: 鳳族的鳳契,真是從來都沒讓他失望過。 他抬了抬下巴問:從前聽其他鳳族涅槃也沒有這等特殊待遇,你是什么身份,與你結個鳳契還要這么麻煩? 難不成,你涅槃時還把你們祖鳳當年留下的靈力給繼承與煉化了? 風涅回道:是,也不是。 見他湊上來,路明遙雙手動彈不得,便抬腳抵在他身前:等等,我說過答應跟你結契了嗎?我現在想反悔,不跟你了。 卻見風涅低笑,問他:事已至此,你覺得你還有選擇的余地? 路明遙,是你先開始這一切的。他橙紅色的雙眸明亮如日,帶著guntang的熱火似要將他融化,于天界是六個月,于下仙界是六年。 你讓我一個鳳族在重獲道侶的那天就要被迫與他分開,你讓我深陷艱難痛苦的涅槃之劫時還要背負著對他思之如狂的念想。風涅的聲音隨著他的情緒逐漸沉下,路明遙,我沒在與你見面的那一刻直接把你抓走弄哭,已經是極大的克制了。 你還指望我在這個時候放過你? 路明遙頓了頓,退一步說:但,也不是非得用這種將我鎖上的方式,而且還是在大堂里!你若想要直說便是,我又不是不愿配合你,反正都做過那么多次了還有什么好扭捏的?何況,他對風涅也很是想念。 風涅嘴角很淺地往上彎了彎,弧度里帶著些許惡劣:不行。 我說過我有野心,我想看你被我欺壓,想看你被我弄哭求饒。他越過阻力,勾住路明遙的腰肢將他攬入懷里,低頭親昵地與他輕蹭幾下,明遙,在你愿意開口求我之前,我是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