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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衡川鏖戰(zhàn)

    從六月到七月, 一個月的時間里，兩軍在衡川東北部沒有經(jīng)歷大戰(zhàn), 兩方似乎都打得不溫不火，誰都沒有冒進，軍報一封接一封傳回朝中，有獲勝也有過傷亡，但在數(shù)次奪城、棄城、又奪城后，大軍仍是有驚無險地拿下了東北兩個州, 將戰(zhàn)線平穩(wěn)地推向衡川東部腹地。

    隨著衡川夏日多雨時節(jié)地到來，兩軍也真正陷入了焦灼的持久戰(zhàn)中，在祁州對峙了半月有余，戰(zhàn)線進進退退，每日都是一次又一次枯燥的消耗戰(zhàn)。

    許自慎起初很意外大虞的軍隊這次一點沒瘋，明明兵糧充足, 卻不見了前兩次劍走偏鋒的冒險, 改為穩(wěn)中求勝。幾次交鋒后, 他意識到了某位看上去天縱奇才的少年也不是真的那么神乎其神，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大虞這次帶來的軍隊質(zhì)量遠遠不如前兩次, 就是想冒險也沒那個應(yīng)有的實力。但他亦有感覺, 對面人也許是在厚積薄發(fā)，一場真正的血戰(zhàn)就快來了。

    人在祁州城外的沈辭也挺意外許自慎這次竟然會打得這么溫吞，實在不太像往常的作戰(zhàn)風(fēng)格, 后來經(jīng)過觀察, 他反應(yīng)過來原來是許自慎糧草跟不上，坪都內(nèi)部局勢并不如他們想得那么簡單。

    許自慎在今年三月打下江南后，于坪都稱帝, 國號為昭，年號為景和，他們大昭現(xiàn)在的官員一半是當初留在坪都歸順許自慎的，一半是許自慎榮興之地江北的公卿世家，當初許自慎起兵時，江北幾大世族出力不少，可以稱上一句開國功臣。

    和大虞一樣，有派系的地方就有斗爭，坪都的朝廷在一開始就不怎么安穩(wěn)，坪都舊官與江北世家一直勢同水火，聽說吵得比內(nèi)閣與謝如琢吵架時兇多了，六部更是被兩個派系瓜分，互相給對方使絆子。

    因而許自慎這個皇帝當?shù)貌⒉皇⌒?，甚至可以說十分糟心。

    許自慎算是沒落世族出身，十幾歲時就投身行伍，惠宗朝各地三不五時冒出的山匪流寇大多數(shù)都是許自慎一手剿完的，齊峻茂沒去海門時，海門曾有一次城破之危，也是許自慎率軍奔出京城千里馳援，大敗羌族。所有人都承認許自慎是當世少有的將帥之才，但在許多人心里，他始終是個武人，而非政客。

    面對坪都的派系之爭，許自慎的解決方式是不聽不看不知道，隨他們吵，自己撒手不管，在他心里，大概只有征戰(zhàn)四方這一件事。

    最后他當然不得不承擔(dān)被朝廷拖后腿的后果，戶部撥銀子兩方要吵半個月，運送糧草又要吵半個月。

    等糧草終于送到他們皇帝手上了，已經(jīng)是一個月后了。

    因而許自慎這回也是不得不放慢腳步，上半年打江南和蜀中，糧草消耗已經(jīng)很大，現(xiàn)在還未秋收，他們大昭確實有點疲軟。

    但和許自慎一樣，沈辭也始終提著一顆心，感覺對方是在韜光養(yǎng)晦，恐怕這兩天就正蓄著力，會有一次無法逃避的大戰(zhàn)。

    祁州晴好幾日，就又開始下雨，今日已是第三個雨天，沈辭陪著岳亭川親自指揮士兵們用平整的石塊填平營地里的低洼處，以免積水漫出，將四周的路弄得更為泥濘難走。

    士兵們沒有打傘，他們也不會好意思打，全身都已淋得濕透，沈辭道：“還好是在衡川，再往南一點，連續(xù)雨天，糧草很難貯存，大半要發(fā)霉?！?/br>
    “這一帶都是平原，河湖山林都少，也算是運氣不錯了，不然這天氣里夠嗆?！痹劳ごㄑ巯掠悬c淡淡的青色，他第一次當主將，還領(lǐng)兵十萬，壓力確實很大，已經(jīng)連續(xù)半個月沒有休息好了，淋了這一陣雨，臉色都有些發(fā)白，“但平原太不好打了，不知道要僵持到什么時候?！?/br>
    沈辭看這邊差不多了，吩咐士兵們都回去休息，拉上岳亭川也回了營帳，邊走邊淡說道：“就這幾天了，許自慎會動的?！?/br>
    岳亭川掀開帳簾，脫掉了濕重的輕甲與外袍，喚了親兵打熱水來，按著眉心道：“之前打過的兩次交道里，許自慎的攻勢都很猛，這應(yīng)該才是他的優(yōu)勢吧？西面有條小河，地勢更低洼，兩邊有丘陵，下了兩天雨河水定然快決堤了，看上去好像沒有人會往那邊走，但我總覺得不安全?！?/br>
    沈辭倒不覺得身上冷，就是濕衣服貼著難受，靠在桌案上點頭道：“將軍的擔(dān)心不無道理，那條河太小了，即使決堤了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許自慎正面強攻從來不會怕，但同時側(cè)面突襲也是他常做的事。附近也沒什么其他地方適合突襲的了，他只能選在那里。”

    “你去？”岳亭川言簡意賅問道。

    “伏擊？”沈辭道，“行啊，給我兩千騎兵，兩千步兵就夠了，其他歸你。”

    西面是他們的糧草輜重營，雖設(shè)了防線，但還是怕許自慎從那邊摸過來，他們的目的不是真要和許自慎打起來，只是以伏擊對突襲，攔住許自慎兵馬。

    “將軍也別太擔(dān)心了，也沒什么，我們的兵馬又不差，只是沒怎么上過戰(zhàn)場?！鄙蜣o安慰道，“許自慎手上也并非全是久經(jīng)沙場的精兵，也有很多新兵?！?/br>
    岳亭川搖搖頭，難掩憂色，嘆道：“這一個多月你也看到了，其實談不上有過什么驚險的大戰(zhàn)，跟我們前兩次比起來，都是小打小鬧。而且你看許自慎那邊也沒怎么派出手上最強悍的那支江北軍，顯然是在等近日大戰(zhàn)。許自慎看出了我們這次手上缺乏先前那樣的強兵，這是想慢慢耗我們，磨我們，到時他的江北軍發(fā)起猛攻，我們這邊的人竟然要被唬住，他要的就是這種威懾感，損我們的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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