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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悶是有,任誰輸了文斗酒都會郁悶,他為了這次文斗酒準(zhǔn)備了很久,卻沒想到半路殺出來個陸…… “那個陸家的,叫什么?” 他得問問,好知道自己輸在誰手里。 一伙人舉著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搖頭。 “阿志,這人剛來建元,咱們都沒聽說過叫什么?!?/br> “罷了——” 裴志話還沒說全,就聽見隔壁一個武夫吵吵嚷嚷,說的就是今天文斗酒的事。 “今天去參加文斗酒的可是有眼福了,據(jù)說上次見到這景兒,還是從前陸季棠陸遙川那次?!?/br> “聽說這人,是陸家剛剛才認(rèn)回來的,你說這一個陸季棠,一個陸家老四,怎么就全扎堆進(jìn)陸門里去呢?” “唉,也是可惜,要不是帝師周保庸……” 話沒說盡,但后頭的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從前他們罵陸季棠狼心狗肺,后來他們罵周保庸狼子野心,罵著罵著也漸漸淡去,都已經(jīng)死了這么多年了,也沒什么好議論的。 裴志聽的出神。 陸季棠在文斗酒一鳴驚人時,他才不過七八歲,那時帝師府每年只選十個學(xué)生進(jìn)府學(xué)習(xí),他第一輪就落選,第二年,帝師府便直接落鎖關(guān)門,到現(xiàn)在都沒開。 陸季棠早逝,周保庸畏罪自殺,建元年輕一代有些青黃不接,近些年科舉也是每年都辦,卻沒再出過像陸季棠這樣的人。 自這場文斗酒,陸季棠又成了建元百姓茶余飯后討論的主角。 陸季棠把佛像端端正正擺在桌案上,沒忍住用指甲扣了扣,在佛像底座上留了一個指甲印子。 陸家小輩們你擠我我擠你,幾個人扒著門框朝里頭看,又不敢進(jìn)來。 陸七戳戳陸九,陸九又戳戳陸八,陸八又戳回陸七。 “咳,那個傻——”陸七一開口就要叫陸季棠傻子四叔,被陸九手快拍了一巴掌趕緊剎住車。 “四叔,之前是我們小輩們不懂事,今天你幫我們贏了裴家跟方家,我們打心底敬重你的,從前說你傻,我們認(rèn)錯,也認(rèn)罰,四叔盡管罰我們便是。” 也不知道誰傳的謠言,說他這四叔是傻的,誰家傻子能拿文斗酒的頭籌?要讓他再遇到說四叔人傻的,他一準(zhǔn)把那人腦袋擰下來。 “你們的道歉我接受?!标懠咎恼f完,陸七幾人明顯松了一口氣。 “但你們的學(xué)問做的實在是差,今天回去一人抄一遍詩經(jīng)罷,明日交來?!?/br> 直到出了陸季棠的小院,陸七幾個人還像做夢一樣。 “四叔說讓我們抄什么?” “抄詩經(jīng)?!?/br> “哪一篇?” 陸七目光憐憫的看了一眼老八。 “每一篇?!?/br> 陸八倒吸一口涼氣,詩經(jīng)有三百來篇,幾萬字,他們一天怎么抄的完? 陸家小輩伏案抄詩經(jīng)時,李云諫帶著奏折進(jìn)了陸季棠的小院,一進(jìn)屋就狐疑的盯著桌案上的佛像看個不停。 “師兄就這么喜歡這尊佛?我瞧著也沒什么特殊的,不就長了三個腦袋六只手。” 李云諫眼花的毛病還沒好,但已經(jīng)恢復(fù)了些,之前看人有十個重影,到現(xiàn)在只有三個重影。 陸季棠不得不給他解釋一遍,“這叫敦倫佛——” 李云諫眼睛不好使,耳朵倒是靈敏,一下子就聽到了陸季棠的話。 “敦倫?” “……”陸季棠毫不費力就聽懂了李云諫話里的意思。 敦倫,又有夫妻歡好之意。 一句話只撿著想聽的聽,李云諫死皮賴臉的湊上來,可憐巴巴,“師兄,你不能學(xué)他,你若是剃度出家,我也同你一起剃度出家,天天在佛祖前面同你敦倫,同你歡好,叫你六根不凈?!?/br> 陸季棠詫異的看他一眼,“誰跟你說我要出家?” “那你這么寶貝這尊佛像做什么?怎么不見你把畫也掛起來?” 李云諫一著急,自知失言,連忙閉上嘴。 “你怎么知道我還得了副畫?”陸季棠微微歪著腦袋,目光審視的略過李云諫,落在花缸里唯一一卷畫軸上。 李云諫吭哧開口:“你先把畫掛起來,我就告訴你。” 陸季棠走過去,把打了死結(jié)的畫軸拆開,找了一處畫釘掛好,還沒等李云諫告訴他,他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 那畫沒有署名沒有任何字,卻在角落里印了一方小小的私印。 是李云諫的私印。 “這樣的畫,我那里還有一百幅,一千幅,一萬幅,全都是師兄,師兄若想要,就跟我回宮去取?!?/br> 陸季棠摸了摸畫紙上的桃花,仔仔細(xì)細(xì)巡過畫的每一寸,最終得了結(jié)論。 “我就說怎么畫的如此丑,還以為是添寶所畫。” 李云諫嘴巴張張合合,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陸季棠的話。 “我……我也是用心畫的,師兄不能不喜歡?!?/br> 然后指著畫語無倫次的比劃道:“你看,我把師兄畫的豐神俊朗,還有這朵桃花,我故意畫在了師兄肩頭……” 陸季棠靜靜聽著,一直沒有什么反應(yīng)。 李云諫的手垂下來,“但都是我想象的,師兄去文斗酒那次,我沒在場,我也是聽旁人說的,但我覺得師兄就該是這樣的?!?/br> 很多年前,他錯過了陸季棠的文斗酒,但這次他偷偷去瞧了,他以為陸季棠看到畫會很開心,可陸季棠卻把畫隨意卷了,丟給后頭的人,反而更加寶貝那尊佛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