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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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縱然驕縱,卻還是明白他和他母親所擁有的一切,包括驕縱的權(quán)力都是來自于皇帝。 皇帝喜歡,他們才能有好日子;皇帝不喜歡,那他們就什么都不是。比如以前的太子,風光時艷羨了多少人,如今呢?跌落塵埃,過得連個奴隸都不如。 三皇子年幼,既憧憬孺慕自己高大的父皇,又本能地畏懼他。 對方抬出了皇帝,三皇子不再無理取鬧,反而安靜了下來,然后心里就有點煩躁了。 景淮來討要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他宮里的下人,他從哪里去找一個契牌? 正當他不知道該怎么辦時,身后忽然響起孟五石的聲音:春香姑姑怎么來了,是鉤月夫人有什么吩咐嗎? 三皇子心中一喜,立刻轉(zhuǎn)過身去看。果然看見春香慢慢悠悠,很矜持地走了過來。 春香雙手疊放在身前,躬身對三皇子行了一禮,道:三皇子殿下,夫人派我給您送了點心來,盼您用功讀書。 停頓了片刻,春香看了看其他人,才狀似疑惑地問道:這么多人,這是怎么了?還有,景大人呢? 宦者令便將事情簡單復述了一遍。 春香環(huán)視四周,道:伺候三皇子的人,我都記得。的確少了一人,我知道他是誰,我與宦者令走一趟去取契牌吧。 不必如此麻煩,告知我一聲姓名便可?;抡吡畹?。 春香笑了一下,說了一個名字。 聽到這個名字,三皇子身后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穿著宦官服飾的人臉色微變。他疑惑地看向春香,不知道為什么春香要說謊說他的名字,正要辯駁,然后就對上了春香警告的眼神。 宦者令走后,春香把他叫到一個偏僻無人的地方,道:你記著,以后你就不再是你,被景世子帶走的那人才是你。 他心中泛起濃重的不安,不解道:那我以后? 你以后,就是他。春香道,在冷宮假扮一個廢太子,不過你放心,我會特意命人照顧你的,不至于讓你和他一般凄慘,等三皇子即了位,鉤月夫人會重重賞你的。 他有點慌,結(jié)結(jié)巴巴道:春香姑姑,我不行,他他是萬一 不會的。春香蠱惑道,只要陛下沒想起他,就不會有事。這么多年了,陛下也沒提他一句,可見是不會再想起他了。 可可 可什么?難道你不想要榮華富貴? 他沉默不語。 你不想要榮華富貴,可得想想你的好弟弟meimei們。春香冷笑道,你進宮,不就是為了他們么?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春香。 春香微微一笑,道:想通了么? 晉安公府。 小廝引竹駕著一輛空馬車回來時,大雪已經(jīng)停了。他一進府,迎面就走來一個熟人,勁衣黑靴,長發(fā)高高豎起,正是景淮從帶回上京的侍衛(wèi)。 趙不棄! 那人停下腳步皺了皺眉,道:你又認錯了。 引竹尷尬地笑了兩聲:是趙不離啊。 趙不離和趙不棄二人是雙胞胎,長得一樣,穿得也一樣,甚至連性子也相差不多,故而引竹從未分清過這兩人。每次都胡亂叫,也不知是不是緣分,他十次叫人,就有十次是錯的。 下次再叫人,我心中想叫誰,口中反過來就是。引竹嘀咕道。 你手中的是什么?趙不離問他。 這個?引竹揚起手中的東西,這是一個長而扁的銅牌,正面刻有一個人的畫像、姓名、年齡以及身份等,背面則刻有離國官府的印。這便是離國一個人證明身份的契牌。貴族和平民的契牌由自己掌管,下人和奴隸的則由主子掌管。 趙不離看了一眼后問:這是誰的契牌? 引竹道:一個小宦官的。 小宦官?趙不離頓了片刻,才恍然大悟,是公子今天從宮里帶回來的那個? 對,就是他。你見過他了? 趙不離點頭:見過。 引竹重新收好契牌,撒開腿就要往前跑去:我也去見見他! 你急什么?趙不離拽住了他的手,將他往后拖了一步。 引竹道:見見那小宦官啊,我之前都沒看到人。 你現(xiàn)在去了也見不到人。 為什么? 花神醫(yī)還在替他診治?;ㄉ襻t(yī)的規(guī)矩你知道的,治病時不許人旁觀,這么多年,也就公子是個例外,你去了可看不到人。 引竹聞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花神醫(yī)?!是那個久居神醫(yī)谷,號稱能起死回生的花聞燈花神醫(yī)? 趙不離道:是他。 那就更得見見了,我去門外候著,萬一公子有吩咐,別人笨手笨腳的,我可不放心。引竹掙開趙不離的手,飛奔離開。 進了內(nèi)院之地,引竹不敢造次,連忙慢下腳步,曲曲折折拐了幾個彎才到了一間光線充足又悠閑安靜的小院,院中幾個仆人正在掃雪,兩個侍女候在門外廊下的陰影里,目不斜視。 公子。引竹對著門內(nèi)喊了一聲,然后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景淮從里面走出來,目光一掃就看見了引竹手中的東西。 拿來吧。 引竹忙把手上的東西雙手呈上,遞給他主子。 景淮接過他手上的契牌,轉(zhuǎn)身往回走,并對引竹說:你去燒一桶熱水,一會搬到里屋。 是,公子。引竹在景淮后背探身往屋里瞧了瞧,什么也沒瞧見,在景淮回身關(guān)門時,腿腳利落地跑去燒水了。 景淮拿著那個契牌進了屋,看也沒看,就將它扔進了旁邊取暖用的火爐里。 火舌亂躥,很快就燒上了那銅牌,銅牌被燒得通紅,與對面墻壁上掛著的朱雀神像圖上的火焰顏色一般無二,分不出區(qū)別。 某個神醫(yī)笑了兩聲,道:你不看看這小孩的名字和來歷么? 景淮走到屋中間的創(chuàng)前,看了看尚在昏迷中的少年,緩緩開口道:那些都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萬一他是誰安排的細作,特意引你上當呢? 我身邊有什么好打探的,我此番回到上京,本就沒有摻和朝堂之事的打算。而且,就算他是細作,弄成這副樣子來設(shè)計我,我也認了。 花聞燈正替這個少年清理傷口,聞言也沉默了。 這個少年正是鉤月夫人口中的廢太子容時。容時的身上有很多傷,鞭痕、刀傷還有不知道是磕到了石頭還是那里兒撞出來的青紫瘀痕,有的已經(jīng)痊愈了,只留下一點粉色的疤,有的傷口卻還是新的。 少年的身上新傷疊舊傷,當真是慘不忍睹。 饒是花聞燈這樣見慣了各種傷的神醫(yī),初見這個少年身上的慘狀時,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氣氛有些凝重,花聞燈便用松快的語氣道:放心吧,有我在,保證把他的身體養(yǎng)得健健康康,身上一點兒疤痕都不留。 多謝師兄。景淮道。 花聞燈搖了搖頭,道: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本分,這就不用言謝了。再說,你我?guī)熜值芏?,也不必講究這些虛的,回頭多給點診金就是。 花聞燈問:其實我有一點不明白,你既然不想和離國朝廷有牽扯,為什么要回來這里,又是入仕,又是在會賢堂大出風頭,這一樁樁的事跟孔雀開屏似的,不像你的作風,你到底想做什么? 自然是放魚餌。景淮將花聞燈藥箱中的一柄小刀遞給他,緩緩道。 花聞燈道:別魚沒釣上來,反惹一身腥。我看這皇帝野心不小,想吞并其他三國。 景淮不客氣道:能力撐不起野心,不過就是一個笑話。 所以,他這不就盯上你了么?花聞燈搖頭道,像我,行走江湖,就從來不把我是魏先生弟子這個事暴露出去,省了不知道多少麻煩。 景淮笑了一聲,道:盯上我?他也要有那個本事才行。 花聞燈處理完床上少年的傷后,景淮便動作輕柔地替他蓋好被子。 花聞燈目光一直停在景淮身上,等景淮替人蓋好被子后,忽然道:師弟,我們師兄弟幾個,就數(shù)你完全繼承了師父的衣缽,難道你就真的不想做一番大事么? 景淮頓了一頓,然后道:就離國皇室那幾個皇子,沒一個成器的,算了吧。 第5章 離國的皇帝雖然野心勃勃,自即位起幾乎年年都要發(fā)動與鄰國的戰(zhàn)爭。但他從去年開始就一直身體不適,太醫(yī)說是風寒,直到有一天早朝議政時皇帝忽然暈厥,事情驟然變得混亂起來,前朝后宮的暗流都涌到了明面上。 幾個皇子一直都在明爭暗奪,皇帝病倒后,他們的爭鋒相對愈演愈烈,朝廷的大小官員也陸續(xù)開始站隊。 目前聲勢最大、呼聲最高的是三皇子。三皇子的母親是寵冠后宮的鉤月夫人,舅舅是位列三公的丞相。因此,以丞相為首的一眾官員自然站在三皇子一邊。 但三皇子為人驕縱,品性不良。 其次就是大皇子。大皇子母族雖不如三皇子,但他占了一個長字。他的擁躉者們主要是那些信奉祖制無嫡立長的老公卿們。 不過大皇子性格怯懦,資質(zhì)平庸,難堪大任。 剩下的皇子年紀還小,但已經(jīng)能看出,都是些資質(zhì)平平之輩。 見景淮這般毫不客氣地評價那些皇子,花聞燈不禁失笑,道:皇子們還小,未來如何,也不可太早下定論。我可聽說,你小時候也是混世魔王一個。 想起小時候,景淮走了一下神。他想起已經(jīng)不在人世的太后,心情不覺沉重了許多。 我聽說,離國之前不是還有個太子么?花聞燈忽然問道,因為姜家造反的緣故而被廢掉的那個太子,你以前見過么? 你說容時?景淮頓了一下,腦中回憶了一番后道,姜皇后將他看得很緊,不輕易讓他見外人。我沒怎么見過他,也只是在宮宴上遠遠見過兩次。 你覺得他怎么樣?也是個不成器的? 他?景淮想了想,搖頭道,沒什么印象了,只記得是挺可愛的一個孩子。 可惜了?;劅糸L嘆了一聲。 一時無言。 花聞燈開始動手整理自己的東西。 收拾完東西后,花聞燈在銅盆里就著預先準備好的清水洗了把手。 景淮打開門喚仆人進來收拾。 引竹和幾個男仆把燒好的一大桶水抬進來時,花神醫(yī)已然出府遠去。沒見著傳說中的人物,他心里免不了又是一陣遺憾。 不過,他好歹是終于見著了公子從宮里帶出來的那個小宦官。 他一邊指使其他人做事,一邊總拿眼角余光去看床上躺著的少年。少年臉色煞白,病氣深重,但眉目如畫,鼻梁高挺,有一副很好的底子。 長得還挺標志。引竹心道。 引竹。景淮喊他。 公子,有何吩咐?引竹聞聲立刻收回目光,恭恭敬敬不敢有別的動作。 景淮指著桌子上的東西道:這是花神醫(yī)留下的內(nèi)服藥方和藥浴藥方,以后熬藥備湯這些事就都交給你了。 是,公子您放心,我一定把這個小宦官照顧得妥妥帖帖。引竹答應(yīng)道。 看公子這個態(tài)度,以后這個小宦官八成就留在府里伺候了,而且,還是留在公子的身邊伺候,那不就成了他的同僚? 引竹立刻就把這病歪歪的小少年當作了自己人,有心要把他照顧妥帖,讓他身體不說健碩,好歹健康一些,免得以后不能盡力伺候自家公子。 到了晚上,天又下起了雪,這一下就足足下了兩天。容時也就足足昏睡了兩天。 容時醒來時是在一間寬敞明亮的屋子里,屋內(nèi)熏著安神香,燒著火爐,隔絕了窗外大雪紛飛。 還沒死?容時怔怔片刻,然后緩緩垂下眼瞼,漆黑的眸中某種未名的情緒一閃而過。 每次睡醒睜開眼時,容時的第一想法總是這個。不過今天,他很快就想起了自己昏睡之前發(fā)生的事,腦中閃過一個男人俊美的臉。 他手撐著床想要起身,但很快,一陣劇烈的疼痛在瞬間蔓延至全身。 這種疼痛超過了他的承受能力,他嘶了一聲,倒吸一口涼氣,緊接著手臂一顫就躺了回去。 原先撐著一口氣不覺得,眼下睡了這許久,又是暖爐又是良藥,這疼痛的存在感也變得明顯起來。 容時不再亂動,安安靜靜躺在床上。 隨著時間流逝,容時身上的疼痛漸漸變得不再那么劇烈。他眼皮耷拉著,安神香和暖融融的空氣讓他昏昏欲睡。 吱呀一聲響,有人推開了門。 容時立刻清醒,目光戒備地掃向門邊。只見一個年約十五六的小廝端著一碗藥走了過來。這小廝相貌清秀,眼睛里透著股機靈勁。 你醒了! 你是誰?還有這是哪里?容時的聲音有點沙啞,因為病了這許久,臉上帶著病氣,聲音也很虛弱。 這里是晉安公府,我是這府中世子身邊的小廝,我叫引竹,你叫什么名字? 晉安公府他真的被帶出來了。容時閉上眼睛壓住胸口止不住的情緒以及眼睛里彌漫出來的一點濕潤。片刻后,他睜開沒有波動的眼睛,聲音更加沙啞了一些:我沒有名字。 引竹奇怪道:怎么會沒有名字呢? 他說會重新給我名字。容時平靜道。 誰?啊,你說公子嗎?引竹恍然大悟,也對哦,跟了新的主子,名字都是由新主子賜的,但是公子進宮了,要很晚才回來,這段時間,我該怎么稱呼你呢? 那便叫我無名吧。容時隨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