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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滿嘴跑火車,聽得坐在他旁邊的老魏都受不了了,夾起一塊油餅就塞進他的嘴巴里:“拉倒吧你,別以為其他人都跟你這個假道士一樣。那種地方,我可從來不去!” “切,那是你傻,”張寰三不屑道,“小蘇,改明兒張哥帶你去見識一下,包你大開眼界!” “滾蛋吧,別把人家小孩兒都給教壞了……” 蘇黎默默地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又默默地喝完了自己碗里的粥,直到他把空碗交給食堂阿姨,都還能聽到兩人中氣十足的拌嘴聲。 感情真好啊,他想。 蘇黎先是回了趟宿舍換衣服,他的娃娃臉本就顯嫩,要是不穿的成熟點兒,就算進去了估計都會被保安攔下來,以為他的身份證是造假??伤驹谝鹿袂胺艘粫?,卻始終沒找到自己那件白色的襯衫——見了鬼了,他明明記得是放在柜子里的,難道還能長腿跑了不成? 蘇黎苦思冥想了半天,終于想起來,衣服他確實放在柜子里沒錯,但是放在了林宿辦公室的柜子里。之前還在那里辦公的時候,林宿專門給他勻出了一個小柜子用來放東西,他走的時候心里太亂,也沒想得起來收拾。 不過里面也就只有一些不重要的雜物而已,放那兒就放那兒吧。 他退而求其次,跳了件白T恤搭配黑色外套,再加上條牛仔褲,少年站在鏡子前,雙手插兜,瞇起眼睛,脖子前傾,努力凹出一個成熟炫酷的造型。 可惜到頭來成熟沒幾分,就形象來說,卻更像是高度近視、常年埋首題海的高三生。 蘇黎:“…………” 他放棄了。 蘇黎隨手從衣架上摘下一頂帽子壓在頭上,好歹營造出了些神秘感,勉強也算是湊合了。走的時候,他看了眼掛在墻上的時鐘,時針指向七點半,正是夜生活開始的大好時機。 林宿站在二樓的房間內,目光一直注視著少年走出超管局的大門,門口已經停了一輛本地牌照的SUV,一個年輕的大男孩搖下車窗,笑瞇瞇地沖他打了聲招呼。從他的角度看不清蘇黎的表情,但兩人相談甚歡的氣氛,就算他再如何無視甚至是欺騙自己,也是無法否認的。 他扣在窗臺上的手指骨節(jié)微微泛白,心中仿佛有一只猛獸在囚籠中嘶吼咆哮,林宿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背過身去。 在從老魏那兒得知消息后,他第一時間就查明了那個年輕人的身份,是個本地的小富二代,薄有家產,在國外上的學,最近才回的南城,生平履歷都清清白白,是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 林宿告訴自己查這些是為了蘇黎的安全著想,但當結果表明一切都是他的虛驚一場后,堵在胸口的這股郁氣卻絲毫沒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他控制不住地想著,無論如何,這年輕人對于蘇黎來說都不是個好的選擇,一個普通人的壽命最多不過百年,妖怪卻動輒三四百年,若是他們真的在一起了,那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辦?可他隨即又悲哀地發(fā)現,這個理由用在自己身上也同樣成立,對方至少能夠無所顧忌地與蘇黎說笑談天,而自己卻只能沉默地站在樓上,目送著他們一路遠去。 雖然還有工作沒處理完,但林宿實在沒有心情繼續(xù)坐在辦公桌后按部就班地簽字審批了,他打開辦公室內的小門,里面是個獨立的空間,他躬身在床邊坐下,雙手交叉抵在額頭上方,屋內冷清寂靜,冷冷的月光從窗外投射/進來,安靜得只能聽見他自己的呼吸聲。 而在床頭的位置,除了枕頭之外,還放著一件疊好的白襯衫。 再說另一邊,蘇黎這輩子也是第一次來夜店,一進門,震耳欲聾的音樂就差點兒沒把他的耳朵震聾,暗藍色的幽暗燈光交錯著斑斕的鐳射光線,伴隨著漫天飛舞的彩色紙片和泡沫,他恍然間還以為自己來到了群魔亂舞的妖怪聚會上。 “怎么樣,是不是感覺很熟悉?”旁邊的小年輕笑著大聲問道,因為伴奏聲實在太吵,所以他們在這里不得不扯著嗓子向對方喊話,“有沒有當初給你辦生日party的那個感覺了?” 蘇黎被舞池中的人群擠得顛三倒四,聞言,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那次我被你糊了一臉蛋糕,一身芥末奶油味三天沒洗掉,還沒找你算賬呢,巳小蛇你居然還敢提?” 喬裝成人類的巳黎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熟門熟路地拉著他來到了卡座上開了瓶酒,卻只給蘇黎倒了杯可樂:“今晚記得保持清醒,除了我以外,誰給你的東西都不要喝?!?/br> 蘇黎:“知道。你說的那個家伙到底在哪兒?我沒感覺到這里有妖怪啊。” 自徹底和蛇長老撕破臉后,青年在南城的勢力基本都處于蛇長老的監(jiān)視下,不好擅自調動,他干脆讓手下假扮成自己一直呆在醫(yī)院,上演了一出金蟬脫殼的好戲。而最近他頻繁用假身份約蘇黎出來,就是因為得到了相關情報,蛇長老的一位得力干將經常會在南城的各大酒吧夜店出現,如果能抓住這家伙,對于他們接下來行動的助力可不是一點半點的功效。 “還早呢,”巳黎看了眼表,現在是九點差十分,大部隊一般要快十點鐘才進場,“耐心點兒,咱們可以先自己玩一會兒。你想去跳舞嗎?我可以陪你?!?/br> “還是算了吧?!碧K黎心有余悸地望著在舞池中瘋狂扭動的人們,搖了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