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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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荀,包子蒸好了,兩籠早上吃,兩籠到田里去。容遙腦袋從廚房伸出來,看到容與起來了,打聲招呼:早。 早。容與抓抓著頭,跑到井邊打水,蹲在井邊刷牙,時不時還能聽到外面?zhèn)鱽泶遄悠渌说恼f話聲,和哐哐的三輪車碾壓聲。 咚咚咚咚咚! 古老的座鐘響起報時聲,早上五點。 容與轉(zhuǎn)頭,看向端著包子跑進大堂屋的容遙,現(xiàn)在她把早餐都弄好了,得多早就起來了??! 容與雖困得厲害,但是冰涼的井水撲幾下在臉上,人也清醒了不少。 早餐是白粥加紅薯、包子、加了豆瓣一起蒸的小蝦米,非常開胃,容與忍了忍,才沒吃撐。 鎖了門,五人出發(fā)。容爸扛著兩把耙子,容與拿著一把大傘。應(yīng)荀提了一個大籃子,上面蓋著一塊布,下面就是水壺、包子、喝水的碗,有點像出門趕集市的大媽,容與看了看,又看了看,然后悶笑。 容遙疑惑,湊過去問他笑什么。 容與緊抿著唇不讓自己笑出聲,吐出兩字:大媽。 容遙看向應(yīng)荀,直接哈哈哈大笑了。 應(yīng)荀正跟容爸商論著要不要把另三分田一起插了,就聽笑聲,轉(zhuǎn)過頭,見容遙笑得前傾后仰,目光盯在他籃子上,腦子靈光一閃,悟了,當即危險瞇起眼,和善問道:像什么?大嫂? 容遙:不是,哈哈哈,像大媽。 應(yīng)荀當即一頭黑線,伸手就想抓容遙,被靈活躲開了,笑道:行,停了冰飲生意不做了。 是容與說的。容遙為了錢,毫不猶豫把弟弟賣了。 你應(yīng)荀視線轉(zhuǎn)向容與,后者當即躲到容mama身后,揚起下巴,輕哼一聲:你別把水和包子灑了,早上餓了沒東西吃,算你的。 應(yīng)荀腳都跨出來了,想想,現(xiàn)在確實不是算賬的時候:小混蛋,晚上回去跟你算賬。 哼哼!容與哼唧兩聲,不怕他。 五人緊趕慢趕到達田埂時,天已經(jīng)灰灰亮了,稻田已經(jīng)被翻松,水與翻起的泥塊混在一起,四分田,看起來還挺寬的。 我跟小荀耙田,遙遙帶著小與啊!容爸交代一聲,挽起褲腳下田了,應(yīng)荀扛著釘耙跟在容爸后面,容與看著,又是撲簌一聲笑,得到應(yīng)荀目光似笑非笑的一撇。 容與吐吐舌頭,裝作看不到。 小與,跟著來。容遙拖著一籮篼的秧苗,跟在應(yīng)荀他們后面走,到達田的一角時,停下來挽袖子褲腳,容與也跟著做,但是因為褲子的面料是滌綸,容易滑,沒能弄好。 容遙自己弄好后,蹲下來拔了根草,直接收緊,綁個小揪揪。 容與:原來還可以這樣。 犁過的田是不平的,要想耙平水田,就得人工。原來這個也是可以用牛耙的,但是容家沒有牛,犁田的時候就花了錢,容爸不愿再花多一份錢。 容爸與應(yīng)荀拿著釘耙把翻松的泥土順著水打散打平,容媽帶著容遙和容與插秧。 小與,你看,把秧苗放在左手上,然后右手連土捏四五根,拉出來,然后插進去,容遙一邊說一邊示范,記得排成一條線??!然而上下兩排的間隔是十五厘米左右。 容與認真聽著,連連點頭。 三人站成一排,容媽在第一,后面兩人只要跟著容媽就成了,這簡單的動作容與卻做得不怎么好,插著插著,就歪一邊去,然后,他又拔起來,重新插。 容遙看著樂著:小與,你不用插太多,三四例好了,你慢慢來。 容mama也說道:小與,累了就休息啊!不著急。 容與站起來,腰一抽,痛酸。不過他沒說出來,mama和遙遙都沒說話,于是回道:嗯,知道了。 插秧非常辛苦,比割稻谷還辛苦,后者可以蹲著,可是前者田里全是水,加上插一手秧苗下去也就一秒時間不到,蹲著太費時間了,都是彎著腰的。 容與僅是彎一會兒,腰就有點受不了,可是站起來,看到容遙和容媽彎著腰飛快插著,又咬牙彎下腰去。 應(yīng)荀遠遠看著,眉頭緊緊蹙起,心頭痛得厲害。 暗暗下決心,就這一季,不會再有第二季。 天慢慢亮了,燥熱的陽光鋪到田地上,又悶又熱,身上早已經(jīng)濕透,汗水從額頭落下來,如雨水般。 容與腦袋有點昏,他一直彎著腰,面前就是水、泥、秧苗,猛然想起上輩子自己為什么逃了,也是害怕這種暗無天日的面朝黃土背朝天吧! 怎么不去拿帽子?應(yīng)荀踩著水過來,把帽子罩他頭上,伸手把人拉起來。容與彎腰太久,腦袋垂著,都有點供血不足了,一頭栽在應(yīng)荀胸口前。 應(yīng)荀連忙扶住人,急聲問道:怎么了? 容與搖搖頭,覺得有點喘不氣,大約是天太熱了:沒什么,彎腰太久了。 你不習慣,慢慢來。應(yīng)荀其實不想讓容與下田,他覺得自己來就可以??墒莔ama和容遙也在田里,他不可能對爸爸說出那樣的建議,更何況容與也不會答應(yīng)。 知道了。容與正正帽子,覺得腳有點癢,一把扶住應(yīng)荀的手臂,翹起腳,伸手抓了抓,可是,怎么有點軟軟的? 容與抬腳,低頭,瞳孔瞬間瞪大,他看到一條褐色的蟲子正吸在他小腿上 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穿破天際,一位少年用盡畢生力氣,從稻田中一躍而起,接著砸在水中,又尖叫著跳起,又砸入水中 如被夾了尾巴的貓,尖叫著滿田跑,滿田蹦。 應(yīng)荀也被容與突然的動作嚇到了,還來不及抓住人問清是什么事,人已經(jīng)蹦到他爸那邊了。 幸好容爸動作快,在容與蹦過來的時候把人抓住,大聲問著怎么了? 蟲子,蟲子,蟲子 容與雖被抓住手臂,腳卻還在跳著,聲音都哽咽了。 容爸靈光一閃,急忙低頭,小腿光光的,什么也沒有。這時應(yīng)荀也趕過來了,連忙低頭檢查他的腳,確實沒有了。 沒有了,沒有了,應(yīng)荀見容嚇得眼眶都紅了,手一提,把人抱離水中,大步往田埂走去,口里安慰道:是捂黑的草,別怕,別怕。 真的?容與死死抱著應(yīng)荀的脖子,雙腿扣在他腰間,不敢再碰水,身體微微發(fā)抖,可是,我看見了。 你是眼花了,都說讓你別彎腰太久。應(yīng)荀走到田埂處,把人放下,帶到水溝處,蹲下來,舀起清水幫他清洗小腿處。這些水都是從水庫放下來的,非常清,不像田里的水混沌,這讓容與好受不少。 小腿的泥都洗完了,光溜溜的。 你低頭看看,真沒有了。應(yīng)荀手撐在腿上,仰起頭,鼓勵道。這事必須得讓他自己確認,否則容易留下陰影。 容與緊張的腳趾都挖起地來,手緊攥成拳,小心翼翼伸出頭看小腿處,真的沒了。然后又看看另一邊,也沒有。再看看腳底板,也沒有了。 可是,他明明看到了?。?/br> 容家還有三人在田里,看到兩人動作,知道事情應(yīng)該過去了。 爸,是真有螞蟥嗎?容遙問道? 沒看到,可能是還沒吸緊,被小與跳掉了。容爸回道。 容遙想了想,撿起一根草,往容與的地方走去,還沒到,就看到果真有一條爬在秧苗上面。用草挑起來,容遙往田埂走去,邊說:爸,真有,別讓小與下來了,剛才他往你那蹦時,我都怕他蹦到釘耙上去了。 容遙把螞蟥往田埂的石子上一扔,然后撿起另一只石子啪一下,砸成泥。 雖然小與跳起來挺可愛的,但是你把他嚇哭了。 經(jīng)這一遭,哪怕應(yīng)荀跟他說是枯草,容與也不敢再下田了,容爸跟應(yīng)荀他們也不敢讓他下,剛才跳那么高又掉下來,要是沒站好,砸到哪都不好。 不過幸好田耙得差不多了,有了容爸和應(yīng)荀的加入,效率一下子高起來。容與就去給大家搬秧苗,因為不習慣挑,他都是一籮篼一籮篼提到田里的。 早上九點左右,太陽越來越烈,這塊田也終于插完了,站在田埂邊,成就感涌上來。 拿過來的包子都沒吃,不過要回去了,大家就一人拿一只啃著回去,東西都放在三輪車里。容爸拉著三輪車,容媽走在一旁,一時不時給他喂一口。 三只小的走在后面,其中兩人時不時看到容與往小腿上偷瞄,想來是那事給他留下陰影了。 爸,我們明天是不是留個人去摘桑葉啊?應(yīng)荀好像突然想起似的問道。 桑葉?下午,哦,對,是,得留個人在家摘桑葉才行,再不摘,蠶都沒東西吃了。容爸被旁邊的容媽在腰間扭一下,懂了。他們本來是想著中午睡個午覺,下午去摘的,既然小與怕蟲子,又想幫忙,明天還要插五分田,就別讓他去,去摘桑葉剛好。 我懶得爬山,摘了還得運下來,小與去唄。容遙咬著包子,裝作不經(jīng)意回道。 小與,成嗎?容媽說道:讓遙遙去,她一個女孩運下山,怕力氣不夠。 容遙:媽,我能扛起一百斤的米呢! 成的。容與點頭,心底暗暗松口氣,在心底握爪,一定把蠶寶寶喂得胖胖的。 早上的時候,容爸跟應(yīng)荀還商量下午去插那三分田,這樣一來,干脆就不去了。因為他們下午會在四五點才去插秧,可是總不能讓容與那時去摘桑葉,怕他下山時天黑了,容易出事。但容與不去摘桑葉,又不能跟他們下田,留容與在家怕他多想,于是這天干脆修廚房屋頂。 廚房的屋頂是瀝青鋪的,補的時候也就是加兩塊上去釘緊,前后不到半小時就弄好了。 因為第二天要插秧的那五分田育了秧苗,所以不用去運苗,加上昨天晚上大家睡得不多,今晚早早上床了。 應(yīng)荀是最后進房間的,看到容與還時不時望自己小腿一下,暗暗嘆口氣,關(guān)了門,坐到床上,盯著他。 容與正在看自己的小腿,他總覺得那時有東西,不看一眼難受,卻沒想到抬頭就看到應(yīng)荀在盯自己,奇怪道:有事? 我今天扛著釘耙時,你在笑什么?還有,大媽?應(yīng)荀挑挑眉頭:誰是大媽?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容與往床上縮縮,想到應(yīng)荀今天扛釘耙的樣子,又笑了。 還笑? 我就笑,就笑。 看來不收拾你,快爬到我頭頂上了。 話落,應(yīng)荀伸出手,往容與腰間抓去 一時間,屋里充滿笑聲。 又過一陣,笑聲停下,有人終于累得睡過去了。 容容,晚安。 *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人問更新時候,大約每天五點左右吧! 第26章 容與很得意 次日容與還在睡夢中, 就聽到了雞叫聲,迷迷糊糊睜開眼,昏暗的油燈光中看到蚊帳外面的應(yīng)荀, 伸出手扯開一條縫,正好看到應(yīng)荀把T恤套進去。對方似乎感覺到容與的動靜,轉(zhuǎn)過頭, 見容與手抓著蚊帳拉開一條縫,一臉茫然瞇著眼看自己, 輕笑一聲, 走到床邊坐下。 應(yīng)荀伸出手,把縫拉大一些, 伸手撥開他額頭的發(fā)絲,柔聲道:繼續(xù)睡, 等天亮再起來。 要去田里了嗎?容與還陷在困意中, 話說得都含糊了。 嗯,我們應(yīng)該十點左右就能回來了,應(yīng)荀拇指仿似不輕易般在他額側(cè)輕碰一下,縮回來,握著他抓著蚊帳的手放回去:你去摘桑葉也差不多那時回來就好。 應(yīng)荀的聲音低低沉沉的,非常催眠。 容與闔上眼, 似乎應(yīng)了一聲,又似乎沒應(yīng),很快睡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時,天亮了。 容與快速爬起來, 正要去拿洗漱盆, 發(fā)現(xiàn)就放在房門口。盆里面除了他的牙刷、漱口杯, 還有一串鑰匙,用繩子串起來的。把鑰匙掛在胸口上,容與開門洗漱。 夏天的早晨除了小樹林旁邊的豬時不時嚎兩聲,還有雞叫,最鬧人的就是蟬,喳喳喳叫得人心煩。 等姐回來,烤了你們。容與對著林子氣呼呼說道。 快速刷牙洗臉,完后到大堂屋吃飯,今天的早餐跟昨天一樣,不過容與是挨過餓的人,雖然只餓過半個月,但是那饑餓感太可怕了,所以容與吃得很開心。 吃完早餐已經(jīng)七點半,容與動作不由加快,背框、拿水、拿帽子,拿麻袋、鎖門,在鎖房間門時,還順手拿了一顆大白兔糖。 這是之前應(yīng)荀買給他的,一大把,可是再怎么省著,一天兩天一顆的,也快沒了。 迎著早上的太陽出發(fā),雖然只有自己一個人走著,容與還是很高興的,可是走著走著,又想起之前跟他們一起去田里插秧的熱鬧了,不由有點落寞。 討厭的蟲子。 五分田的工作量比四分田肯定還要多一些,但是還是拖了一點時間,應(yīng)荀原以為十點左右差不多了,但是因為要把育苗田人工用鋤頭翻松,再把泥塊打散平插秧還是耗了點時間,弄到快十一點大家才打道回府。 容家田少,只剩下三分田,因為把育苗田翻了,秧苗已經(jīng)鏟起來放在三輪車里。因離水不能久放,最好不過夜,怕曬半天再過一夜苗不容易活。幾人一商量,決定回去吃完午飯休息一陣,下午早點下田插了,反正也是兩個小時左右的事。 幾人回到家意外看到大門緊閉,面面相覷。 你早上沒跟小與說,讓他十點左右就回來嗎?容遙看向應(yīng)荀。 說了,我去看看。應(yīng)荀話落,開門把自行車推出來,風風火火走了。 之前沒打算中午后再去插秧,所以容家早餐并沒煮多,現(xiàn)在只剩下一鍋米湯了。因為人累時間也緊,干脆就炒面吃。 醬油面,加點蔥花,剛端上桌,應(yīng)荀載著戴著草帽的容與回來了,后座的容與反坐著,與應(yīng)荀背靠背,身前是一框桑葉,框上面還有半麻袋。 容爸在廚房洗鍋,容媽在房間休息,容遙端著炒面剛放下,看到兩人回來連忙出來,幫容與把框拿下來。 你不看時間嗎?容遙把滿滿一框桑葉放到一旁,看到容與臉被曬得紅彤彤,覺得可愛,伸手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