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不熟。你要告訴我什么？”亞倫一歪腦袋，挑了挑眉毛，笑道，“你是個亞巴頓人。”

    格蕾祭司頗為失望地嘆了口氣，身體的動作卻一點沒有松懈：“唉，只是如此？我還以為作為世界上最好的醫(yī)生之一，您在遺傳學(xué)方面也有所建樹呢?！?/br>
    亞倫挪動著腳步，轉(zhuǎn)到了橋的另一頭：“如果您愿意去掉‘之一’這個詞，也許我就能看出來您是羅林斯的兒子了?！?/br>
    格蕾祭司噗嗤笑出了聲：“這才像話。不過，在波托西的時候，您為什么不告訴庫帕拉殿下呢？”

    “這么明顯的事，需要我說什么嗎？我還以為您的父親親手閹割了您以避免瑪利亞的下場呢。唔，他不是女性，也許不會那么嚴重，但為了教會的臉面，責(zé)罰還是難免的。”

    格蕾祭司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我還是挺喜歡您的，醫(yī)生。庫帕拉殿下也是。反正，我的父親從來沒有管過我……他和瓦西里有什么區(qū)別呢？他放任瓦西里那樣的人虐待我，不許我說出去敗壞教會的名聲，因為他是一樣的人，他和一個修女生下了我。這年頭，大家想好好活下去，誰沒殺過幾個主教呀？不是什么大事。您還記得奧馬爾主祭嗎？”

    “哎呀，真巧?！眮唫惸菑堄⒖《┯驳哪樕想y得再次露出了譏嘲的笑容，揮舞了一下手杖，“他用燒紅的鐵棍捅我的肚子，我還得說，誒，誒，勞駕，往左邊一些，那里才是內(nèi)臟，別燒壞我的脊椎！——怎么，他用別的棍子捅你的屁股啦？”

    “是呀！”格蕾祭司忽然收起匕首，背過手，像個孩子一樣神氣地踱起步來，“他會一邊捅你一邊要你唱歌嗎？他喜歡我的歌聲，總是叫我唱歌。我也一邊唱，一邊告訴他，哎呀，哎呀，往右邊一點，那里才是腸子……唔，他很短很小，你知道嗎？幸好如此，可憐的小萊德，他遇到了別的，一直在流血，高燒不停，就那么死了?！?/br>
    “唉，唉，教會是這樣教的嗎？”亞倫笑著直起身來，又將手杖拄在地上，“米哈伊爾也喜歡唱歌?！?/br>
    格蕾祭司攤開雙手，圓圓的臉蛋純潔得就差發(fā)光了，在下沉的夕陽中像個沒有生氣的瓷娃娃：“殿下的歌聲的確很好聽。他小的時候，我總是在想，為什么沒有人把他按在神壇上要他唱歌呢？如果我不用唱歌，我也愿意把身體獻給密特拉。這是很公平的事，不是嗎？”

    “原來是這樣。”亞倫哦的一聲，恍然大悟，“我不唱歌，所以奧馬爾用燒紅的鐵棍捅我；你要唱歌，所以奧馬爾用他的小棍捅你。那么，這就是一個問題了：米哈伊爾也唱歌，為什么他用他的棍子捅我？”

    格蕾祭司拍著欄桿哈哈大笑起來，亞倫這才發(fā)現(xiàn)百花教堂附近一點人聲都沒有：

    “是啊，是啊！怎么會這樣呢？不是為了純潔的歌聲和rou體才閹割我們的嗎？怎么教會最純潔的圣子會有那種東西？看他的樣子，我還以為他生下來就沒有帶著呢！”

    “不管您信不信，我也很驚訝?！眮唫悋烂C地說，“不如這樣，您投降吧。我急著去找瑪格麗特。她還活著嗎？”

    于是格蕾祭司說：“好嘛，我投降，我可不想碰到您的刀。死倒是沒死……唔，別那么記仇，侯爵閣下，我也是迫不得已呀。圣徒難道都是壞人嗎？你的米沙就不是，你的米迦也不是?！?/br>
    “和米迦有什么關(guān)系？”

    亞倫迎著冰冷的風(fēng)聳了聳鼻尖，往山上的修道院走去。格蕾祭司竟然真的沒有阻攔，還殷勤地往前跑了兩步，把后背留給他。亞倫頓了頓，單手扣上外套，左手仍然握著小刀。

    格蕾祭司好像不知道有把刀對著自己的脊椎比劃：

    “哦對，這份報告還沒給你們看過呢。是這樣的，閣下，我和斯坦利實在是太害怕啦。您可是知道的，米迦比您更接近父神啊。伊莎貝拉那個惡毒的女人，叫我和斯坦利出來抓他。唉，說到這個，您也要負責(zé)任，如果您沒有把咱們的圣子睡了，呃，我想您應(yīng)該睡了吧？不會有人把他拐跑了還不睡吧？”

    亞倫說：“很遺憾，離開烈陽城的當(dāng)天就睡了。在那之前，你們原本還是有機會的——要知道，他連自瀆都不會啊?！?/br>
    “果然如此，恕我冒昧，殿下的滋味如何？”

    亞倫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格蕾祭司自說自話：“好吧，看來的確是冒昧了?？瓤龋藥炫晾钕?，他失貞了，不能承受神降，所以伊莎貝拉叫我們出來抓米迦?？傊?，這事很簡單，只是要您幫個小小的忙，說您把米迦也睡了，給我們倆做個證。說實話，這也不稀奇對不對？您連庫帕拉殿下都能拐跑，何況米迦呢？他至少會講黃色笑話吧?！?/br>
    “伊莎貝拉不會相信你的鬼話的?！眮唫慄c評道，“米迦是個小鬼，和那些討厭的青春期男孩一個樣，不知道從哪里聽來了一知半解的黃色笑話，拿這個去逗女孩，結(jié)果人家只要往他那邊走一步，他就要落荒而逃。米哈伊爾不一樣，他和我——是米迦聽到的黃色笑話！”

    “這個故事不錯。但是凡事就怕萬一嘛，萬一伊莎貝拉信了呢？你知道，那個女人疑神疑鬼的?；蛘?，要是你們幫我們逮住米迦，教會當(dāng)然再也不會抓著你們不放，搞不好還會因為你們的功勞送點什么，比如——不是還有圣徒的位置空著嗎？”格蕾祭司好心地勸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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