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納森被扇了耳光，卻不羞不惱，笑了笑：“怎么，米哈伊爾說了什么叫你生氣的話嗎？又是愛德華茲？”

    伊莎貝拉略過他，提起袍角匆匆往樓下走，一邊看著前邊光線里浮動的灰塵冷笑道：“愛德華茲什么時候成了我一個人的痛處了？是誰為他們把妻子送上刑場？”

    喬納森握緊拳頭又松開，咬牙切齒，三兩步跟上來，追在她身邊辯解：

    “是那個女人先背叛我的！她羞辱我，把我當(dāng)zuoai德華茲的——”

    “你也配嗎？”伊莎貝拉冷笑著打斷道，“你不過是瑪利亞撿的一條狗！”

    “事到如今你跟我發(fā)脾氣有什么用？她還不是給狗生了女兒，制定計劃的也是她最最親愛的姐妹伊莎貝拉！”喬納森氣笑了，“怎么，想起傷心事后悔了？覺得你們同病相憐，要是她還活著你們倒也能時不時聚在一起聊聊被愛德華茲們放棄的經(jīng)歷？！你跟我發(fā)什么——”

    伊莎貝拉目光如電迅疾如風(fēng)，回身一把抓住詩人的白發(fā)往下一摜，一腳將他踹下樓梯。

    空曠的塔身內(nèi)，rou體滾落的聲音沉重而悠長。

    作者有話說：

    [3]哥林多前書13:4愛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夸，不張狂，……米哈伊爾的回答是13:8愛是永不止息?？傊强裥磐綄€。

    yin亂在圣經(jīng)中多指與世俗為友，有時候指向異端神崇拜。

    [4] 以西結(jié)書27:22你曾在伊甸神的園中，佩戴各樣寶石，就是紅寶石、紅璧璽、金鋼石、水蒼玉、紅瑪瑙、碧玉、藍(lán)寶石、綠寶石、紅玉，和黃金；又有精美的笛鼓在你那里……

    第80章 20七則預(yù)言（3）

    喬納森在半道止住，擦了擦臉上的血，抬起頭來又變成了那個溫柔的夏夜，臉上有著詩人的憂傷：

    “……可我每天都在后悔。瑪利亞做了什么呢？她和羅貝托·愛德華茲一起跳過舞、喝過酒，除此以外什么都沒有，但她會躺在我懷里——”

    “住嘴！我不想聽你那惡心的——”

    “——叫我唱歌給她聽?！眴碳{森不管她，自顧自地說，“我愿意下地獄，瑪利亞就在天上陪著她的羅貝托吧。可是我還有安娜……安娜！要是米哈伊爾·庫帕拉失敗了，那就要輪到我的安娜了！我日日祈禱密特拉發(fā)發(fā)慈悲，或者說大發(fā)神威干脆一點帶走那小子吧！異端神的兒子憑什么得到這樣的禮遇？”

    “你也知道？那還放安娜到處亂跑！”

    伊莎貝拉緩緩走下來，冷冷地說：“管好你的女兒，喬納森·比安琪?，F(xiàn)在，滾去召集圣徒，準(zhǔn)備請神儀式，下神諭叫全體密特拉的信徒為‘圣子’米哈伊爾祈禱。神意鐘樓的每一道花紋都是為了剝奪他而存在的，因此這花不了多久，最多三年。

    “到那時，我們不再祈求神的慈悲，我們囚禁并奴役神！”

    ·

    牛車緩緩向著東北方的布朗茲尼駛?cè)?。湛藍(lán)的天空下，云是白的，風(fēng)是冷的，卻為春天的緣故多了一絲柔情的預(yù)兆。

    “坎迪·凱恩?！眮唫愄痤^，茫然地望著帽檐外頭的日光。說完女巫的名字，他拉緊了斗篷，沒再說話。

    坎迪·凱恩靠在他身上，嫌棄地摸了摸他的胸口，幸好他穿得厚，不算太硌人：“怎么啦，亞倫？”

    “你知道，亞娜和米迦……他們并不是叛徒。不如說他們覺得……”亞倫不知道該怎么表達(dá)，就換了個說法，“他們?nèi)匀或\地信仰著太陽神?！?/br>
    坎迪·凱恩說：“因為密特拉是他們的父親，不是我們的。他是富人和貴族的父親，是圣徒和騎士的父親。父親用賤民的血rou養(yǎng)育孩子，孩子就算知道不好，也得懂得感恩。”

    “你在米迦背后這么說他，小心我告密。”

    “怎么沒有亞娜？”

    “她總比米迦想得開。她實在是太殘忍了。”亞倫推了推眼鏡，仰頭說道，“她是清楚地知道密特拉的現(xiàn)狀，還堅持信仰祂的。哪一天密特拉真的死了，她也會繼續(xù)以祂的名禱告，直到永永遠(yuǎn)遠(yuǎn)?！?/br>
    “這就是階級的局限性嘛。她是春泉城大祭司的女兒，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接受最好最虔誠的教育，在父親戰(zhàn)死后接過他的刀，通過‘春之祭’立功成圣。她失去過很多朋友，但你看，她最生氣的是什么？加布里埃爾的僭越。”

    “停停停，”亞倫雙手合十，只是本就僵硬的臉在冷空氣中沒能及時跟上露出苦笑，顯得很沒誠意，“饒了我吧，小姐。我就喜歡手工剪裁的衣服鞋子，我還喜歡金銀珠寶，吸血鬼就要有貴族的樣子嘛。你這番話跟米哈伊爾那樣的傻小子說他八成會信，跟我就算啦！”

    坎迪·凱恩哼哼著噘起了嘴，亞倫掐了一把她的小圓臉，又迅速收起了手：“我說，坎迪·凱恩，我活不久啦。在干掉密特拉的事上我會助你一臂之力，但說教就免了。我知道很多人過苦日子，我看其他人也知道，米哈伊爾就是為這個砍掉了伊萬皇帝的頭。但行行好，我活不了多久了，你不是希望我為自己活著嗎？那我就需要很多奢侈的東西，拜托，我是吸血鬼，坎迪·凱恩。”

    坎迪·凱恩圓圓的、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她看起來一向天真無邪，，亞倫在不錯的幾次見面中，從沒見過她如此尖酸刻?。?/br>
    “作為曾經(jīng)虔誠的太陽神信徒，我們都背誦過：‘作孽的沒有知識嗎？他們吞吃我的百姓如同吃飯一樣，并不求告神?！盵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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