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甘心！

    現(xiàn)在不回去，即便統(tǒng)一了草原，又還有什么意義！

    唯有分兵繼續(xù)追擊……而自己必須回去。

    磐石城中，趙太醫(yī)已經被困在醫(yī)館幾天了，那天他只是因為要研究小可汗的病情，想晚點回使團，就在醫(yī)館多留了一會兒。沒想到正準備離開，醫(yī)館就被一群士兵圍住，不準里面任何人離開。

    他不解地去向門口守著的士兵詢問，對方態(tài)度并不是很好，也不太能聽懂他說的話，所以他也不知道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

    但是這氣氛太不對勁，就是沒問出什么，他也能猜到磐石城里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直到今日，那些士兵帶他和其余幾個使團醫(yī)師一起離開了醫(yī)館。他看到城中街道無比冷清，只有士兵模樣的人在大街上走，才確認城里發(fā)生了兵變。

    烏環(huán)人內訌，他這個大虞人也很忐忑，如果控制了磐石城的是個瘋子，他們這些人很可能有性命之危。

    和親公主都有被殺了拿去祭旗的，他們又算什么？

    那士兵也一聲不吭，就帶著他們往前走，趙太醫(yī)更加不安。還好沒多久士兵就請他們上了馬車，一路把他們送到城門口。

    城門外李長明正面無表情地站在一邊，見他們出來，才神色微動。

    “趙老……”李長明上前扶住趙太醫(yī)，關切道，“您這幾日在城中可還好？”

    趙太醫(yī)連忙道：“沒事沒事，都沒事?！?/br>
    “那就好……”李長明往城內望去，“等人都出來了，我們去遠些的地方扎營……若烏環(huán)真起了戰(zhàn)事，我會護送你們回大虞?！?/br>
    趙太醫(yī)本想問問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那邊又送過來一批人。李長明過去清點人數(shù)，他只好拍拍旁邊一個士兵，問道：“這城里究竟什么情況？怎么就要回大虞去了呢？”

    那年輕士兵恭恭敬敬地道：“趙老，我們現(xiàn)在也不太清楚……都是之前接到消息說城里內亂，殿下才回來的?！?/br>
    趙太醫(yī)撫了撫胡子，臉色又沉重幾分。

    杰利當真把使團的人一個不漏全送出了城，還都是用馬車護送出來，禮數(shù)周全，就怕惹了李長明不快。

    人全部送到，杰利還想跟李長明客套兩句。李長明卻沒理他，轉身領眾人退了幾十里，才安營扎寨，坐下來與人商議。

    軍帳中已經點起燭火，一群人圍案而作，面色沉重。

    “我離開后的這些日子，城里都發(fā)生了什么？之前傳信匯報過的事就不必說了。”李長明端坐案前，面容冷肅。

    趙太醫(yī)先道：“老夫照舊每日去給小可汗診脈，在醫(yī)館問診，都沒有什么異常。那日忽然就被士兵圍住了醫(yī)館，不得外出了?！?/br>
    李長明聽他提起瑟珠，便是一怔。

    那個孩子……現(xiàn)在不知道怎么樣了。這些天一直病著，就出了那么大的事，他撐得住么……杰利會不會對他不利？

    趙太醫(yī)說完，虞華宮中的侍衛(wèi)便道：“殿下，我們被困在虞華宮幾日，暗中探查過，知道些消息。那日城守放了一群已經外遷的王族進城，而后傍晚四個城門就開始大亂，沒過多久那些叛軍就進了城。我們覺得這應當是早有預謀，城防軍有內鬼，趁塔吉出征，兵力大量外調，便開城門放叛軍入城?！?/br>
    李長明嘆息搖頭：“城防軍是塔吉親信，如果不是完全信任的人，塔吉不會把那么重要的職務交給他的?！?/br>
    對塔吉的謹慎小心，李長明算是了解得很透徹。軍中要是有內鬼，那只可能是塔吉覺得時機還沒到不適合將其鏟除，而不會是他沒有發(fā)現(xiàn)。

    又有人道：“那天我在城外見過那些王族，一開始城防軍攔著不讓進城的。后來又不知怎么，就讓他們進去了。我聽那些王族在那里抱怨，說什么拿著小汗王的命令和信物都不讓進……還得等可汗親自發(fā)話。如今城中王族兵力將近七萬，城防滴水不漏，內外想要聯(lián)系都極其困難。”

    “那么多兵力……”李長明沉思片刻，忽然問道，“趙老……瑟珠可汗的病，您有發(fā)現(xiàn)什么嗎？”

    趙太醫(yī)嘆口氣，又一次將那句話說了一遍：“普通風寒，但是藥卻無用……”

    李長明道：“那……有沒有可能，是什么毒藥，造成了他感染風寒的假象？”

    趙太醫(yī)這時候恍然大悟：“有這種可能……可是這又不致命，要害小可汗也沒必要用這種方式啊。”

    李長明暗暗咬牙，心中一陣懊悔之意翻涌起來。

    他大概知道杰利是怎么如此輕松拿下磐石城的了。

    瑟珠染病不醒，他就可以偽造可汗令，放王族進城。

    這是雙重準備，那群王族拿著信物自稱是塔吉召他們回城輔佐，若城防軍信了，那就省了事，若是不信去找瑟珠求證，瑟珠也說不了話。杰利一道可汗令下去，城防軍照樣要開城門。

    這一切，最初就是因為瑟珠臥病，給了杰利控制瑟珠的機會。

    杰利是阿史那王族，是瑟珠的親人，塔吉不在城中，城中能說得上話的就是他。他之前掩飾得那么好……娶了塔吉的嫂子阿依努爾，主婚人都還是瑟珠……

    誰能想到下手的會是他？瑟珠也不會對他有太多防備的。

    李長明突然就想起來，那日杰利托自己送給瑟珠的那盒糕點……

    那日自己過去，還在瑟珠那里看見一旁放了別的糕點，都沒動過……自己還以為是他忙著看書，才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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