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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這種身體只對完整的靈魂有幫助,而且?guī)椭苄?,最多修個指甲大小的傷。 怪不得他的一縷魂能在貓身體帶了什么久,而且還能生出一些神志來控制貓的軀殼,讓它看上去像個普通的動物。 重九在用自己的靈魂當(dāng)養(yǎng)料養(yǎng)著時矣的殘魂,他在剝掉自己的身體后,竟是將魂也分出來了一縷。 此時的方未眼里只剩下遠(yuǎn)處那個漆黑的身影,有些不明白重九為什么要這么做。 當(dāng)初一人一貓相處的時間并不久,大多時候都是他在拿貓逗趣,總是能將貓逗得炸毛跳腳,偶爾還要離家出走幾天。 現(xiàn)在想來,似乎即便是離家出走,黑貓最后也會甩著尾巴慢悠悠地晃回來,并沒有真正離開。 為什么? 方未有些不明白,可這些許的不明白似乎并不是特別重要,在知道這些緣由后,他又更想知道另外一件事。 細(xì)長的眼尾消失在雙鬢間,眼底明滅的目光也被雨水沖進(jìn)了心里,在昏暗的雨夜里顯得并不真實,內(nèi)心不為人知的想法正在慢慢生根發(fā)芽。 曾經(jīng)兩相接觸過的地方即便有冰冷的雨水沖刷著,溫度卻一點點上升,炙烤著的不僅僅是裸/露在外的皮膚,還有從未起過波瀾的情緒。 有些東西好像不一樣了。 方未失神的空檔,就見重九直接將貓身體里的靈魂拎了出來。 軀體軟趴趴地掉到了地上,一模一樣的黑貓卻在重九手中掙動著。 “這是做什么,做法?”晏子晉瞇著眼睛有些費勁的看著前方,然而雨實在是太大了,像是天然的紗幔橫在眼前,讓一切事物看起來都愈發(fā)朦朧。 他正努力想看清那邊到底是在做什么,就感覺身邊一陣風(fēng)吹過,而后一道人影突然竄了出去,待他反應(yīng)過來時,原本站在身邊的方未早沒了蹤影,而雨幕中的對峙變成了兩人一貓。 “重九!”貓的身體剛剛落地方未便知不好,在重九下一個動作前趕緊沖了過去,一把拉住重九的手腕冷聲說,“你想做什么!” 抓住的瞬間,長孫愬聲音響起。 他掙脫不成,怒視道:“你,你這樣會遭報應(yīng)的,我現(xiàn)在也算是生靈,你忘了你身上的天譴嗎,生吞生靈,你覺得天譴能饒了你嗎,天道能讓你活著嗎?你本來就是被世間所不容的,裝什么正義之士?!?/br> 經(jīng)過雨水的沖刷,重九露出來的手腕顯得更白了,尤其是在黑色的袖口襯托下,白的異常,泛著陰森的氣息,倒是跟鬼片里面經(jīng)過處理的惡鬼顏色差不多。 事實上的惡鬼跟普通人差別不大,拋了身體的靈魂皮膚看上去大多都跟生前一樣,除了死于非命的看起來慘一些以外,若真要有個比較,倒是重九更像陰鬼。 手下一片冰冷,若不是觸感軟膩,方未甚至懷疑自己正握在千年寒冰上。 重九低頭看著多出來的一只手,雖說方未身上的溫度也被雨水沖散了些,但到底還是個活人,這一點點溫度讓重九有些失神。 重九在麻木中找到了一點點直覺,看向方未的眼神里也戴上了溫度。 “怎么了?”他刻意壓著聲音里的顫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至少……不要讓方未察覺到,他會因為這樣簡單的接觸而生出一些本不應(yīng)該有的情緒。 這種掩飾太過于刻意,以至于他沒聽清方未問了什么,只是下意識的回了句話。 方未盯著重九的眼睛看了幾秒,隨后微蹙眉頭,說:“先把貓放下,這個惡靈不管做了什么自會有解決的辦法,暫時用不著你動手?!?/br> 他是有些急了,甚至忘了自己從沒有用這種口氣跟重九說話,含著命令,又夾雜了一點不易察覺的急迫。 這點急迫到底是出自哪里重九不敢多想,畢竟原本讓他亂了心緒的親密接觸,事實上只是方未為了借點陰氣的手段。 可是手腕上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強了,強烈的他連一個字都聽不進(jìn)去。 方未在重九臉上沒看到一丁點情緒波動,聲音里少有的帶上了火氣:“現(xiàn)在真的是翅膀硬了,我的話都不聽了是吧?!?/br> 帶著壓力的話終于壓進(jìn)了重九的耳朵,他手上下意識一松,然而貓還沒來得及往下滑落,很快又被他捏住。 好像……他沒聽過話吧。 重九狐疑地看著方未,滿臉寫著:你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墨綠色的瞳孔里還帶著點想要掩藏起來的黯然。 方未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就如火純青,自是不會錯過,只是他沒明白這點黯然從何而來,但他也明白重九不會給他解釋。 這只貓別的還好,就這點毛病著實讓人頭大,某些事情將倔得像頭牛,不僅死腦筋,還不原意開口,什么事情都要憋著自己解決。 知道這些,方未放棄追問這些,嘆了口氣,軟下表情,只是手上的力道沒有絲毫松懈。 他另一只手覆在重九端在半空中的手上,尾指不小心碰到了濕漉漉冰涼的貓毛,不是個活物的樣子。 “它快死了?!狈轿绰曇舯M量放的溫柔,帶著誘哄的意味,“怎么說也是你自己的東西,就不知道溫柔點?回頭壞了沒地方修補?!?/br> 重九紋絲未動,反而是盯著方未的眼睛,嘴唇顫了兩下,似乎有話要說卻又沒有開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從始至終他就只說了三個字,不帶感情不期望答案的三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