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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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遠(yuǎn)笑著稱是,拿起酒盞小口酌飲:果然名不虛傳,好酒。 蔣昭儀也喝了一口,說:等把這酒再放幾天,味道還會更好。 岑遠(yuǎn)不置可否,他晃著手中酒杯,透明的酒液在杯中輕盈地晃蕩,表面蕩出晶瑩透亮的漣漪,也一同打散了液體表面的倒影。 上一世時,他在母親逝世之后,就把錦安宮里埋藏的酒都挖了出來,帶回自己府里一直放著,直到他有一日跑去陵園,才捎上一壇。 明明是同樣的酒,味道卻截然不同。 蔣昭儀見岑遠(yuǎn)眼神渙散,整個人都沒了反應(yīng),忙道:要是還不舒服,就早點回去吧。 后者如夢初醒,搖搖頭道:沒事。 他一口飲下剩下的酒,忽而問道:對了母妃,你宮里的人是都換了嗎? 方才他剛進錦安宮宮門就發(fā)現(xiàn),這里的人都已經(jīng)不是他熟識的面孔。他本來以為這是婁元白按照他的指示安排的,但一想到晏暄對他的提醒,卻又有些不確定了。 蔣昭儀道:昨日晚間忽然來人,說是錦安宮里原來那些個宮女做事久了,幾年以來無過無錯,便賞她們出宮去了,給宮里換了批人。 來人是哪兒的人?岑遠(yuǎn)問。 是掌管宮人的付尚宮。蔣昭儀道。 岑遠(yuǎn)頓了片刻,雖然知道可能性極低,但還是問了一句:那新來的這批人中,有沒有一個叫碧靈的宮女? 印象中應(yīng)該是沒有。蔣昭儀道,是有什么問題嗎? 岑遠(yuǎn)暗舒口氣,連忙搖頭:沒怎么,就是婁元白說他有一個遠(yuǎn)房表妹進了宮。 他緊接著話鋒一轉(zhuǎn):原來那些jiejie們都算是看著我長大的,這樣也好。 如果是到這錦安宮里來了,我一定幫忙照顧著。蔣昭儀道,這些新來的人都太殷切,什么事都給我事無巨細(xì)地做好了。剛剛我想親自去把那酒翻出來,她們也都一個個自告奮勇,不讓我碰。蔣昭儀拍拍那本書卷,這不,就只能看看話本解悶了。 母妃您自然是享樂就成。岑遠(yuǎn)半蹲在她身旁,親切地道,能有您這么平易近人的主子,也是下人的福分。 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小時候似的。蔣昭儀無奈地?fù)u搖頭,在對方臉上拍了拍:一張嘴還是這么貧。 岑遠(yuǎn)笑開,便又與蔣昭儀貧了會兒嘴,用過午飯才出宮離開。 宮外,他看著婁元白將他從宮里帶出來的酒搬上其它車輿,問了一句:小將軍還在宮里? 婁元白明白這小將軍指的是晏暄,答道:屬下在外候了兩個時辰,也未見晏少將軍出宮,想必是還在宮里。 想來也是。岑遠(yuǎn)道。 新官上任,估摸著是有的忙了。 他看了眼天色,道:那今天就直接回府吧。 車轱轆碾在石磚路上的聲音漸漸響起,岑遠(yuǎn)難得起了個早,還剛吃飽喝足,不免有些犯困。他半躺在榻上,眼皮也隨著車廂的搖晃逐漸搭了下來。 就在他迷糊之際,車簾外婁元白倏然問道:殿下,您那酒里有沒有要給晏少將軍送去的? 岑遠(yuǎn)反應(yīng)慢了半拍,下意識地道:你怎么知道。 您剛出宮就問他有沒有出宮,屬下就這么瞎猜了一下。婁元白說著,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接上,屬下斗膽,就是覺得,殿下您若是能對少將軍親切些也好。 岑遠(yuǎn): 這話說得,怎么好像平時的他就如豺狼虎豹似的。 岑遠(yuǎn)頓時睡意全無,一把撩開車簾,在婁元白耳邊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地道:你是真想去常平府報到是吧。 婁元白無言了一陣,接著像是看不懂人臉色似的,堅持著道:主要是原先屬下就曾聽聞,殿下以前同晏少將軍關(guān)系最為親近,可屬下跟了您這么些年,只見你們零星來往過幾次,還都鬧得不是很開心。 沒聽見身后回應(yīng),婁元白便繼續(xù):之前少將軍來看望您,可見是對您很關(guān)心的,那時候?qū)傧逻€覺得奇怪,現(xiàn)在看來,傳聞倒是所言不假。 真要說的話,方才下了早朝,和晏暄一通交心之后,兩人其實也算是冰釋前嫌了。但這會兒,岑遠(yuǎn)并沒有給婁元白解釋,只撂下簾子,退回位子上坐直了身體。 這時車馬行上永安大道,路邊小販吆喝、百姓嘈雜閑談的聲音從簾子的縫隙中鉆進車廂,讓原本安靜無聲的一方空間頓時縈繞了一片煙火氣息。 岑遠(yuǎn)偏了偏頭,片刻后夾雜在喧嚷聲中默默嘆了聲氣,掀起車窗簾看向某個方向。 他還記得清清楚楚宮門出來后走上永安大道,拐入右手邊第二條巷子,沿著瑞德坊和寧德坊之間的小路走二十步后翻入墻內(nèi),便是抵達晏府中晏暄所住的院子最方便的途徑。 四周人逐漸多了起來,加之岑遠(yuǎn)并沒有回應(yīng),婁元白就沒有再說了。然而岑遠(yuǎn)的思緒卻沒有隨之停下,在這絡(luò)繹不絕的人聲中被拉扯到一個遙遠(yuǎn)的地方。 那里不似坊間這么熙攘,屋內(nèi)香爐中燃著凝神靜氣的沉香。 劉太傅正在案前緩聲念著《詩經(jīng)》,岑遠(yuǎn)趴在幾案上,垂目盯著書本,人卻昏昏沉沉,眼皮都要耷拉下來。 他扒了一下自己的臉,不自覺朝旁邊那桌投去一瞥。 鄰座的幾案前有一人身著一襲白衣,正規(guī)規(guī)矩矩端坐,因著尚且年幼,面容還不如往后那般深邃沉穩(wěn),眉梢眼尾透露著明顯易察的稚氣。但因為母親的出身,那人已然長出一副不同于尋常人的俊美,在沉香燃起的白霧中越發(fā)顯得朦朧,一時間竟讓人分辨不清,此地究竟是天上人間。 岑遠(yuǎn)方才八歲,被眼前的迤邐景致吸引過去,不由地出了神。 第 10 章 過去 如今的太尉晏鶴軒當(dāng)年曾任驃騎大將軍,寧帝念在他安外攘內(nèi)有功,便許了他的兒子晏暄進宮,與皇子們一同在太學(xué)堂讀書。 雖說是皇子們,但大皇子當(dāng)時已被封為太子,獨自在東宮由太子太傅教導(dǎo);五皇子年紀(jì)尚幼,還未至就學(xué)年齡。再加上,當(dāng)時并未有其余官宦子弟被準(zhǔn)許入宮讀書,因此當(dāng)晏暄入太學(xué)堂的時候,那里其實只有三位皇子。 其中,三四皇子雖不是同父同母的親生兄弟,但都是由同一位婕妤養(yǎng)育。兩人平時貪玩慣了,都不是什么能靜得下心來的主,這時都坐在后排,拿著書本好似在念書,實則一個借著遮掩睡覺,一個正偷看坊間的話本。 劉太傅對這三四皇子的品性也是了如指掌,知道朽木不可雕也,于是也懶于浪費口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將重心都放在了二皇子岑遠(yuǎn)身上。 在念完一段書后,他往坐在前排的岑遠(yuǎn)看去,卻見這得意學(xué)生竟然也在出神,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那新來的晏太尉之子身上,全然沒注意到他已經(jīng)停下聲音。 咳。劉太傅輕聲清了下嗓,二皇子。 岑遠(yuǎn)猛然回神:在! 劉太傅道:還請二皇子來念一遍接下來的一篇吧。 哦岑遠(yuǎn)下意識地應(yīng)聲,將注意力放回書本上,找到一段后便念: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劉太傅: 等岑遠(yuǎn)完完整整將這篇《衛(wèi)風(fēng)淇奧》念完,一臉虛心求教地看向劉太傅時,只見對方難得一臉菜色:二皇子,這篇是老臣剛剛才念完的。 岑遠(yuǎn)一向臉比天厚,對此面不改色,坦然說道:這樣啊太傅大人,其實我是因為覺得這篇寫得太好,沒能忍住又念了一遍。 哦?劉太傅道,那二皇子倒說說,是怎么個好法? 岑遠(yuǎn)當(dāng)即將這篇詩歌逐句逐章給分析了一通,從手法到內(nèi)涵,最后順帶著抒發(fā)了一把鴻鵠之志。整通發(fā)表收張有力、抑揚自如,一段話說完都不帶喘一下的。 只有等坐下后,他才撈起茶壺倒了杯水灌下,對劉太傅的一臉欣慰視若無睹,心里只想著:可總算是把自己給念叨清醒了 放下茶杯后,他將視線放回書頁上,正好落在第三章的幾個字上。 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岑遠(yuǎn)在心里輕輕念著,情不自禁地又往鄰座的人偷偷看去。 究竟該說,是這詩寫活了人,還是人演出了詩呢。 這天劉太傅都講解了些什么,岑遠(yuǎn)幾乎一個字都沒能聽進去。 等太傅走后,他見晏暄正一個人默默收拾著桌上的書冊,想著要去會會這晏家的小公子,結(jié)果還沒起身就聽身后交談聲傳來。 老四,你這帶回來的話本還真是有些無聊。今日又看了一整堂課話本的三皇子道,就是關(guān)于這里面寫的崢族,我倒是有些興趣。 三哥竟然不知道?四皇子道,就在大寧往西的一個地方。據(jù)說那里的人長相與我們有異,文化也與大寧大不相同。不僅行事野蠻,甚至好用火刑!聽說那晏家 他話音一頓,似是剛想起來今日起這太學(xué)堂里多了個人,往晏暄的身上瞟去一眼。 見對方的背影沒有任何松動,四皇子又壓低聲音,與三皇子耳語道:三哥不知道吧,聽說晏將軍的夫人就是崢人。 說到這,他往晏暄的方向再次悄悄投去一瞥。雖然刻意低聲,但四皇子也不過是剛過六歲的孩童,哪能完美地控制住自己,加之本就心有不屑,不自覺中就放大了些許聲量:前幾日出宮買來這本話本時,我還見過一眼晏夫人的畫像,長得極美,就是可惜紅顏薄命,因為難產(chǎn)沒了。 他瞧著晏暄一邊道:聽外面的人都說,這崢人天生命中是帶煞的,與漢人相斥,更與天家相斥。三哥你說,這要是一半崢人一半漢人 砰! 四皇子話還未完,就硬生生被一記拍桌聲打斷。 岑遠(yuǎn)緩緩起身,居高臨下地垂眸看向后排,而那兩人被拍桌聲嚇到,條件反射往后一倒,仰頭望去。 岑優(yōu)。岑遠(yuǎn)幽幽喊著四皇子的名字,明明還未變聲,語調(diào)中卻已經(jīng)初顯威嚴(yán):我記得昨日來太學(xué)堂的時候,似乎沒見你舌頭長這么長了啊。 四皇子一哆嗦,老老實實喊道:二哥。 岑遠(yuǎn)道:要不要我去和父皇稟報一聲,說你這舌根都快嚼爛了,干脆割了算了。 二哥 二哥!你別欺人太甚了!三皇子已然回過神來,猛然站起,將四皇子攔在身后,我們好歹還是兄弟,而那就算是晏大人之子,也不過是個外人。難道你今日就是要為這么一個外人,去父皇面前告弟弟們的狀嗎! 岑遠(yuǎn)道:若不是你們兩人非要堂而皇之地在這太學(xué)堂里、在本人面前談?wù)撨@些傳聞,我又何來機會去告這筆帳。 聞言,三皇子便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語、剛收拾完書本正要離開的晏暄,哼笑一聲道:恐怕那個本人根本就不屑二哥你為他出頭吧! 仿佛是順應(yīng)三皇子的話,晏暄行至三人身旁,禮貌行禮: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在下先行告退。 說罷,他甚至沒有抬眸去看三人中的任何一人,便拿著東西轉(zhuǎn)身走了。 看吧。三皇子滿臉寫著果然如此,二哥,我和老四左右不過就是一句玩笑,再說了,我們也沒有指名道姓說那誰的不是,你如此認(rèn)真做甚! 岑遠(yuǎn)一時沒答,低頭從對方幾案上凌亂的書本下翻出一根毛筆,用筆桿在三皇子額頭正中用力敲了一下。 疼!三皇子捂住額頭,二哥你干什么??! 善戲謔兮之后有一句,為不為虐兮。岑遠(yuǎn)道,這就喊疼,那你可知,若是做不到這兩句,那就不是戲謔,也不止是用筆桿敲一下眉心這么簡單,而是往別人胸口刺的一把利刃了。 三皇子正要張口,卻立刻被岑遠(yuǎn)的話堵了回去。 還有。岑遠(yuǎn)快速地整理好自己的東西,丟下最后一句:這兩句話的前兩句是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別人不搭理你,那是人家心胸寬闊,不同你計較。百讀經(jīng)書雖無法讓你成人,但總比那些沒頭沒尾的傳言要來得修身養(yǎng)性。 三四皇子被堵得氣都快出不來,更別談反駁了,而岑遠(yuǎn)也不欲再與他們多說。他不像晏暄那般能夠容忍,先后瞪了三四皇子一眼,這才拿上東西離開。 小跑出太學(xué)堂,岑遠(yuǎn)往四周逡巡兩圈,才終于在遠(yuǎn)處連廊中發(fā)現(xiàn)一個移動的身影。 晏他下意識地喊出聲,卻忽然不知該稱呼對方什么,在喊出一個字后就卡了殼。而對方不知是因為距離太遠(yuǎn)沒聽見他的喊聲,還是不知被喊的人就是自己,連頭都沒有回。 岑遠(yuǎn)一路跑入連廊,那時他就不喜人服侍,因此這時身后連個宮女都沒。 晏暄!岑遠(yuǎn)又喊一聲,回來! 晏暄終于慢下腳步,回頭看來,見到來人是誰的時候表情一動,雖然那變化也是微不足道的。 他喚道:二皇子。 岑遠(yuǎn)一路跑過來,因為心急,也沒顧得上去調(diào)節(jié)氣息,這會兒在晏暄面前停下時都有些氣短。 他雙手叉腰,低頭粗喘了兩下,復(fù)又抬頭道:你還真就這么走了啊。 晏暄不解地看著他。 我替你出頭,你連個謝字都不說一個?岑遠(yuǎn)道。 晏暄斂下眼眸,從善如流道:謝二皇子。 誰知他這一說,岑遠(yuǎn)又蹬鼻子上臉了:還真就一個謝字??? 晏暄便問:二皇子想要什么? 嗯岑遠(yuǎn)踱著步子沉吟不語,一時也想不出來,晏暄見狀便道:如若二皇子一時想不出來,那明日再說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