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昨日種種,皆成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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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晉亭沒有細細想過這其中關(guān)節(jié),如今再回想,必定是因為云楚忱并非嫡親血脈,云老夫人根本就不心疼這個孫女。 七八歲的云楚忱,有著小女孩特有的rourou的紅潤的臉頰,但她的面容間,卻極少出現(xiàn)那種不諳世事的天真與活潑。 她的眼睛里,總是隱隱透著倔強,是一種想要與俗世抗衡卻又沒有足夠力量,最后不得已在自身鍍上一層薄膜,將自己與他人相隔開來的疏離感。 那是晉亭第一次見到云楚忱哭。 她哭的驚懼且惶然,伶仃而無助。 所謂“昨日種種,皆成今我”。 晉亭在云府門口默默站了許久,陡然明白了過去的云楚忱是如何一步步成為了今日的云楚忱。 他深吸一口氣,又長出一口氣。 魏府的親事是云楚忱花盡心思爭取來的,為的是讓她自己盡量站在高處,且不再受他人的掌控。 可她為什么就這么相信魏子修能給她一個好的將來? 晉亭的面色沉下來,心里有了打算,準備回府。 南松見他過來站了一會就要走,不解道:“公子,您這就要走了?” 晉亭想通了一些事情,心情好了不少,見南松一臉莫名其妙,忍不住給了他的屁股一腳,呲牙道:“剛才為什么不提醒爺!” 南松很委屈,心中腹誹:明明是你方才突然聾了,怎么能怪我。但他只敢暗中想想,嘴上說道:“小人還以為爺想來找云大公子?!?/br> 晉亭仿佛找到了臺階,說道:“對,爺就是來找他的!” 南松揉著自己的屁股,“那您方才踢小的作甚?” 晉亭惡聲惡氣的說道:“母親還在府中病著,我自然要早早回去侍奉,怎么能整日在外游樂?!?/br> 南松一呆,心想咱們出來不就是為了躲避夫人裝病嘮叨的么,怎么這會又要到跟前侍奉了! 自從晉將軍遠赴邊關(guān),家中剩下母子三人,晉夫人便要三五不時的病一病。 她這個病,是什么癥狀完全由她自己說了算,而且沒有任何規(guī)律和征兆,不過大多都是趕在兩個兒子犯倔,打罵都不管用的時候。 上次云楚忱深陷流言,晉夫人跟衡陽郡主商量之后,便想說服兒子趁這個機會將心上人騙到手再說,晉亭卻愣是梗著脖子不樂意乘人之危,最后沒辦法,衡陽郡主只好進宮去求了皇上。 然后晉亭就預料到,母親這”病“八成快來了,于是日日不著家,在外面閑逛。 南松心想回去要跟著自己公子一起受訓,嘟囔道:“夫人的病無需藥石救治,公子侍奉個啥?只要您盡快娶妻生子,夫人比小的還活蹦亂跳些!” 晉亭揚手給了南松后腦勺一巴掌,“叫我娘聽見,咱倆都完蛋!” 南松下意識的一縮脖子,“小的走嘴……走嘴……!” …………………… 瓊?cè)A院中燈火通明,丫頭婆子進進出出,一派兵荒馬亂,云挽心跟云千亦姐妹倆圍前圍后,一副憂心忡忡的孝女模樣。 “才幾日不見,你怎么病成這副樣子?!?/br> 云泓遠被屋里的藥味熏得直皺眉頭,繞過絹素屏風就看見連姨娘病病歪歪的靠在床榻上,額頭上覆著的白布,捂著心口咳的撕心裂肺。 連姨娘無力的揮了揮手,未及開口,眼眶先紅了,“妾無事,勞侯爺掛念……” “可請了郎中了?” 云泓遠的目光不自覺的往連姨娘的頭頂上看。 說實話,他之前實在是被連姨娘那塊禿頭給刺激著了,不過事情過去了不少日子,連姨娘那塊禿頭已經(jīng)長出了頭發(fā),雖然還很短,但用桂花油抹的服帖些,倒是不再影響她的美貌。 連姨娘感受到他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撫了撫自己的鬢邊,委屈的落下兩行淚。 云千亦撲通一聲跪在云泓遠跟前,眼睛紅腫的跟桃子一般,“阿爹,姨娘自跪了祠堂回來就病了,怕聲張開來祖母不高興,便一直不許我們叫郎中,眼見這姨娘病成這副樣子,女兒是在看不下去,就算違逆了她的心意也定要求一求阿爹……” “是啊,阿爹,您就勸勸姨娘吧……再這么病下去,姨娘就沒命了呀!”云挽心亦是雙目通紅,淚眼盈盈的看著云泓遠。 云泓遠被這娘三鬧得糊涂,“這是什么話,怎么就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 眾人見他面帶薄怒,紛紛低下頭不敢做聲,云挽心姐妹倆對視一眼,齊齊委屈的喊了聲“阿爹”,滿面憂色便退到了旁邊,將位置讓給了云泓遠。 云泓遠坐到床頭,細細朝連姨娘面上看去,倒還是那個眉眼精致媚骨天成的女子不假,但面色蒼白的比死人強不了多少,眼下烏青嘴唇干裂,一副病入膏肓的架勢。 他猛地站起身,“趕快叫人去請郎中!” 雖說連碧茹只是個妾室,但他一兒兩女都是她生的,情分自然不同與旁人,何況連碧茹又是個容色無雙溫柔體貼的佳人,就算是塊石頭也要動三分真情,何況云泓遠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男子。 連姨娘身邊的婢女聽他發(fā)了話,趕緊出門去請郎中,仿佛再晚片刻連姨娘就要魂歸天外了一般。 “妾不過一點小毛病,養(yǎng)一養(yǎng)也就好了,老爺不必如此……咳咳……” 云泓遠皺眉,“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你這是存心要撒手去了?” 連姨娘眼里淚水越發(fā)流的兇了,“妾不過是個奴婢,是去是留有什么打緊,說不得那一日惹了府里哪位主子,被提腳賣了也是有的……只盼著侯爺能厚待我的三個孩兒……” “你真是越說越離譜了!什么主子奴婢,有我在,誰敢賣你!” “侯爺!您聽妾把話說完……咳咳咳……” 云泓遠見她咳的厲害,有些不忍,無奈道:“你說就是?!?/br> 連姨娘雖滿面病態(tài),但她容色出眾,看上去越發(fā)楚楚動人,我見猶憐,她抽噎兩聲,道:“侯爺,心兒亦兒不小了,都是大姑娘了,親事也該cao辦起來,將來若是沒了我這個生母在身邊,還請侯爺多多費心,給她們找一門好親事……還有靳哥兒,他還小,妾不忍?。?!” 連姨娘說著說著,突然失聲痛哭起來,直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叫不知原委的人都看的心酸不已,云泓遠更是動容。 “阿茹,何至于此?。∧惴判?,我必定不叫你有事!”說著,他站起身揚聲朝外問道:“郎中呢?怎么還不來!” 屋里守著的幾個丫頭見他面色不善,趕緊出門去迎,好在郎中已經(jīng)來了,被一堆丫頭婆子圍在中間推推搡搡進了屋子。 “侯爺……” 郎中躬身施禮,云泓遠一擺袖子,“不必多禮?!?/br> 郎中見眾人急切,也不耽擱,連忙上前給連姨娘看癥,半晌說道:“病者思慮勞神過度,導致氣機郁結(jié),傷神損脾,肺氣不暢,肺弱則心弱,雖非明眼可見的病癥,但長久以往,肝腑郁結(jié),恐怕……” 云泓遠聽他啰嗦了一大堆,不由不耐煩道:“可能治愈?” “簡單說,病者得的是心病,勞思傷神導致身體日漸虛弱,老夫這里倒是有良方可醫(yī)此病癥,但能不能養(yǎng)好,還得看病者能否開懷,若仍每日思慮過甚,便是仙丹也難化解……” 云泓遠這回聽明白了,說到底,還是要看連姨娘自己能不能想開。 送走了老郎中,云泓遠嘆了一聲坐到床榻邊,說道:“郎中的話你可聽見了?” 連姨娘默默將頭扭到一邊,不作聲。 云泓遠這會兒倒是出奇的有耐心,“你心中到底有何擔憂,且說與我聽聽,若能解決,你便不用再憂思苦惱,病也就好了?!?/br> 連姨娘欲言又止,最后咬咬唇說道:“妾身賤命一條微不足道,可我的兩個女兒……她們受我拖累,身為庶出女兒,將來也不知道能嫁個什么人家,眼見著大姑娘定下了魏家,我這心里又是羨慕又是著急……” 說到受她拖累,云挽心有些羞愧的低下頭。 上次她因為云楚忱受了大委屈,說了不少話傷了連姨娘,事后覺得后悔,可話已經(jīng)出口了。 不過連姨娘到底是做母親的,雖然受傷,卻不能不為女兒考量。 云泓遠聽她是為了這事,不由道:“你放心,心兒和亦兒是我的親生骨rou,她們的親事我如何能不管,必定找個可心的人家,不會叫她們姐妹倆受了委屈!” 他方才正濯香院聽衡陽郡主說云楚忱的親事。 畢竟是云楚忱名義上的父親,凡事合該知會他一聲,所以由云老夫人做主與魏家換過草帖子之后,衡陽郡主便與此事詳詳細細與他說了一遍。 云泓遠自然也是高興的,雖然不是親的女兒,但能落定這樣一門好親事,他面上也有光?!靶膬阂鄡弘m是庶出,但咱們侯府的女兒,也不是誰想求娶便能求娶的?!?/br> 連姨娘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侯府的門第看著不低,卻沒有什么實際的權(quán)柄跟好處,實在是高不成低不就,不過她的目的,不過是想將兩個女兒的親事做主的權(quán)利要到自己手里。 她扶著太陽xue,幽幽地嘆了口氣:“話雖這么說,可郡主那里,妾也不敢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