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知心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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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想自家兩個女兒與皇后同為姐妹卻要為了家族利益下嫁聯(lián)姻,孔皇后對此只字不提,甚至拒了讓姐妹二人隨老夫人與大夫人一同入宮請安,孔虞氏面色越發(fā)難看。偏在這里發(fā)作不得——否則豈不是讓“外人”看了孔家的熱鬧?若是有損家里的聲譽,怕是回頭就要被婆母和夫婿好一頓斥責(zé)。 虞枝心明眼看著她臉色變化,心中暗嘆姑母這欺軟怕硬窩里橫的性子果然是一輩子都改不了。對著娘家嫂嫂頤指氣使,更不把侄兒侄女放在眼里。在孔家卻過得窩窩囊囊仿佛隱形人還落不來個好——但凡她肯氣性些,無論是與長房鬧開了還是攛掇著二老爺自個兒上進,總不會比如今的日子差。 不過這樣也好,她若是聰明了,今日這局也就不成了。端起茶盞子啜了一口,虞枝心撇下心里發(fā)狠的孔虞氏不理,換了一副無事人一般的表情對老太太淡淡笑道:“老夫人顯著可比三個月前富態(tài)了,精神頭兒也好了不少,不知可是家中有什么喜事?” 難得她肯正經(jīng)說兩句好話,嚴氏竟莫名起了點子受寵若驚的感受來。忙答道:“什么富態(tài)了,不過是年紀大了癡肥了。倒是家中確實有件喜事。咱們?nèi)媚锒ㄏ铝舜罄硭律偾浼业拇蠊?,明年三月便出嫁了?!?/br> “原來是三jiejie的喜事!”虞枝心亦面露喜色,起身來拉虞芳菲的手,細細打量了她一會兒,直看的她不好意思的低了頭才笑道:“三jiejie別害羞了,看這臉紅的,可見是歡喜的呢!” 轉(zhuǎn)頭笑嘻嘻的張羅起來:“白桃秋楹,去開了我?guī)旆靠纯矗矣浀糜幸浑p鴛鴦比翼的白玉玉環(huán)正好送與三jiejie做壓箱。對了,不是還有幾匹陛下賜的緙絲織錦紅綾嗎?仿佛是收在箱子里了,快翻出來給三jiejie裁嫁衣?!?/br> 江南上貢的緙絲可是有市無價的珍品。當(dāng)初大姑娘與二姑娘出嫁時還是用的老太爺與大老爺攢下來的家底,到虞芳菲這兒正愁沒有上好的料子彰顯身份——倒也不是完全買不著,實在是這幾年織錦的價格水漲船高,幾家布行開價開的老太太rou疼,只得暗示她如若非要用織錦,就只能削減了嫁妝銀子做開銷。 虞芳菲自是不愿的。正在這兒左右為難,虞枝心一句話可謂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少不得真心誠意的謝過,摟著一匹紅綾便不撒手了。 眼看jiejie得了偌大的好處,向來掐尖要強的五姑娘忍不住眼紅了。瞟一眼虞枝心笑吟吟的模樣不像剛進門時的冷厲,膽子便大了兩分,涎著臉沖虞枝心討好道:“看把三jiejie高興的,四jiejie,你對姐妹們真好。早聽說陛下對娘娘寵愛有加恩寵不斷,不知娘娘還有多少稀罕的寶貝,可否拿出來給meimei開開眼???” 虞枝心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偏不接她話茬兒,只指著她對老太太笑道:“怪道是親姐妹,五meimei這看似哄我開心,說不得是覺得我這當(dāng)姊妹的送的不夠多,替三jiejie再討賞呢?!?/br> “夠啦夠啦,四妹——娘娘別再破費了。”三姑娘性子老實的多,竟沒聽出虞枝心是故意的,急忙擺手道:“娘娘在宮中也不容易,多留些東西傍身是正經(jīng)。” 說罷拿捏起jiejie的派頭對虞暖煙嚴肅道:“三姐知道m(xù)eimei有心了,只娘娘出手大方,我們卻沒有這般厚著臉皮白拿的。得了娘娘賜下紅綾已是感激不盡,可不敢再胡吣了。” 五姑娘簡直被這個親jiejie氣到手都在抖!她是得了好處就在這里充賢惠,自己可一個銅板都沒拿到啊! 虞枝心冷眼看著虞暖煙氣成個氣鼓鼓的青蛙模樣,臉漲得通紅還得竭力擠出幾分扭曲的假笑,心中不由平添幾分快意。既是看的開心,自然要火上再澆上兩勺油的?;蹕迥锬镆荒樞牢康目戳丝慈媚?,拉著她的手將自己戴著的一枚鑲五彩寶石的金玉鐲子擼下來給她戴上,一邊感慨道:“三jiejie這般賢淑溫柔恭順有禮,想來未來姐夫家定是會喜愛的。原本做meimei的該看著jiejie出嫁才是,誰知這陰差陽錯——” 她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淚花兒,情深意切道:“meimei不能親自送jiejie出門,唯有這些個金銀之物陪在jiejie左右,就算是meimei對jiejie的祝福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由上一章評論員:火鍋好好次,可悠兒,將登太行雪滿山等大可愛贊助發(fā)布 第45章 .解冤結(jié) · ? 虞枝心借著三姑娘的筏子逗弄五姑娘, 三位太太在旁邊可算是看的清清楚楚。偏這兩位身在其中全然不知,一個被感動的眼淚汪汪,一個已是快氣的頭頂冒煙了。 到底是老夫人看不過眼, 輕咳一聲斥道:“你們倆都消停些。咋咋呼呼成何體統(tǒng)?!?/br> 都是老太太跟前湊趣長大的, 自小練出了眉眼高低,也聽得出老太太話里的脾氣。兩位姑娘下意識的一縮腦袋閉了嘴,老實的仿佛兩只鵪鶉。 老太太這才滿意了些,又轉(zhuǎn)向虞枝心道:“老身看到娘娘與姐妹們和睦不知多歡喜。雖然娘娘說對家中多有怨懟,想來其實心里仍是——” “老夫人先等等!”虞枝心一挑眉直接打斷, 沖外頭喊了一聲“夏榆”,便有一名高挑身材鵝蛋臉的翠衣宮女打了簾子進來。 虞枝心道:“你領(lǐng)著三姑娘五姑娘去外頭坐會兒吃些點心, 讓她們別亂跑,宮里人多眼雜的可別沖撞了誰?!?/br> 夏榆本是長禧宮的粗使丫頭,被白桃提上來當(dāng)了慧嬪身邊的二等宮女,這會兒還有些不適應(yīng)。臉上帶著兩分靦腆的小聲應(yīng)了,和聲細語的將兩位姑娘請出去。 五姑娘尚未從虞枝心這里撈到好處,心里肯定是不樂意的。瞅著老太太的臉色又不敢對著干,只得別別扭扭的生著悶氣甩袖走了。直看的三姑娘一臉莫名其妙, 想著回去得和老太太好好說道說道,平日里在家中掐個尖刷個小性兒也就罷了, 沒得日后說了人家也這般無禮, 鬧的婆媳不睦夫妻不和可怎么是好。 總算將兩位姑娘打發(fā)走, 虞枝心再抬頭時眼中已沒了溫度。對著老太太假笑道:“本嬪以為上回已經(jīng)跟您老人家說的很清楚了,我既用不著也不奢望家里給我什么支持,你們也別仗著一個姓氏就對我指手畫腳。本嬪在宮中立足靠的是自己, 靠的是陛下的恩寵,與你們口中的家族未來無關(guān), 又憑什么要為了你們?nèi)ソo別人伏低做?。俊?/br> “娘娘此言差矣?!崩咸艮嘧∑鈩竦溃骸熬退隳锬飳依锊粷M,總得為自己考量吧?先時我們見娘娘受寵,想著娘娘早晚會有自己的子嗣傍身,也就不多說什么了??衫仙砺牥㈧V說你竟是診出了宮寒之癥……” 阿霽便是姑太太孔虞氏的小字。虞枝心眼刀子刮過兩人,忽而就笑了:“多謝老太太和姑太太關(guān)心,連宮里太醫(yī)的診書都了解的如此清楚。就是不知老太太可還記得本嬪這宮寒之癥是怎么來的?” “這——” 老太太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她先前是真不知道虞枝心還有這毛病,否則也不至于將虞枝心送進宮去??陕犛葜π倪@話說的,仿佛宮寒之癥還與她有幾分關(guān)系。 “老太太莫不是忘了,三年前五meimei為了搶本嬪的一串珊瑚珠子,生生在大冬天將本嬪推進了后花園的小荷塘。那時候老太太就在一旁看著,卻不急著叫人救我上來,反倒一句句怪我走道都不知小心,自個兒摔進荷塘里,合該漲漲記性!” 雖是陳年舊事,她提及依舊是又驚又怒,直視著老太太一字一句道:“也算是我命大,高燒了兩天兩夜竟然活回來了??赊D(zhuǎn)頭就被你送去跪祠堂,只因我求你給我一個公道,不愿認下所謂不小心自己摔倒、要五meimei給我一個交代罷了!” “那時候怎么不說為我考慮呢?如今又來騙鬼呢?!被蹕迥锬锩偷厮ち伺磷诱酒饋砼溃骸耙皇菍m規(guī)所限,召見親眷也算陛下恩典,本嬪不想鬧的自己難堪才宣了您幾位入宮,您當(dāng)我還想見著您么?您若是安生在這兒坐一會子到了時辰出宮,本嬪看在您是長輩的份上也能給您上個茶賜個座。偏今兒我是給了個好兒,您老倒是來了興致,還真就蹬鼻子上臉了?” 幾句話說的老太太臉上訕訕,似要惱羞成怒,又怕虞枝心破罐子破摔當(dāng)真鬧起來,到時還是自個兒吃虧。大太太江氏有心打個圓場,只還沒開口就被虞枝心打斷:“母親可是有什么高見?是覺得本嬪不該有氣性還是怕回去了讓老太太又把氣撒在大哥頭上?” 她冷笑的不無諷刺:“也是,在母親心里,大哥才是人,本嬪算個什么東西。本嬪可記得清清楚楚,那回本嬪被五meimei推下水,心里怎么也咽不下這口氣,偏您一口一個為了大哥的婚事前途要我忍讓,硬壓著我去給老太太磕頭認錯!” “算起來本嬪這宮寒之癥可不止是五meimei和老太太造的孽,母親您也貢獻良多呢。絕了本嬪的子嗣緣,您二位可是滿意了?如今我好不容易有了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哪怕是讓我安安靜靜的等死呢?你們倒是有什么臉面要我聽你們的話、為了你們口中那些不相干的人去當(dāng)個上躥下跳的跳梁小丑!” 她說到最后一句時生意徒然加大,幾乎是拍著桌子吼出來的。粗魯?shù)牟寥ツ樕喜恢螘r滑落的淚痕,虞枝心重重坐回椅子上,臉上寒霜遍布,啞著嗓子道:“本嬪說最后一次!什么虞家和我沒關(guān)系!若是你們還想不明白,了不得本嬪不要這臉面,以后你們也不必在進宮了!” 三位太太到底是被鎮(zhèn)住了。好一會兒江氏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顫顫巍巍的哭道:“娘娘,是我對不起娘娘。往后我再不說什么了,只求娘娘別把氣撒在你哥哥頭上,他可什么都不知道啊?!?/br> “……哪怕到這時候,你心里最重要的還是哥哥?!庇葜π恼Z氣飄忽,眼中神采一點點湮沒,又忽而爆發(fā)出幾分惡意,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與她“耳語”:“你別指望我啊,你自己做啊。我不是教過你嗎?只要你豁出去,有的是法子讓哥哥不再被二叔打壓,甚至可能奪回整個虞家的家業(yè)啊?!?/br> “你怎么就不去試試呢?你這么膽小,你對得起你辛辛苦苦夾縫求生的兒子,對得起你死了的丈夫嗎?” 她字字句句如針一般,將江氏曾一遍遍在她耳邊說過的話還給她:“還是說你就是這么自私這么無恥,自己不肯為了虞憲犧牲,只管用年幼的女兒填進去,還當(dāng)自己多么艱難多么偉大,以此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么?” “不,我不是,我沒有?!苯媳灸艿膿u頭,哀求著想要解釋,然對上虞枝心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終于明白這芥蒂早已在一次次累積中化作深淵,怕是永遠都無法解開了。 見她們無話可說,虞枝心笑了笑靠回椅子上。掃過縮成一團試淚的江氏,略過老太太陰晴不定的表情,最終對上孔虞氏那張嚇的蠟黃的臉。 孔虞氏從來不知道這個溫順討巧的侄女兒竟有如此烈性的一面,被她一眼看來竟是驚得幾乎滲出一層汗來。仿佛是為了挽回這一刻的狼狽,孔虞氏鬼使神差的開口勸道:“都是過去的事了,娘娘何必如此小氣,都是一家人,還能與長輩置氣結(jié)仇不成?” 她說完這話便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嘴巴子。這虞枝心顯然是已經(jīng)瘋魔了,萬一惹惱了她,讓她直接喊個婆子給自己一頓掌嘴可往哪兒說理去! 好在虞枝心并沒有跟她動手的意思,只好整以暇似笑非笑的看了她許久,忽而搖頭嗤道:“按說您已經(jīng)是孔家人了,我與虞家人怎么置氣都和你無關(guān),可既然你非要上趕著討嫌——” “我知道你們一塊兒來就是勸我歸附皇后之下,最好是勸著陛下再與皇后重修舊好從此帝后和諧的??墒沁@位孔二夫人,你當(dāng)真以為皇后還能在后宮為所欲為,誰都收拾不了她了嗎?” 虞枝心微微前傾,一張秀氣的臉上滿是戾氣與嘲諷,說出的話卻讓孔虞氏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沒錯,皇后是后宮之主,連陛下也奈她不得??赡銈兛准乙矂e忘了,這后宮之主不止皇后一個。等那位回來,皇后著性子怕是要被好好被磋磨磋磨,也不知她這嬌柔多病的身子骨兒撐得住撐不住啊。” “你——你說的是——” 孔虞氏瞳孔猛地收緊,像是終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蹕搴谜韵镜淖嘶厝?,微笑著點點頭:“雖是聽陛下隨意提了幾句,本嬪覺得這事兒八丨九不離十。后宮已經(jīng)有風(fēng)聞造勢說皇后無德,應(yīng)請?zhí)蟪錾搅?。說不定過幾日就會有御史上書,請陛下迎太后回宮?!?/br> “可是太后明明——” “那也架不住皇后娘娘造作的厲害,硬把自己造‘病’了啊?!庇葜π臒o辜攤手:“中宮箋表逼迫陛下在先,后又傳出與外男之間不明不白的流言,太后娘娘就算再如何用手段,也比一個給皇家抹黑的皇后好得多。” “你自己想想看,如今離封筆過年不過兩旬,皇后那點子破事仍是鬧的滿城風(fēng)雨,她這病約莫好不了這么快。除夕大祭總不能因皇后稱病就無人主持,宮宴就不開了吧?” “竟然是太后……?”孔虞氏一時覺得震驚不已,仔細想想又嚴絲合縫。她雖說人蠢了些,好歹在孔家熏陶了這么多年,如何會不知道太后當(dāng)年是怎么被逼走,對孔家又有多少怨恨。 “雖說陛下還不十分十確定,但種種跡象看來確實是太后借著皇后舉止失措順勢而為。”慧嬪淡定的笑道:“陛下也說比起皇后這瘋了般的造作,還不如迎太后回宮呢,看哪一日有御史上本,估計順水推舟就定下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更新由上一章評論員:可悠兒、之之之、friggaz、將登太行雪滿山、可愛的欣欣、一只蹲墻角的mushroom、龐小歪、r等大可愛贊助發(fā)布 喊我加更的你們……同情一下我這個十一加班的可憐孩子啊→_→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等我調(diào)休(如果有調(diào)休的話)了來加更→_→ 第46章 .沐皇恩 · ? “……慧嬪是這么說的?” 身長玉立的玄衣男子站在宮殿一角的陰影中, 幾乎與周圍的暗影融為一體,略顯纖瘦的腰肢被一枚鑲白玉的金腰帶束起,更顯得身形挺拔修長, 又帶著莫名的易碎和脆弱。 腳邊跪著的粉衣女子抬頭傾慕的看著他, 毫不掩飾心中愛意和期望。趙熠微微皺眉,忽而問道:“若是朕記得不錯,二等宮女按例只能穿翠色與青色。你這身打扮——” 粉衣女子低下頭,遮掩住目光中的一抹失望與不甘,小聲回道:“是慧嬪娘娘抬舉, 雖奴婢只是二等,仍給了奴婢一等的份例?!?/br> “慧嬪大方溫和, 你既然跟了她就該忠心?!被实郾菹绿裘?,言語中有幾分警告:“朕讓你去長禧宮服侍她,不是讓你去監(jiān)視她。往后不必再來與我報備這些有的沒的,你可明白?” “奴婢明白,往后不會拿這些瑣事來煩陛下,只會在有要事時再來向陛下稟告?!?/br> 女子粉面含羞,眼中卻帶著勾人的挑逗, 仰起頭輕悠悠道:“奴婢生是陛下的人,這輩子也只會忠于陛下。陛下要奴婢去長禧宮, 奴婢便好生服侍慧嬪娘娘。可奴婢的心, 卻始終是在這里的呀。” “是么?!?/br> 玄衣的皇帝慢慢走過來, 蹲下丨身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冰冷的手指劃過她秀氣的眉眼,聽到她呼吸急促,嘴角一抹輕笑便越發(fā)柔和了。 冬橘被這夢寐以求的一刻給迷住了。她癡癡的望著他, 想要同樣伸手撫摸他的臉,卻又深知自己的卑微, 唯一奢求不過是這樣與他對視、用目光一寸寸臨摹他的輪廓。 “呵。” 他突然笑了,毫不留戀的收起一時余溫,亦驚醒了冬橘的美夢。粉衣宮女低頭俯拜,暗嘆自己鬼迷心竅做出這樣逾矩的舉動;又不免心中雀躍如小鹿亂撞,又是甜蜜又是酸楚。 趙熠眸中的不屑如冰刃般冷冷掠過這個不知所謂的女人。當(dāng)初為了在后宮行事方便才給了她們幾分溫存,想著要她們對自己死心塌地,日后需要時才好推出去送死。誰知這蠢貨竟當(dāng)真生出攀附自己的心思,連慧嬪都敢不放在眼里。 “看來是朕錯了,不該把你送去長禧宮?!?/br> 皇帝陛下的話讓冬橘心中一喜,然下一句就讓她如墜冰窟:“你若是在長禧宮待不住,朕不介意送你去浣衣局。那里的宮女沒得快,永遠都是缺人的?!?/br> “陛下!”生死攸關(guān)之際,冬橘總算有了兩分清醒,連連磕頭哀求道:“陛下,奴婢知錯,奴婢再也不敢了?!?/br> 趙熠冷眼看她把額頭磕的一片通紅才喊了停,語氣仍是漫不經(jīng)心的嫌棄:“別把頭上磕破了,回頭不好跟你主子解釋,還當(dāng)你在別處受了什么委屈呢?!?/br> “……是?!?/br> 冬橘伏在地上,眼淚滾落在冰冷的金磚。耳邊縈繞著皇帝陛下冷漠的聲音:“記住你的本分,你只是個伺候人的宮女。如今慧嬪才是你主子,你若是不忠,她自可以對你生殺予奪。” “……奴婢知道了。” “那就回去吧。”皇帝一步步走進內(nèi)殿,最后一句話遠遠飄來:“這是朕給你的最后一次機會。若是再有不該有的想法——” “這后宮里沒上那么一兩個宮女下人,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br> …… 冬橘渾渾噩噩的回到長禧宮,進門便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木愣愣的抬起頭,一張熟悉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原是秋楹正皺著眉頭看她。 秋楹本是長禧宮的粗使丫頭,因幫著虞枝心救過白桃一回,順便掀了原先周寶林私設(shè)刑堂的密室成為虞枝心晉位得寵的開端,才被虞枝心調(diào)到身邊當(dāng)了貼身宮女。此回虞枝心晉升嬪位,兩個一等宮女的位置除了白桃,另一個便給了她。 秋楹是個爽利性子,看著冬橘這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瞪她一眼斥道:“娘娘憐你在乾元宮有許多故交,特許你不當(dāng)差時可以自由走動,結(jié)果倒好,你這見天兒的看不著人!這樣就罷了,你回來擺著長苦著張臉給誰看呢!若是覺得長禧宮委屈了你趁早說,讓娘娘放你回去,少在這兒給我們看臉色!” “奴婢不敢,秋楹jiejie息怒?!?/br> 冬橘淡淡行了個禮,勉強從先前的情緒中脫了出來。好歹是乾元宮出來的宮女,收攏心神站直了身子,通身氣派比之秋楹便高出不少。掩下心里的不耐煩,不卑不亢辯解道:“奴婢是伺候完娘娘早起請安、從坤和宮回來才出的門。jiejie也說娘娘允奴婢自由行動,連娘娘都沒說什么,就不勞jiejie費心教導(dǎo)了?!?/br> “你——” 秋楹對她的態(tài)度愈發(fā)光火。她是極感激慧嬪的,又覺得這長禧宮上下既歸慧嬪管著,自然該一心向主??蛇@位冬橘姑娘自來了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不把兩位一等宮女看在眼里不說,明眼人都看出她不甘寂寞。 今日逮著本想警醒兩句,沒想到犯錯的竟比教訓(xùn)的更囂張幾分。若是按照秋楹往日的脾氣,只怕好幾個耳刮子都扇了過去??深櫦蛇@是陛下送來的人,唯有憤憤的把揚起的手放下,心里愈發(fā)討厭起她來。 “jiejie若是沒有別的事,奴婢就進去給娘娘請安了?!倍倮溲劭辞镩浩咔樯夏樀哪痈韮煞值靡?,索性往前一步硬從她身邊擠過去,心中暗道:哪怕離了乾元宮,也不是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可以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的! 虞枝心在屋里將兩人的小官司聽的一清二楚,與白桃對視一眼,不免雙雙苦笑著搖頭。找陛下要人本是為了少些麻煩,如今看來這怕是自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