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他只想以身相許 第70節(jié)
入獄第六天的時候,朱國公突然間開口說要坦白招供,但在招供前,他想與大理寺卿沈從白私下說些話。 沈從白一身暗朱色官服,清俊含笑,手里提了一壺酒,一盤花生米,緩步走進牢中。 男子一身清貴,閑步如于庭,倒叫人覺得他當真是來會友,而不是來獄中審人。 看向了朱國公,雖被關(guān)幾日,身上衣發(fā)已亂,但朱國公猶坐姿穩(wěn)正,一派威風(fēng)不減往時。 只不知,他還能撐得幾時? 沈從白勾笑,“國公爺?!?/br> “沈侯爺。” 朱國公看向了沈從白,眼神凌厲。 沈從白卻仿若未見一般,只從容地把地上的稻草推至一旁,清了一小塊空地出來,隨后便席腿在旁坐下 將酒與花生米擺好,又親自斟了兩杯,“國公爺,喝一杯吧。” 朱國公接過了酒,一飲而盡,隨后冷笑,如蛇般的眼神,直盯著沈從白,“沈侯爺好手段,令朱老佩服。” 沈從白玉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指尖捻著酒杯,輕輕地轉(zhuǎn)著,俊顏上,一抹淡淡的笑,似有若無,對于朱國公的話,不置可否。 “你從什么時候知道的?”朱國公又問。 沈從白依舊沒有開口,只緩緩地抿了一口酒,醇厚的酒香,有些上頭。 他面容,終于有了一絲絲變化。 朱國公又接著問,“我有些好奇,你是何時開始策劃這些事情的呢?” 沈從白一副不解的語氣,“朱國公究竟想說什么?” 朱國公一聽他的話,便知沈從白心機沉,便是這一刻這兒沒人,他也沒有露出半分破綻。 可這一次的事情,他卻知道,一定是他設(shè)計的。 也怪他,早就知道沈從白在查當年沈華去世之事,他卻一直沒下死手。 “你與你父親當真很像,一樣的聰明,一樣的手段過人,查案子的時候,當真是半分細節(jié)都逃不過你們的眼睛,當年我本不想對他下手,我甚至也從中找了人與他商量,想讓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有些事情,不要鬧僵,大家都好,有錢大家還能一起掙?。】赡蔷蠊穷^偏不聽,非要查個水落石出,非要把我揪出來!” 朱國公說到這里,惡意地看了一眼沈從白:“無奈,我只好先下手了,哎,當時本想給他一個痛快,誰知他也是命不好,非要抵抗,聽說死前,還受毒藥折磨了五六天才咽了氣!你說他要是當初答應(yīng)與老夫合作,何至于這么慘?何至于累得侯夫人也心傷隨他而去?” 朱國公刻意提了沈老侯爺當年死時的情形,又提了沈老侯夫人,就是想逼得沈從白惱火起來。 人只有失去理智,才能激出有用的東西。 可他到底是低估了沈從白,沈從白可不是那種黃毛小兒,任他激幾句就會露出破綻。 雖說這兒是刑部,可是大理寺這些年與刑部協(xié)理的案子太多了,以至于沈從白對于刑部這里的每一層牢房,都知之極深。 這樣的一間牢房,向來是關(guān)押重犯要犯。 即是關(guān),也是監(jiān)視。 這牢房指不定就是隔墻有耳。 朱國公這個時候找他來說話,難不成就是問個明白? 沈從白忽得臉色一狠,沖向了朱國公,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你剛剛說什么?你再說一遍?你說我父親是被你害死的?!” 朱國公見這個時候沈從白還不忘偽裝,心下也是一陣驚,“沈從白,這兒沒有外人,你就不必裝了!你不是一早就在查這件事情了嗎?也怪老夫大意,總以為你一個黃毛小兒,便是有幾分聰明,也做不成什么大事,卻不想在你這兒著了道了! 老夫也確實是驚訝你這手段,你是怎么知道國公府的地下道,又是怎么讓人把龍袍放進去,還能弄出老夫通國的信?那些年的筆跡,竟是連老夫自己都看不出真?zhèn)?,若不是老夫沒做過,老夫都想信了這事??! 還有,阿巖與林家那丫頭的事情,也是你cao縱之一?那你這心可真夠狠,為達目的,連自己的親弟也不手軟。” 沈從白那只掐著朱國公的手,微微地又用了幾分力,陰狠的聲音又問了一句,“你只告訴我,我父親是你害死的?” 這一刻,沈從白眼底曝出狠意殺念,那修長的手指,便仿佛是催命的利刃,朱國公眼底漸漸溢了幾分恐意,此子,可怕如廝,可這個時候,他說什么也要逼他說出來,哪必一句承認也好,他用盡力氣,才從喉嚨里擠出了四個字,“何必……再裝……” 說完,他便覺得自己整個人被沈從白掐在了墻上,一點點往上推。 沈從白的身手是出了名的好,他在他的手里,竟是連掙扎都無力。 “住手!趕緊住手!”就在這時,刑部楊尚書激動地跑了進來,用力地捉住了沈從白的手:“沈大人,快快住手!” 沈從白這才擲開了朱國公,將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朱國公‘哇’地一聲叫,摔在地上,卻是劇烈地喘著氣,那向來狠辣的眼里,終于是有了一絲恐懼。 他,當真是小看了沈從白了。 沈從白陰沉著臉,咬牙切齒,“楊大人,你再給我點時間,我想與朱國公再說兩句?!?/br> “這,這……這不行。”楊尚書哪里敢答應(yīng)啊,沈從白那眼神就是要殺人,再讓他與朱國公在一起,指不定下一秒人就被他給弄死了。 “楊大人,我必須再問他幾句話。”沈從白一臉冷硬。 楊尚書此時額頭冒著汗,說實話,他當真沒有想到當年沈老侯爺,竟然是朱國公殺的。 “沈大人,我可以容你再與他多說幾句,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他眼下已是階下囚,而您,家中新夫人還等著您回去呢。” 楊尚書是知道沈從白甚喜侯夫人,是以這個時候,以侯夫人提醒,叫他知道,不必與一個已階下囚的人做無謂爭執(zhí)。 “多謝楊大人提醒,我知道了。”沈從白深吸了一口氣,突地轉(zhuǎn)了身,“方才朱國公言他是七年前沈老侯爺遇刺一案主謀,這事情我需要進宮稟了圣上,請圣上重審當年之案?!?/br> “還,還有這事,那應(yīng)當?shù)??!睏钌袝菁疾缓茫鋵嵎讲旁诟糸g里已經(jīng)聽了整件事情,此時這反應(yīng)就有些夸張了幾分。 “沈從白,你就不要裝了,你一早就知道了你父親是我殺的,你這幾年連探了幾次國公府,你真以為老夫不知嗎?” “沈從白,老夫一時大意,竟著了你的道,但你如此算計老夫,若是叫皇上知道了這一切,你便是要拿整個侯府來填??!” “沈從白偽造通敵文書,偽造龍袍又如何,除了這些,你還能拿出別的證據(jù)嗎?老夫自認雖犯下不少錯事,但老夫?qū)噬鲜墙^對忠誠,絕無二心!” 沈從白冷眼看他,不再說話,行事匆匆,已經(jīng)出了監(jiān)獄。 而就在沈從白出去后,皇帝也從隔間里走了出來。 朱國公看到皇上,張嘴還想說些什么,但最后,卻是什么也說不出來,臉上漸漸露出頹敗之色。 終究,還是輸了。 自古帝王最忌諱的便是謀逆,單憑龍袍和通敵文書這兩項,就足以讓朱家整個覆滅。 朱國公這一次還是動用了關(guān)系,才請楊尚書請來了皇上。 他原以為沈從白策劃了整件事情,如今事已經(jīng)成,他如此年輕,定也會囂張得意,屆時他再刺激幾句,他便會露出破綻。 只消他吐露出是他策劃,那么朱家就脫身了。 但…… 沈從白裝得太好了,從頭到尾沒有露出一絲破綻。 第60章 因果一場命運的輪回 兩個月后,朱國公謀逆一案終于判下。 朱國公全家連同涉案的同黨被判處死刑,秋后處斬,三族內(nèi)舉家流放,朱貴妃被貶為答應(yīng),小皇子也由皇后親自撫養(yǎng)。 圣旨下來的時候,上京一片嘩然。 短短三個月的時候,盛寵一時的朱家在上京徹度消聲匿跡。 而彼時的林雪芙,正坐著小船,在荷花池里采著荷花,此時已經(jīng)是夏末,再過陣子便入秋了,荷花長得正盛,蓮蓬一個個碩大飽滿,摘一只在手里,輕輕地掰幾顆出來,嘗入口中,清甜可口。 池里的魚兒也十分肥美,她一邊輕輕地拍著池水,一邊想著今天晚上吃些什么。 一碗蓮子羹,一盤涼拌藕片,一盤肥美的清蒸鯉魚,一盅荷花茶,倒也是十分愜意了。 心里想著,她便已經(jīng)如是交代下去了。 小菊也饞這池里的鯉魚,于是笑瞇瞇地討著:“姑娘,奴婢也饞這口鮮魚了!” 林雪芙看著小丫頭饞嘴的模樣,只輕輕一笑,“叫人多捉幾條,今晚府里的人都分些下去嘗嘗。” “謝姑娘!”小菊頓時眉眼彎彎就是一樂,轉(zhuǎn)身就對著船夫說道:“可記得多打幾尾,咱們晚上都能嘗嘗鮮?!?/br> 就在此時,有人急匆匆地沖著岸邊跑來。 林雪芙看了一眼,眉眼淡淡,卻是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了。 “侯夫人,您快去二夫人府里瞧瞧吧,去遲了可是要出大事了!” 身后管事跟了過來,慢悠悠地說著,“路嬤嬤,急什么急呢,有話兒好好說,夫人正在船上采蓮,你可莫要驚了她?!?/br> 說起來,侯府三房分家這事兒是說了又說,催了又催,可是這二房三房就是賴著一直不搬,總借口府邸還在修著。 要不是侯爺顧及著夫人的名聲,怕叫夫人落了容不得人的名聲,不敢在夫人入門就趕人,早早就翻了臉了。 “二夫人要殺了三少夫人和小小少爺??!眼下下人們都使命兒攔著,就怕出事兒。” 路嬤嬤急得嘴上都起了泡了,站在岸邊就心焦急壞了:“侯夫人,您趕緊過去一趟吧,這會兒也只有您能攔得住??!” 林雪芙對船夫輕道,“把船搖過去吧?!?/br> 雖說是把通門給封了,可說到底還是在一個府里,而且還是宗親,真出了事,自己置之不理,到底是落人口舌,倒也不必。 “是,夫人?!贝驊?yīng)了一聲,這才擺開漿往岸邊去。 她才上了岸,路嬤嬤已經(jīng)紅著眼哭了:“夫人您快點兒過去吧,真出了人命可就麻煩了?!?/br> 林雪芙溫聲輕扶著她:“路嬤嬤不要急,我這就過去?!?/br> 她說罷,對身后的環(huán)兒交代,“叫上十個侍衛(wèi),一同過去。” “奴婢這就去。”環(huán)兒應(yīng)了一聲。 一行人過去的時候,沈二夫人被人攔著,一臉兇狠地在那兒踢著門:“林仙之你個賤人你給我出來,你這個賤人,與別的男人不三不四不檢點也就算了,竟然還害得我家從家躺在床上!我今日非殺了你不可……” 也虧得那門嚴實,雖踢得砰砰響也沒有開。 門內(nèi),是林仙之尖叫的哭聲。 “你不能殺我,殺人是犯法的,我可是尚書嫡姑娘……” 林雪芙抿了抿唇,這才走了過去。 “二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