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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他只想以身相許 第26節(jié)

    這么晚的夜,實不應該再留他了。

    沈從白倒也沒多說什么,只拿起茶喝了一口,見林雪芙杵在一旁,也不笑就那么低著頭,他還能看不懂這眼色。

    突然失笑,把茶一口喝完,這才站了起來。

    “侯爺要走了。”林雪芙見他站起這才抬頭,眼底難掩喜意。

    沈從白:……倒是頭一回知道自己惹人嫌了。

    這個不知好歹的女子!

    “是要走了。”沈從白站了起來,目光看向了床邊放著的針線笸籮,他那天瞧過,她的繡功很是不錯,便開口:“我正好缺個荷包,黑色,祥云紋的?!?/br>
    林雪芙:……

    這都不是詢求,這是直接開口要了。

    偏偏她還不好拒絕。

    但是她也不想給他繡,畢竟這種貼身之物,若是讓人知道是她贈的,那怕是要惹一味腥。

    想想,幸好他沒有提了時間,就……拖著吧。

    林雪芙如是想著。

    第28章 羞人的夢可是她為什么會做那樣子羞人……

    府里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且件件樁樁都是掃興頭的事情,老太太也不知道是氣到了還是累到了,隔日就病下了,請了大夫過來,拿了藥調理著。

    年底將至,府里的事兒也多了起來,林雪芙每日早晨會去靜安堂給老太太請安,再侍候老太太用了早膳吃了藥,然后下午就過去二夫人那兒幫忙。

    每日里忙碌,但是夜里的夢,也越來越多,斷斷續(xù)續(xù)著,倒是把前世的事情都理清了。

    郁結,悲傷,憤怒,痛恨,不安,許許多多的情緒,也隨著這漸來漸冷的冬日而激發(fā)起來。

    她夢見上一世的林仙之在她逃出沈府后捉她回去的情形。

    彼時,林仙之已經(jīng)是世子夫人,錦衣華服,身邊呼前喚后。

    在送她回沈府的路上,她高傲地對林雪芙說道:“林雪芙,認命吧,你命中注定就是個可憐命,便是回了尚書府又如何呢?好好做你的沈家娘子不是很好?”

    彼時,林雪芙雙手被縛,雙目通紅,目眥欲裂地瞪著林仙之:“為什么,為什么你非要置我于死地!”

    林仙之冷冷地說了一句:“你就是我人生的污點,有你在,就時時刻刻地提醒著我的身世!提醒著我不是尚書嫡女!”

    她還是頭一回見到有人壞得如此理直氣壯,明明是她搶走了她的人生,可她卻說,是自己是她的污點??

    真真是可笑!

    林雪芙一想到林仙之當時那一張得意而張揚的臉,只覺得恨極。

    她回頭看向了身后的小菊:“你去打聽一下,那崔家大姑娘,最近總共來了幾次?這兩日可有來?”

    崔淑柔那日過來參加了老太太的壽宴時沒有見著林仙之,后來又來了幾回說是想找林仙之賞畫,但都讓老太太叫人給打發(fā)走了。

    林仙之被禁足,對外只是稱病,但林雪芙總覺得崔淑柔突然來得這么勤,只怕是看出了些端倪了,只不知她如果當真看出端倪,卻還如此殷勤,是為何?

    她記得,崔淑柔是個十分聰明的姑娘,而且林老夫人也曾說過,崔淑柔這種女人,會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林雪芙倒是很贊同老太太這個看法的。

    小菊性子活潑嘴兒甜,來了林府很快就跟府里的下人打做一團,不一會兒就見她打聽了消息回來。

    “姑娘,我剛問了看門的人,崔家大姑娘自打老太太壽宴后,幾乎是隔日來一回,今日早晨才來了一趟,下人按著老太太的吩咐,只說二姑娘病重不宜見客,那崔大姑娘便說后日再來看望?!?/br>
    林雪芙點了點頭,微微垂眸,很快就有了主意。

    她站了起來,走出了屋子,今日的天氣極好,暖暖的冬陽灑在身上,舒服得讓人恨不得搬個大搖椅在院子里曬曬太陽。

    她讓小菊拿了件氅衣披上,而后就前往靜安堂了。

    去的時候江嬤嬤正在給老太太匯報著府里的事宜,林雪芙笑盈盈打著簾子進去,一邊解下氅衣,一邊笑著喊道:“祖母,今日外頭的陽光格外暖和,雪芙陪您去院子里曬曬吧!”

    “你有這心就好,只是我這副老骨頭,眼下可動彈不了?!绷掷戏蛉诵χ此?。

    林雪芙貼心又周到,最近更是早中晚三餐地過來問安侍候,這份孝順勁兒,老夫人也著實記了心里頭,對她漸漸也親厚了些。

    老太太雖只是心情郁結,但是下邊的人不敢怠慢,各種補品湯水流水般不停,屋子里藥味熏人。

    “那雪芙陪您坐會兒。”林雪芙笑盈盈地坐在了一旁。

    江嬤嬤則是繼續(xù)給老太太說著府里的事情,林雪芙就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也不插嘴。只是當江嬤嬤提到崔大姑娘又來了的時候,她才開了口:“有句話,雪芙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什么事情你說。”

    林雪芙一副遲疑猶豫,看著林老夫人,而后才緩緩說道:“我覺得總不讓二jiejie見客也不行,祖母慈心,一派真心為了這個家,為了這一幫晚輩們,但是外人不知,若是因著這些事情惹得外人對祖母猜疑,引來風言風語便不好了?!?/br>
    林雪芙太明白自己面前這位祖母了,在這位祖母的心中,親情,其實是最最次一位的,而她的好名聲,卻絕對要排第一的。

    果然,一聽到事關名聲,林老夫人果真認真地思考了起來:“那依你看,應當怎樣做才好?”

    “我覺得既然對外是宣稱二jiejie病了,那么見還是得見人的,尤其是崔大姑娘來了好幾次了,不讓說不過去。只是見也得是按著咱們的安排見,祖母您可以找兩個人警醒的人陪著二jiejie,最好是讓江嬤嬤或者桂嬤嬤在一旁看著,這樣二jiejie也不至于說了不當說的話?!?/br>
    說到這里,林雪芙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道:“還有就是……我回頭讓人把二jiejie從前房間里擺放的物件送回去,至少不能落了外人口實。”

    “你考慮得很周到,那便按著三姑娘說的去辦吧,這事由江嬤嬤你去做。”

    “是,奴婢回頭就去安排。”一旁的江嬤嬤連聲應著,還不忘記夸了一句:“到底是老太太的血脈,咱們?nèi)媚锬昙o輕輕,瞧著就有幾分老太太的周全睿智?!?/br>
    江嬤嬤素來是個八面玲瓏的,一番話下來,即把林雪芙夸了,又把老太太也給夸了,也順帶著讓老太太越發(fā)喜歡林雪芙這孩子。

    畢竟哪個年長的,都希望有個肖像自己的晚輩,何況林雪芙瞧著好看又乖巧聽話。

    林雪芙溫柔一笑:“我不及祖母一分呢,以后還得祖母多多教導,若能學到祖母一半兒,我這輩子也就受用了?!?/br>
    “瞧這孩子,說話都好聽?!绷掷戏蛉碎_心地笑了。

    也不知是真心想教導還是難得來了興致,便與林雪芙聊起了京城里各家的事情,還悄悄地給林雪芙提了幾家合適的人家。

    林雪芙也果真認真地聽著,只是聽到提著這些兒郎時,嬌羞不語,其他時侯總會添話一二,祖孫二人就這么聊了大半個時辰,直到老太太說是累了,林雪芙這才侍候著她睡下回宜青閣。

    二嬸那邊無事,天又冷,林雪芙早早便叫人備了晚膳,還特意讓環(huán)兒與小菊把花廳的門關上,打算主仆三人一同進膳。

    其實從前在白家時,因著也沒有人管,三人時常一同進膳,只是來了林家,規(guī)矩多了,就是林雪芙叫了,環(huán)兒與小菊也總是不肯的。

    “坐吧,快臘八了,眼見著就要過年了,咱們主仆好長時間沒一起吃了。”

    “姑娘你自個吃吧,我們看著你吃就開心?!毙【赵谝慌孕邼負现^,卻是不肯入座。

    “是啊姑娘,你自個吃吧,府里對下人不差,我跟小菊的伙食不比您差多少?!?/br>
    “也不是差不差,就是想著跟你們一同吃?!绷盅┸教ь^,笑盈盈說著:“之前是因為我在林家還未真正站穩(wěn)腳跟,怕讓人瞧見了不好,眼下雖不算站穩(wěn)了,但到底是有了幾分踏實?!?/br>
    “我跟小菊知道姑娘沒把我們當下人,我們心里都很感激,但是姑娘,您疼咱們,咱們也疼您,我們不希望您因為我們而讓人詬病沒規(guī)矩。”

    林雪芙看著兩人堅持,心里感概。

    她記得上一輩子,小菊和環(huán)兒到死前,都對她死心塌地,只可恨那個時候的她自身難保,更逞能保護她們。

    想起最后兩人死前被板子打得血染衣裙的模樣,她眼眶便酸澀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好一會兒,她才算是回過勁兒。

    她輕輕地笑了:“那好,那我賞你們些銀子,你們?nèi)ス忸櫼幌略习灏桑 ?/br>
    “謝姑娘賞,奴婢老早饞袁老板那兒的水晶蹄子了?!毙【找膊豢蜌猓ξ徒恿?。

    “你個饞貓子!”林雪芙打趣了一句,便自己吃了起來。

    像這樣的時光,在上一世入京后,是多么地奢侈。

    既然老天爺讓她重活一世,她總得活出個樣子,莫辜負了天爺?shù)拇蠖鞔笄椤?/br>
    夜里風漸停了,雪倒是簌簌地下著,不一會兒就把才掃出來的院子給蓋上了一層雪,窗外有腳步踩著落枝的聲音。

    雕了團花樣的雕窗被從外緩緩推開,一陣冷風吹入,林雪芙停下了手里的繡針,就見那男子從窗外躍了進來。

    他有好幾日沒有過來,林雪芙聽到動靜的時候,心下是一陣激動,但又覺得自己不應該這么期待他的到來,于是又悄悄地掩下了自己內(nèi)心真實的情緒,一副淡定地看他:

    “侯爺。”

    沈從白應了一聲后就快速地關上了窗。

    再回頭的時候,目光就看向了她手上的繡繃,上面是一面繡了大半的淡粉色帕子,他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針線笸籮,那里面是兩條繡了一半的天青色帕子,一瞧就是女子之物。

    他的眼神微一沉,落在了她的臉上:“我的呢?”

    “……侯爺見諒,我沒有繡過男子用的荷包,沒有祥云的樣子,而且眼下手里也沒有黑色的布料可用?!绷盅┸秸f到這里,頓了一頓,又接著說了一句:“再者,這東西一看就是男子之物,若是讓人瞧見了,我怕是要落罵名的。”

    沈從白隨著她的話,臉一點點地黑了下去:“這便是你想了七八日想出來的措辭?”

    沈從白雖平時瞧著好說話,但是真冷著臉,卻是十分駭人的,尤其是那不怒而威的睿冷眉眼,看過來的時候,就像是把人的內(nèi)心看得一透二徹。

    林雪芙咽了咽口水,還想狡辯:“我說真的?!?/br>
    沈從白冷冷掃了她一眼。

    林雪芙雖有些怕,但還是抬著頭,一雙盈動水靈的杏眸,還逞強地直視著他,只可惜那不自覺捏著裙子的小手,還是xiele她的內(nèi)心。

    沈從白看著那緊緊地揪著裙子的小手,終是垂下了眼皮,緩道了一句:“罷了?!?/br>
    林雪芙這一聽卻是松了一口氣。

    可真的是太好了。

    她實是不想給他繡什么荷包。

    林雪芙心想著總不好得罪他太深,于是甜甜一笑問著:“侯爺,我有粟子,您吃嗎?”

    看著小姑娘那一臉的討好勁兒,笑得眉眼彎彎又小心翼翼,他心底暗暗發(fā)笑,她是以為不用繡了嗎?

    隨即道:“吃。”

    “我這就去拿。”林雪芙聽他這么說,這才真正松了口氣。

    只要還肯吃她的東西,就是不生氣了。

    她轉身連忙去柜子里取了粟子,捉了一把扔進了碳火里,回頭,沖著他又是一笑:“侯爺?shù)葧?,很快就能吃了?!?/br>
    “嗯?!鄙驈陌啄柯湓谒哪樕?,她今夜梳了個螺髻,插著的是一枝紫粉色的絹花,精致的臉龐映著碳火,俏麗柔美。

    那兩片紅唇,一張一合間,像極了可口的紅果子,引得他喉間一癢,他眼神微微一動,目光便落在了那只拿著鉗子翻著粟子的小手。

    腦海里,便又憶起了那個近日纏繞著他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