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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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膚為剛才娃娃臉情緒失控做了個簡單解釋,隨即露出個無奈的笑容。 負責安檢的警察狐疑的看了她倆一眼,又往兩人身后逡巡了一遍,片刻后淡淡點了下頭:今天人多,摩天輪那邊剛出現(xiàn)了問題,你們發(fā)現(xiàn)不對的情況,立即過來匯報,明白嗎? 黑皮膚強行拽住娃娃臉的胳膊點了下頭。 凌妤目送兩人身影消失,確??谡帜邢А?,這才若無其事的扭回頭。 米童從顧罄手里接過玲玲。 手里抱著的包包自然而然往凌妤面前遞了遞。 顧罄取自己公文包的時候,很自然的把凌妤的包一并掛在肩頭。 米童愣了愣,像是看出點兒兩人之間流轉(zhuǎn)的曖昧,揶揄的哦了一聲。 但攝于顧罄常年女強人氣勢,看見顧罄目光輕飄飄罩過來。 米童十分有眼力見兒的沒有當這兩人的電燈泡,她將女兒拉到一邊陰涼的地方。 玲玲,過山車好玩嗎? mama,我耳朵疼 玲玲將側(cè)了側(cè)身,頭一回說了一長串的話,這下可把米童高興壞了。 親了親孩子的額頭,米童專心給女兒拔掉耳塞。 顧罄站在一邊神色淡淡的掏出手機。 凌妤見她正在撥電話,忽然開口問:你剛才問我什么? 夏天炎熱,凌妤額頭上覆了層薄薄的汗水,水珠順著天鵝頸勾勒的修直曲線沒入胸口,顧罄多看了兩眼,拽開緊身白襯最上一顆寶藍色的袖珍紐扣。 見凌妤挑了挑眉,狐貍眼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意。 顧罄有些口干舌燥的擰開礦泉水瓶蓋,朝嘴巴里抿了口涼水,降了些躁意。 半響才唇角淡扯,看向不遠處的湖心廣場,語氣里裹了絲疾風(fēng):如果是我,我會很高興,因為我喜歡槍。 這話不知道說給誰聽的,因為缺少主謂語,凌妤覺著像是個淡而無畏的呢喃自語。 于是凌妤拍了拍顧罄的肩膀,附和了一句:我也挺喜歡,不如 凌妤語氣頓住。 顧罄:嗯? 吊著眼皮,打了聲哈切,凌妤佯裝漫不經(jīng)心的問:我們?nèi)ズ膹V場湊個熱鬧 ? 我怎樣都可以。。顧罄向前走湊近了兩步,因為穿著高跟鞋的緣故,身高比凌妤平底鞋高了十公分。 她低頭,鼻尖似有若無的碰了碰凌妤的側(cè)臉。 四目相對,女人的眼神過于明艷。 存在感極強,有種隨時要將凌妤壓下去的矛盾攻擊欲望。 這個似有若無的占有眼神,令凌妤心口猛地顫了一下。 她抬起頭,不閃避的迎接上顧罄的視線。 所以能去嗎?凌妤嘴一歪,以開玩笑的口吻補充:我想去。 視線在半空中交匯。 顧罄有些無奈,似乎對方再多央求一聲,她就能義無反顧沒有底線的點頭。 但此時此刻絕對不可以。 顧罄抿了抿唇,主動瞥開視線,沖十米開外米童母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她們怎么辦 ? 女人聲音很輕,語氣里透著委婉的拒絕。 凌妤看她側(cè)過身,嘖唇角劃過一抹弧度。 她好不容易放棄心底那點兒無用的窘迫與煩悶,正視自己對面前女人的感情,想試試。 不試試怎么知道行不行。 因為她確乎肯定顧罄同樣喜歡自己,喜歡的能將眼底冰雪融為融融暖陽。 顧罄看凌妤,眼睛深處永遠溫柔涌動。 以前時間很長,凌妤不懂,現(xiàn)在時間很短,凌妤懂。 凌妤想,合該在一起了。 于是她給了顧罄好多臺階,后者始終抗拒。 凌妤不介意耐心的等待顧罄親口和自己和盤托出。 但顧罄想保護她,想把她藏在自己的身后,當凌妤的rou盾。 凌妤要的不是保護,保護對她沒有用的,她在查宋衡洗黑錢的事情,早晚,凌妤不是顧罄身后的凌妤,她是凌妤自己的凌妤。 顧罄不愿意說,是凌妤不夠強! 凌妤無可奈何又無法反駁,她不過是這本小說世界里,領(lǐng)便當?shù)呐诨遗洹?/br> 身后沒有強悍的實力,值得顧罄托付信任、 凌妤不怪她,不管在過山車上,還是此時此刻。 她都反復(fù)的問詢過顧罄,需不需要幫助? 顧罄不要她的幫忙。 凌妤便不能勉強。 兩年前姜維那件案子,凌妤始終記得自己強行插進去后的結(jié)果,對于她來說是回天無力。 最后只能靠著顧罄力挽狂瀾,凌妤清楚自己不行,因此顧罄不同意她介入今天的事情的時候,她沒有任何理由和她并肩而行。 菜是原罪。 她終究是做不到逆天改命,也不能左右任何人。 自己的性格更是沒多少能耐,偏偏脾氣又狠又毒,她如果愛了,一定要對方要毫無保留的交付信任。 這就是她和顧罄的矛盾。 她在她眼里菜! 空氣安靜了一瞬,凌妤垂眸,語氣有些疲憊:你說得對,園區(qū)外玩也挺好。 話落主動與顧罄拉開了距離,園區(qū)擁堵的人流減少了一大半。 這里是接近中心區(qū)域的兒童區(qū),但此刻三兩成群,人影稀拉。 十分鐘之后,游樂場周年慶。米童把玲玲耳塞取下來,換上備用耳機給孩子戴上。 處理好女兒聽力問題,她才直起身,揚手沖遠處湖心廣場抬了抬:我們沒關(guān)系,要不還是去吧? 凌妤目不斜視:不了,周年慶人多,人山人海,咱們帶了孩子。 見顧罄點頭認可,米童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 園區(qū)現(xiàn)在一大半的人都在湖心廣場,各項游樂設(shè)施面前排隊的人數(shù)銳減。 凌妤剛想問問米童還有什么打算。 耳邊傳來顧罄冷淡的聲音:很急嗎? 顧律,案子的事情其實沒有那么急,你好好玩,我只問一下前幾天 顧罄握著電話打斷她:行,我馬上趕回來。 不是,大姐,我不是那個意思!喂!喂! 顧罄掛斷電話,沒多說什么,對兩人簡單說了兩句律所有事。 轉(zhuǎn)身就走。這是要支開她們,分頭行動的意思。 莫名的,盯著女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凌妤很不干脆的叫住她,她小跑到她身邊,將那把太陽傘塞入顧罄的手中。 耷拉下眼皮,沒有精神的說:寶兒,還是算了吧。下回,你乖乖的,不要撩我。 顧罄僵在原地,細直的長腿繃得筆直。 遲了好幾拍,顧罄只抬手揉了揉凌妤的頭,像是看鬧脾氣的孩子,撐著那把亮片太陽傘,一步一緩的離開。 離開的背影優(yōu)雅而從容。 魚魚,你們這是 顧罄走后,米童見凌妤情緒不對,猶豫問: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覺得你兩像是仇人似的。 你是不是喜歡上顧律了,顧律看著也像喜歡你,你一向?qū)θ穗S和,怎么到她那里就成了刺猬。 刺猬? 凌妤呢喃了一句,從兜內(nèi)掏出兩顆糖,分給玲玲一顆,自己剝開糖衣扔入嘴中,回頭沖米童,語調(diào)含糊的說:形容的挺形象。不過你肯定不知道我為什么對她成了刺猬。 為什么???么幾桶小心翼翼的問。 她欠揍吧。 凌妤閉上嘴,抬手將剛才坐在摩天輪上的一串摩斯密碼發(fā)給柳芙。 之前手機在包內(nèi),未讀信息連續(xù)有好幾條。發(fā)件人,徐淼。 凌妤把玩著手機,覺得沒有必要看了。 然而手指點在屏幕上,像是生了根。 無知無覺逐條戳開,徐淼發(fā)給她的是另外一個人的日記。 泛黃的書信紙上,鋼筆字,筆鋒遒勁,是那傻逼的字跡。 2022,2月2 姜維案子結(jié)束。 出庭的時候,有一輛越野車從面前穿行而過,車牌號是港G51044,它噴著尾氣擦肩而過。 車轱轆之下是一只藏獒的鮮血淋漓的尸體、 身后的好些人尖叫出聲,我看著她們驚恐的情緒。 蹲下身,把這只鮮血淋漓的藏獒擱在一張草席上,送去了火葬場。 原本死的該是我吧,但不知為什么,我沒死。 凌妤上回質(zhì)問我。身為律師,你為什么明知道是錯的,卻要面不改色給姜維那種垃圾辯護,對他的罪行視而不見? 我肯定不是圣母,我也不能理解她的憤怒。 別人好壞管我什么事呢?我只要結(jié)果是對的就行。 她懂什么?她什么都不懂,賤兮兮的喜歡我。傻白甜又一意孤行,嘖,被慣著長大的女孩子。 我以前最討厭這種作里作氣的女孩子,動不動就哭,動不動就要撒嬌。 這么嬌嫩,該活在無憂無慮的環(huán)境里,肆意生長。 她好像別的都一無是處,唯一一個優(yōu)點是頑強,無論我怎么罵她,她都能死皮賴臉、插科打諢。 就這么喜歡我?真是令人煩惱。 再不和她決裂,我擔心她會死。 為了姜維的案子,我把對方在大陸的窩點連根拔出了大半,這樣的動作下,他們不會讓我活著。 凌妤也活不下去。 我把她從手心里放出去,將自己變成那個不幸的人。 希望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桀驁不馴,心口不一,肆意生長。 * 2月5號。 云城冬天濕涼,我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記日記了,手握不住筆。 三號那天,發(fā)生了一件不好的事。 我被顧艇叫到康復(fù)科醫(yī)院,進門的時候遇見了薩沙那群人。 不出意外的他們要找我泄憤。 結(jié)局算不上好,那天夜晚,顧艇死,李蘭死。 我站在血泊里,身上飛濺著他們的血液從此再也洗不干凈。 顧艇死前,桀桀的笑:姐,這下好了,你這一輩子都要還債,生生世世,你都要記住,是你,讓我們一家三口全部滅門。 我沒覺得自己背負著命,于是就沖他溫柔的笑了一下。 他忽然就哭了,狙擊手的槍對準我的胸口,顧艇朝我撲了過來,用了他余生最大的力氣讓我逃生。 顧罄,罄是罄竹難書的罄。 那天我傷了手,醫(yī)生建議好好保養(yǎng),但我會忍不住的摸出玩具手銬,把自己捆綁在床柱上, 不斷地重復(fù)著如何掰斷它們。 因為在那天槍聲回蕩在耳邊的時候,我腦袋里晃過一個身影。 下一回,如果在我面前倒下的是她呢? 歲月曾露出不同猙獰的側(cè)臉,我都不覺惶恐,可當記憶翻涌成她,萬般惶恐。 還好她被我趕走了! * 2022年春晚 倒數(shù)第二個節(jié)目小品叫《相思》,演員穿白裙,頭發(fā)高高扎成一束。 她握住話筒唱:守著愛,怕人笑,還怕人看清 我把電視音量調(diào)到最大,面前放著一籠小白鼠。 最近剛?cè)メt(yī)院治療,醫(yī)生開了三排鎮(zhèn)定的藥。 但對我來說似乎不太有用,我又想拿著針扎它們了,說來可笑,針捏在手指中,高高懸空。 電視里的女演員進入采訪階段,她說:你要做個好人。 腦海里忽然像是煙花一般炸開,我隱約記起來,記憶里有雙促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我,她說:你不是個好人,但你也一定不是壞人。 你可信,我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這一生也不過是你給的勇氣。 凌晨煙花倒計時,喧囂的光影里,我猩紅了雙眼,拎著這攏小白鼠放回了籠子中。 2022年開春的頭一天。 我給自己注冊了一個社交賬號:Q. * 凌妤! 凌妤! 魚魚。哎呀,怎么呢好好的,怎么哭了米童拉著玲玲,慌慌張張低頭打開包,翻出一包抽紙,遞過去。 凌妤看一眼那張抽紙,沒有接,她平靜的收回手機。 垂眸遮住通紅的眼睛,她說:沒事,是下雨了。 天空云朵堆成層層疊疊的綢縵,太陽藏在里面,片刻后,又冒出個黃橙橙的頭。 分明晴空萬里。 米童張了張嘴,她哄她:嗯,下雨了。 100 前邊有一個兔子人偶捧著宣傳單, 從湖心廣場走出來,不斷詢問女游客是否去湖心公園參加周年慶。 問到米童這里的時候,她搖頭拒絕了。 帶著兔子頭的工作人員不由多看了她兩眼, 接著視線往凌妤身上晃蕩了兩下。 凌妤此時拿下金絲邊眼鏡, 因為哭過的原因,狐貍眼彎著,眼尾泛著勾人的紅痕。 她五官沒有顧罄深邃, 可瞳孔顏色極黑, 睫毛根根分明數(shù)的出來, 再加上失去了眼鏡遮掩, 鼻梁像是蹺蹺板似的, 配上一雙狐貍眼,媚態(tài)十足。 一眼給人的感覺過于妖艷, 尤其是這兩年靈魂與原主身體契合后,凌妤自身氣質(zhì)凸顯, 明明什么都不做,都是一副十足勾引人的姿態(tài)。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凌妤一般都會戴上金絲邊眼鏡, 穿衣打扮上稍微修飾一下,是可以掩蓋五官帶來的那點兒妖氣。 凌妤心里清楚自己摘下眼鏡,備受矚目的情況,以往早就習(xí)慣了別人的注視,然而面前工作人員停留的目光長了一些, 超出了禮貌范圍之外的欣賞。 凌妤用眼尾掃了對方一眼, 恰好撲捉到兔頭人面具遮蓋下露出的黑色眼睛, 后者眼神內(nèi)透出一絲打量。 凌妤若有所思的瞇下眼, 往前湊近兩步。 請問 凌妤的話還沒說出口, 旁邊一名游客忽然上前,舉著自拍手機,嘻嘻笑:小jiejie,能不能請你幫我和眼前這只流氓兔拍張照?。?/br> 凌妤笑瞇瞇的應(yīng)了下來:當然可以啦,但是你得問這位兔子先生或者小姐愿不愿意? 她微微抬眸,沖兔子玩偶露出個抱歉的笑容。 經(jīng)過這么一打岔,落在身上審視評估的目光頓時消失,凌妤借著游客的訴求,明目張膽打量這位披著兔子玩偶服裝的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