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袁氏瞪了兒子一眼：“瞎說什么！”

    “那不然前兩日還跟鵪鶉一樣，今兒怎么就發(fā)了難了。也不知是哪個長舌頭的亂說話，讓我知道費打斷了他的腿不成。”

    裴袁氏吊著眉梢：“誰最殷勤還不就是誰?！?/br>
    裴大黔哎喲了一聲：“我的娘親誒，你瞧瞧今兒這些羔子哪個不殷勤。”

    *

    雨停了。

    張燕兒挽著籃子準(zhǔn)備著上街，眼看著是入冬了，按例每年得給家里做一套冬衣，她素愛買好的布做衣裳，倒也不是為了撐臉面兒，好布做的衣裳不光是耐看，衣裳保暖又穿的舊些，所以她寧愿攢著錢一年冬季只做一套衣裳，也不愿買便宜的布料多做兩身。

    今年她從私房錢里摳出一些，準(zhǔn)備給秦明朗也做一件，他在書院進(jìn)進(jìn)出出的，里頭不乏有富家子弟，多件新衣裳到底更體面些，男子常在外頭應(yīng)酬走動，到底和姑娘家是不一樣。

    一念叨到要同秦明朗做衣裳，她心里面就甜滋滋的，自費腰包又費功夫的事情也變得有勁兒起來。

    “爹，我出門了，待會兒給您帶壺酒回來，夜里煮酒吃。”

    張五在院子里編漁網(wǎng)，仰頭道：“去吧，早些回來?！?/br>
    外頭沒怎么下雨，她還是把傘捎了上，系傘的功夫瞧見王家的門開了條縫，她還以為王家沒把院門關(guān)好，正想上去瞧瞧就見著出來了個輪椅。

    張燕兒時常幫著張五送海貨到王家，知道王家有個身患?xì)埣驳谋碛H弟弟的，小哥兒生的比那天仙還好看，她見過一面便是沒忘過，瞧著輪椅出來，果然是小哥兒，但今朝只有他一個人，怕是王青野去城里出攤了，小哥兒要上城里去尋他。

    眼見小哥兒行走不便，張燕兒很是想上前去幫下忙，左右是上街，推他一會兒也費不了什么事情，她正要出聲喊人，便見著小哥兒極快的就往上街的反方向去了，雖說人帶了帽子卻是未曾帶傘，這要是待會兒下了雨可怎么辦。

    且城外巷一頭通著城里，一頭通著城外，雨后泥濘，城外路難行走，這是要去哪兒。

    張燕兒猶豫了一瞬，當(dāng)即挽著籃子快步趕去城里。

    第20章

    “你說什么？綿舒一個人往城外的方向去了？”

    “我見小哥兒神色有些匆忙，不知是出去走走還是有事，進(jìn)城來買布順道過來和你說一聲?！?/br>
    張燕兒氣喘吁吁的跑到王家小攤兒前，想擠上前去同王青野說話，還被排隊買吃食的罵了一句插隊。

    “不好意思這是我妹子。”

    王青野同客人解釋了一句，解下腰間系著的布襟：“我這就去找他?！?/br>
    張燕兒回頭瞧了一眼烏泱泱排隊買吃食的人：“王大哥走了，這客人怎么辦？”

    王青野恍然想起還有客人，轉(zhuǎn)頭把布襟塞給張燕兒：“要不你幫我看一會兒吧?！?/br>
    “我？我看？”

    張燕兒瞪大了杏眸，捏著布襟：“這我哪行？”

    “你爹說你之前還在街上叫賣過海貨，肯定能行，這rou丸子三文錢一個，素的折半一串，勺子舀進(jìn)湯鍋煮熟就成。我先去把小崽........小哥兒找到，很快就回來，賣砸了也不賴你的事，權(quán)當(dāng)我欠你的人情。”

    言罷，王青野便疾步去了。

    “誒，誒，姑娘，這郎君怎么就走了，我的吃食！生意還做不做了！”

    張燕兒連忙賠笑：“做，當(dāng)然做，家里出了點急事還望客人別見怪，小女子來換我大哥?！?/br>
    她心里突突直跳，雖說是漁民兒女對于賣東西是手到擒來的，哪戶家里有漁船的沒出來叫賣過，只是還是頭次賣吃食，而且客人那般多，她盡量穩(wěn)住心神，按照王青野說的做。

    *

    雨又下起來了，綿舒推著車輪冒雨往前走，泥路不太平整又滑，好在出了城外巷人就不多了，雖說路不好走，幸在他不怕雨。

    路上的人越來越少，雨天沒有什么出海的漁船，綿舒越走越放松下來，行了一炷香的時間才碰見前頭迎面來了個背著包袱的男子，與他一樣并沒有打傘。

    綿舒低著頭和男子擦身而過，男子走出了幾步后頓下腳回頭瞧了綿舒幾眼。

    “小哥兒，你往哪里去？”

    綿舒聞聲頓了頓手，男子竟又折身回來：“前頭就是海岸了，這下著雨過去怕是不安生?！?/br>
    “我去尋人，不礙事?！?/br>
    男子掃了一眼綿舒的眼睛，扒著包袱的手一緊。

    “前頭的路不好走，小哥兒前去怕是不便，我在前頭有牛車，待會兒也要往那個方向走，我可以捎小哥兒一段路。”

    綿舒默著沒答話，過來時他并沒有見著路邊有牛車，當(dāng)然，雨天不把牛車栓停在外頭也是常事兒，能搭一截車當(dāng)然是好，但要是被發(fā)現(xiàn)就慘了，他謹(jǐn)慎道：“謝謝大哥，不用，我就快到了?！?/br>
    言罷，他推著輪子繼續(xù)走。

    男子卻不依不饒：“哎喲，小哥兒，不過是想賺你幾文錢，我就是前頭村子的。這樣吧，收你兩文錢就成，這雨天兒也拉不到客，我就是想開個張?！?/br>
    綿舒被纏的有些不耐煩：“可是我身上也沒錢。謝謝大哥，我先走了?！?/br>
    “沒錢，我看你手上系的鈴鐺還挺值錢，是銀的吧！”男子一把扯住輪椅，抓住了綿舒的胳膊。

    綿舒甩開男子的手，連忙捂住了鈴鐺：“你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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