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嶼應(yīng)言，單獨夾起一顆面疙瘩，這面疙瘩原本是乳白的一團，比黃豆大不了多少，與其他食材一起炒制之后，裹了一層醬色，看著令人食欲大增。

    夜嶼吃下面疙瘩。

    面疙瘩外表軟糯，混合了不同蔬菜的鮮香，滋味豐富，可里面仍然很有嚼勁，越吃越香。

    夜嶼微微頷首：“確實美味。”

    舒甜側(cè)頭看他一眼，眉眼輕彎：“大人如今也開始評鑒美食了?！?/br>
    夜嶼淡笑不語。

    一大盤面疙瘩，被眾人席卷而空，直到結(jié)賬之時，尹忠玉還在為那盤錯過的爆肚而后悔。

    眾人用膳過后，便繼續(xù)上路了。

    食肆里燒了炭火，舒甜本來身子已經(jīng)暖和了，可上了馬車之后，頓時感覺墮入了冰窖。

    夜嶼在她旁邊落座，他輕咳一聲，面無表情地掏出一樣?xùn)|西來——“給你的。”

    第75章 歸家

    狹小的車廂內(nèi),空氣安靜了一瞬。

    舒甜呆呆地看著眼前的蓮花手爐，美目微張,十分驚訝。

    “給我的？”她抬起眼簾看向夜嶼，眉眼如月，瀲滟生光。

    夜嶼低低應(yīng)了一聲，將手爐往她手中一塞，便垂眸看起了自己的公文。

    舒甜微怔，隨即笑開。

    “哪兒來的？”她聲音甜軟，笑意盈盈。

    夜嶼沒有抬頭,隨口答道：“買的?！?/br>
    舒甜忍俊不禁……那食肆老板娘,估計今日要挨凍了。

    馬車緩緩前行。

    舒甜抱著蓮花手爐，手爐的熱量，透過手指,一點一點傳到四肢百骸,逐漸溫暖起來。

    舒甜靠坐在車壁之上，偷偷瞄了夜嶼一眼。

    只見他手持公文，神情淡漠，仿佛這世上所有的事，都與他無關(guān)。

    舒甜想起一事，小聲開口：“大人……回到京城之后,我能告假兩天么？”

    夜嶼眸光微頓,抬眸看她。

    舒甜繼續(xù)道：“我半個多月不在京城,我娘親恐怕會有些擔(dān)心。大人知道的……我在錦衣衛(wèi)指揮司的事，一直瞞著家里,萬一她來城北找我,只怕要穿幫?！?/br>
    不知道為什么,她在夜嶼面前說起這事,竟然也有些心虛。

    夜嶼眸色微沉，長眉蹙起，語氣莫名冷了兩分：“你在錦衣衛(wèi)指揮司的事，就如此見不得光？”

    舒甜面色微僵，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頓了頓，她解釋道：“世人對錦衣衛(wèi)指揮司有諸多誤解和揣測，我爹娘也深陷其中，他們對于錦衣衛(wèi)的恐懼，早已是根深蒂固了……若是知道我日日在錦衣衛(wèi)指揮司務(wù)工，只怕要生出不少憂心來?！?/br>
    夜嶼靜靜看她，沉默不語。

    舒甜有些著急，道：“我知大人是君子，才實話實說，還請大人見諒。”

    夜嶼面色稍霽，收回目光。

    他垂眸，繼續(xù)看公文，淡淡道：“不就是告假兩日么，你想去便去。”

    舒甜俯身，湊近了些，抬頭對上他的目光：“那……大人還生我的氣嗎？”

    夜嶼抬眸，嬌美的臉蛋近在咫尺，月牙一般的眼睛里，含著一絲小心。

    “我沒生氣?！币箮Z淡淡道。

    他并不是個容易生氣的人。

    而且她說的也沒錯，皇帝昏庸無道，錦衣衛(wèi)既然背負著捍衛(wèi)皇權(quán)的使命，必定也是惡名昭著。

    他都知道的。

    -

    馬車一路飛馳，待到進京之時，夜幕已經(jīng)降臨。

    京城同往常沒有什么兩樣，長街之上，依舊車水馬龍不斷，人聲鼎沸，一片繁華。

    酒樓食肆，客滿盈門，招徠聲，笑鬧聲，不絕于耳。

    黃達抱著豆豆坐在馬車里，豆豆在京城待了半年，對京城的情況，比黃達還要熟悉。

    “爹爹，現(xiàn)在這兒是城南……我之前就是在那邊的武義巷，認識甜甜jiejie的。”豆豆面上有些興奮，不住地為黃達說起他在京城經(jīng)歷過的事。

    黃達一面感嘆京城的繁華，一面又有些不是滋味。

    江南洪災(zāi)，幾乎毀了數(shù)十萬百姓的家園，可朝廷在賑災(zāi)一事上，行動拖沓，敷衍了事。

    整個江南千瘡百孔，百姓們流離失所，可京城依舊歌舞升平，紙醉金迷。

    他忍不住幽幽嘆了一口氣。

    莫山騎在馬上，緩緩前行。

    他戴了一頂氈帽，遮住了半張臉，目光沉靜，眺望前方。

    這久違的京城，陌生又熟悉。

    莫山拉著韁繩，踱步到馬車旁邊，他低聲開口：“大人……”

    車簾掀起，夜嶼清俊的面容，出現(xiàn)在眼前。

    莫山淡笑一下，道：“大人……既然順利入京了，屬下便要回江南了?！?/br>
    夜嶼眸光微動，頷首：“莫大哥一路辛苦?！?/br>
    莫山本來在周城之時，便想原路折回，但他仍然想回京城看看，便多陪著他們，走了半日。

    舒甜聽到他們的對話，便也湊了過來，她有些驚訝：“莫大哥這便要走了嗎？”

    莫山笑著點點頭：“江南還有公務(wù)，待我回去處理。”

    舒甜會意，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覺得莫山無論是為人，還是謀略，都在尹忠玉和吳鳴之上，也不知道為什么，一直會待在江南分部，好似名不見經(jīng)傳。

    舒甜淡笑一下，有些遺憾：“我本來還想著，若是莫大哥能去錦衣衛(wèi)指揮司的飯?zhí)?，還可以嘗到我的手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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