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那女子是山中修行萬年的精怪, 實力不可小覷,你若孤身一人,莫要輕易招惹她 他說完,頓了頓, 人已經(jīng)走了,你還要在本尊身上趴多久? 燕情聞言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掛在洛君榮身上,頓時有些尷尬的直起了身子,正欲說些什么, 卻見對方轉身往內室走去, 當即想也不想的把人扯了回來。 洛君榮一時不妨, 被扯得轉過了身, 下意識回頭,卻險些撞上他。 二人已近得不能再近, 時間似乎又停滯了那么一瞬間,洛君榮眼瞼顫了顫, 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燕情的心跳聲。 不會的 燕情眼睛盯著洛君榮的唇,視線像是被黏住了一樣抽都抽不回來, 他喉結滾動,啞著聲音又重復了一遍, 徒兒不會害師父的。 外間三息落紅無數(shù),平地生風卷起漫天繁花,那一瞬間,燕情好像看清了自己的心。 師父如此多嬌,引直男徒弟竟折腰 洛君榮這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些什么,聞言身形一頓,最后道, 我信你 面前的人早已經(jīng)不是上輩子那個,雖然性格孟浪荒誕不羈,性子卻并不壞。 他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出那日燕情為維護自己,與花鏡比武時的場景。 那少年,手持長劍,眉眼不羈,袖袍翩翩風骨自成,何等意氣風發(fā)。 洛君榮心跳的厲害。 對方行事一向光明磊落,算得上正人君子,當日卻舍了名聲與一女子對打,削去人家半數(shù)頭發(fā)。 雖然贏了,到底不光彩,傳出去也不好聽。 還有自己誅殺江酒闌那日,恰逢九幽禁術獄發(fā)作,命懸一線之時亦是燕情救的自己。 洛君榮仍清楚的記得,那白玉臺上紅艷艷的一攤血,自己身中劇毒,血都是黑的,那樣艷紅的顏色,除了燕情,不做他想。 你過來,本尊有東西要給你。 洛君榮似乎想起了什么,引著他轉身往內室走去,燕情不明所以的跟上,卻見對方從多寶閣的密位取出了一塊玉佩。 燕子形的,周圍刻著卷云紋,背面還有一個大大的墨字。 燕情認出了這是自己丟失的那塊,腦袋飛速運轉,最后終于猜到怕是江酒闌死的那自己日落在結界中的。 此物原是你的,拿回去吧。 洛君榮將玉佩擱在桌子上,往燕情的方向推了推,說完便在桌案前盤膝落座,自顧自的開始抄經(jīng)書。 他的修為已經(jīng)足夠高,不需再練什么,只是每日抄寫許多經(jīng)書,期冀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燕情挨著他坐下,拿起玉佩在掌心摩挲了片刻,有些懷念的低聲道, 這是我從家里帶來的唯一物件,亦是我的心愛之物。 洛君榮提筆沾墨,聞言一頓,明白了他指的家是天水,挑眉道, 既然如此珍貴,那便好生保管,再莫丟了。 燕情聞言不語,他低頭看看玉佩,又看看洛君榮,忽然道, 我將此物贈與師父好不好? 因他的話,紙上忽的濺了一滴墨,迅速擴散開來,壞了前面寫的好幾個字。@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洛君榮淡定的換了張紙繼續(xù)重新寫,看也未看他,只是問, 為什么? 燕情斟酌著道, 師父當初贈我孤鳴,我也想送師父一樣東西的。 他說完,抬頭看了洛君榮一眼,卻見對方筆停在半空,欲落不落。 燕情膽子很小,但某種時刻又大的不行。 他伸手,將洛君榮的左手牽起,把那虛握的指頭輕輕掰開,最后把玉佩放入了對方手心, 心愛之物應送尊敬之人,師父待我這樣好,我沒什么可報答的,只能將此物相贈,聊表心意。 這話前后邏輯不通,傻子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可洛君榮他不是傻子,亦或者他根本沒想到這個可能。 聽了燕情的話,洛君榮只以為他拿自己當師父看待,想起前日的那個吻,心里一時不知是該失望還是該松口氣。 不止燕情一個人心中雜亂,洛君榮也是一樣。 他沒來由的煩躁,眉頭不自覺皺起,眉心的朱砂痣也顯得尖銳細長起來,洛君榮將玉佩在掌心攥了攥,只覺冰涼刺骨,垂眸道, 你既視我為師,贈你孤鳴也是應當?shù)?,心愛之物自然是要贈心愛之人,怎?/br> 他說到此處忽的消了聲,瞳孔放大了一瞬,像是忽然反應過什么一樣。 燕情見狀勾了勾嘴角,這榆木疙瘩可算是明白過來了。 他將洛君榮的左手緊緊包在掌心里頭,不著痕跡的捏了捏,又笑成了風流多情的狐貍眼,軟聲哄道, 師父收下好不好? 燕情到底沒戳破窗戶紙說得明明白白,他怕洛君榮不同意,到時候師徒都沒得做。 而洛君榮,洛君榮不知道燕情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他不喜歡自作多情,又覺得自己脾氣臭,應該是沒人喜歡的,不然這么多年了身邊也不會一個人都沒有。 無知己,無好友,無親朋,無近鄰,就連燕情這個徒弟,也是抱著某種目的才收下的。 仿佛天生孤命。 洛君榮閉目,忽然感覺心尖顫了顫,他睜眼,卻是不敢往燕情那邊看。 輕輕掙脫對方的掌心,洛君榮將玉佩摩挲了一下,最后低低道, 既如此,為師收下便是。 為師,這兩個字也不知是在提醒誰。@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燕情聞言一笑,并不氣餒。 只有最耐心的獵人,才能捕獲最優(yōu)秀的獵物,來日方長,他不著急。 徒兒給師父系上好不好? 燕情說完,也不等洛君榮回答,直接拿過玉佩,雙手穿過他的腰間,將玉佩上面的系帶在他腰帶上套了個環(huán)結。 洛君榮后背緊貼著燕情的胸膛,恍惚間似乎感覺到了對方心房處的震動,些許錯亂之后,規(guī)律便與自己的一樣了。 砰砰砰 還是不一樣,洛君榮覺得,自己的心跳也許要比他快些。 他想推開燕情,卻感覺自己被裹在一張細細密密的網(wǎng)里面,渾身無力,怎么都掙脫不開。 師父 身后那人又得寸進尺的將下巴擱在了自己的肩頭,說話時的熱氣噴灑在頸間,帶來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癢意。 師父的字寫得真好看,不像我,狗爬似的。 洛君榮沒說話,依舊面色平靜,就像那日不慎跟燕情親上,未能引起他半點波瀾。 可若仔細看,你會發(fā)現(xiàn)他雙目呆滯,若再能進去他腦子里瞧瞧,說不定便會發(fā)現(xiàn)一片空白。 旁人受了刺激亦或者緊張的時候,都會情緒外露,偏洛君榮不一樣些,他不想讓人瞧見他半分情緒,通常面無表情。 但受了大刺激,還是會有那么點反應,例如 發(fā)呆。 洛君榮坐在那里許久都不吭聲,燕情終于反應過來他好像在神游天外,一動不動跟個木頭人似的,就好像現(xiàn)在來個人把南歸殿搬空了都不會有半分反應。 除了庭院里練劍的某只雞,南歸殿四處無人,燕情忽然惡向膽邊生,偏頭親了洛君榮側臉一下。 蜻蜓點水一般的溫柔,他本有意,看著卻像無心之舉。 燕情親了就想撤,結果一抬頭就發(fā)現(xiàn)洛君榮正望著自己,他眨了眨眼,絲毫沒有被人抓包的尷尬,笑著回望了過去, 師父你看著徒兒做什么? 他如此若無其事,倒顯得洛君榮大驚小怪。 洛君榮真真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人,牙關暗自一緊,氣急反笑, 為師不過是在想你的傷勢,也不知嚴不嚴重。 燕情聞言不自在的扯了扯胸口散開的衣裳, 那花臉女妖精下手倒是不重,師父不需擔憂,我自行調息便可。 妙兒下手確實不重,可燕情方才有意哭慘,一副馬上就要嗝屁的樣子,哪里敢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是裝的。 洛君榮聞言眼中笑意更甚,尾指無意識的輕輕顫動了兩下,這是他要算計人之前的小動作。 真的無事? 燕情直覺有危險,但自持藝高人膽大,還是猶猶豫豫的點了點頭, 無事。 洛君榮聞言挑眉,悠悠的嘆了口氣, 既如此,你明日便去乾明殿吧,這些日子罰你篡抄門規(guī)也夠了,總不能一直待在這里。 若論浮云宗第一逃課生,那非燕情莫屬,以前他仗著洛君榮不管,壓根就沒打算去乾明殿,前幾日好不容易良心發(fā)現(xiàn)了,又被寂河給毒的癡癡傻傻,真正上課的日子一只手都數(shù)的過來。 一個放假放野了的熊孩子,你指望他去學校上課,可能嗎? 打蛇打七寸,洛君榮這番話不偏不倚正好掐住了燕情的死xue。@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燕情聞言沒忍住臉色都扭曲了一下。 游掌教看自己極不順眼,梵音尊的課上自己也丟過大臉,至于游星尊,洛君榮前幾天才為了自己給他一個下馬威 燕情覺得,自己要是去了乾明殿,那就是羊入狼窩,只能任人捏圓搓扁,早晚是個死。 洛君榮太狠了! 乾明殿一天那么忙碌,等回來都晚間了,又是六日一休沐,徒兒還有很多問題想請教師父的,一天哪里夠。 作者有話要說: 燕情:抱到師父的小細腰,開森^_^~ 作者君:聽說你是直的(゜゜) 燕情:曲別針見過沒 第38章 紅鸞 燕情低頭扯著洛君榮的袖子, 恨不得揪出朵花來,看起來可憐巴巴的,讓人心軟。 洛君榮在這件事上出乎意料的堅持, 必須去。 燕情聞言笑的比哭還難看,繼續(xù)垂死掙扎, 徒兒舍不得師父,乾明殿那么遠 其實用輕功一息時間就可以到。 洛君榮:柯月精研奇門八卦,月沉音殺之術亦是獨步天下,你雖聰慧, 但技多不壓身,潛心修習自然受益匪淺。 有當世高手相教,這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不去才是天大的損失。@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燕情聞言眨了眨眼, 心知逃不過去, 罰抄宗規(guī)和去乾明殿上課仿佛就是人生宿命, 甩也甩不掉。 只是, 自己剛剛確定了對洛君榮的心意,現(xiàn)在就去乾明殿, 不是一個好時機。 少年心思最是多變,愛意氣用事, 感情這種事是不可控的,燕情自己也不清楚他對洛君榮是不是一時頭腦發(fā)熱。 二人乍然冷下來, 說不定過兩天他就改變了主意,又說不定, 過一輩子也不會變 也許去了也好,自己可以靜下心來好好想想。 想清楚了,燕情也就沒那么抗拒了, 那師父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徒兒在乾明殿修習怕是難得空閑,以六日為期,每到休沐之時我便來幫師父祛毒 他說完,抬眼看了看洛君榮,輕聲詢問道, 好嗎? 對方正是半大少年,許是進入了變聲期,聲音低低的極富磁性,如此刻意放柔,說情話一般聽得人臉紅心跳。 洛君榮原以為自己要費一番口舌,見燕情如此乖覺,訝異的同時心底又有點悵然若失。 他低頭望著紙上大塊的斑駁墨跡,沒說什么,只是道, 時候不早了,你退下吧。 聲音輕輕的,仿佛風一吹就會散。 燕情走后,南歸殿便顯得愈發(fā)空蕩,洛君榮提筆沾墨,繼續(xù)抄著之前未完的靈飛經(jīng),卻是筆走龍蛇鋒利如刀,再無之前的禪意。 天色不知不覺暗了下來,兜頭而下的夜色籠得人呼吸都困難,紙上的字跡也開始模糊不清,洛君榮寫著,忽的停了筆,轉頭看向窗外。 不知道是不是氣候漸冷的原因,外面再不曾看見螢火蟲的身影了,只有出了月亮才會多幾分亮色,不過到那時,九幽禁術獄也就發(fā)作了。 所以于洛君榮來說,黑暗才是最好的選擇。 就這么黑漆漆的,死氣沉沉的,最好一點光也不要有。 只是往日早就習慣了的孤獨,今日卻變得十分難熬。 外頭檐角下掛著的金鈴時不時的發(fā)出一聲悠遠輕響,跟過去的每個夜晚都一樣,只是再沒看見那個偷偷往窗子里放螢火蟲的白衣少年。 殿內一應擺設都被籠在了黑暗中,洛君榮閉了閉眼,指節(jié)不受控制的緩緩收緊,將桌案上抄的厚厚一沓經(jīng)書都攥成了團。 呵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捂著臉低低的笑出了聲,聲音黏膩陰柔,像是吐著信子的毒蛇,在空曠的殿內響起,無端瘆人。 他不知道自己在笑誰,亦不知道為什么要笑。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直到指尖無意識觸到腰間的一個冰涼物什,他方才緩緩收了笑意。 洛君榮低頭,才發(fā)現(xiàn)那是燕情今日替自己系上的玉佩,云底燕紋,帶著一絲浸染的墨意,清冽通透,一如那人。 他用指腹無意識的摩挲著,一下又一下,無端多了幾分珍視之意。 翌日,燕情起了個大早,先是去演武臺練了一套劍法,然后才慢悠悠的往乾明殿晃。 這種上學的感覺真的不好,尤其還是在老師看你不順眼的情況下。 今日不巧的很,又是游掌教的課,講授《洪荒百獸異志》,燕情感覺對方很萬能,雜七雜八的什么都教。 上古神荒有獸,名曰鳩淼,有靈狐之脈,其狀如貓,生而九尾,亦有九命,不入輪回,命去其一斷一尾,尾盡命消。 游掌教講課時聲音拖的老長,跟唱戲似的,燕情懶洋洋的用胳膊支著腦袋,看見他猶如看見了一顆人形安眠藥,哈欠連天止都止不住。 臨沂被傳染的也打了一個哈欠,氣的拐了燕情一下, 你能不能好好聽講,昨晚上沒睡覺當夜貓子爬墻了么,這么沒精打采的。 燕情眼睛半閉,聞言斜了他一下,語氣陰森森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