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有你這么夸獎人的嗎？”小嘰蘿道，“什么叫做比無頭將軍更恐怖的存在，人家明明是最萌萌噠的女孩子?！?/br>
    因?yàn)槔钤己托\蘿的話，現(xiàn)場的氣氛頓時(shí)舒緩了幾分。

    狄仁杰親自勘過了現(xiàn)場，才讓衙役收斂尸體。現(xiàn)場找到了一個包裹，里面有幾套折疊整齊的衣服和名為方根生的官憑路引。

    “這些東西應(yīng)該是方才那個瘋漢的！”狄仁杰吐了口氣道。

    “爺爺是說，那個瘋漢不是村里人，而是被嚇瘋的？”小嘰蘿問道。

    “你方才跑的快，沒聽到。我們已經(jīng)問過村民，那人并不是本村人?！?/br>
    “我明白了，他一定看到了無頭將軍！”

    “你說他看到了無頭將軍，那無頭將軍為什么沒有殺死他？”李元芳不解道。

    “無頭將軍橫行四道十州到處殺人，一直沒有露出行跡，被小菲發(fā)現(xiàn)那次應(yīng)該是他唯一的失誤。”狄仁杰道，“那個瘋漢的模樣，難道你們還想不明白嗎？”

    “卑職明白了！”曾泰眼前一亮，“兇手故意讓方根生看到它，就是為了讓方根生傳出是無頭將軍殺人的信息。只要百姓深信無頭鬼殺人，就算我們知道對方是人假扮，捉到他之前也根本無法辟謠。”

    “不僅如此，對方被發(fā)現(xiàn)行跡，依舊如此行事，只怕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钡胰式懿聹y道，“他們一定在謀劃一件大事，而這個大事很可能與皇帝有關(guān)?！?/br>
    “與皇帝有關(guān)？”

    “內(nèi)衛(wèi)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也是文武百官最為憎恨之人。內(nèi)衛(wèi)辦得差事大多與皇帝有關(guān)，雖然不知道這件事皇帝扮演的是何等角色，但是無意，這件事與她老人家有關(guān)系。”

    雖然猜測到了一些端倪，但是狄仁杰依舊打算先解開江小郎的舊案。他有一種預(yù)感，或許這個幾十年前的舊案破了，滴血雄鷹案的很多線索也會隨之明了。

    方根生只是驚嚇過度而非真的瘋子，狄仁杰給他扎了兩針，讓他恢復(fù)了些許神智。原來方根生是江南人士，前來京城投親。因?yàn)槁犝f恩濟(jì)莊這邊有一條近路可走，卻不想迷了路。

    半夜有下著雨，想找地方投宿卻誤入了鬼宅。方根生進(jìn)入鬼宅的時(shí)候，剛好無頭將軍殺完了所有人，在墻上畫那只滴血雄鷹。

    雨夜，滿地尸體，一個提著二三十只人頭的無頭將軍站在面前，方根生當(dāng)即嚇暈過去了。

    狄仁杰讓人去找恩濟(jì)莊百姓問話，可是那些百姓都像見了鬼一樣，紛紛逃回家中。衙役無奈，強(qiáng)行捉了兩個老者回來問話。

    曾泰連哄帶嚇，終于讓兩個老者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倒出了原委。

    原來最初江家莊分為崗上和崗下，崗上是江姓，崗下是江小郎收留的龐姓流民。當(dāng)年江小郎出賣宇文成都，將之暗殺，連續(xù)數(shù)月為噩夢纏繞。

    有道士說宇文成都因?yàn)轭^顱被人焚毀，無法淪入，要找他報(bào)仇。江小郎畏懼鬼魂報(bào)仇，就將自己的家安在了崗下，就是那座鬼宅，又建造了西林將軍廟供奉宇文成都。

    六十多年前的一天夜里，江家三十多口全都被殺，四個月后，崗上江姓之人以及西林將軍廟也隨著一場大火付之一炬。這些內(nèi)容與高如進(jìn)所言倒是基本吻合。讓他們的意外地是，衙役隨機(jī)帶回來的兩個老者，竟然這么巧就是江姓唯二的幸存者。

    幾十年前，兩人還是十幾歲的少年郎，在崗下玩啥，住在別人家中，反而逃過一劫。為了防止鬼魂復(fù)仇，兩人都改了姓氏，住在改名恩濟(jì)莊的崗下。

    不過讓狄仁杰在意的是，這兩個老者并沒有見過江小郎。不僅是他們，崗上付之一炬前，大多數(shù)江姓族人也沒有見過江小郎。

    這位江小郎非常神秘，雖然是江家莊的族長，家建在崗下，自己卻從來沒有在家中住過。所以除了江小郎的家人和部下，竟然沒有人知道江小郎的容貌。

    知道這些信息，狄仁杰決議先回城。

    “爺爺，龐九叔他們這么放回去不好吧！”小嘰蘿道，“對方既然借著宇文成都鬼魂作祟作案，很可能為了引起百姓恐慌，殺死這兩個江姓幸存者哦！”

    “你說的不錯，我們這里人多嘴雜，誰也不能保證今晚的事情不會泄露。”狄仁杰點(diǎn)頭道，“元芳——”

    “卑職明白了！”李元芳道，“卑職留在這里保護(hù)百姓，就有小菲護(hù)送大人回城吧！”

    “元芳叔叔不要看到無頭鬼腿軟哦！”小嘰蘿做了個鬼臉道。

    “既然知道是假鬼，有什么好怕的！”李元芳冷哼道。

    “可是，你真是超怕鬼哎！那是明明都嚇傻了好么！”

    李元芳：熊孩子，又提黑歷史！

    小嘰蘿從懷里掏出一張符塞到李元芳手上：“純陽宮神符，驅(qū)鬼最靈了，送給你吧！”

    李元芳：……完全感動不起來！

    “幾十年前，江家?guī)资畻l性命，如今滴血兇案又添近百人命。這個案子，必須破！”狄仁杰呢喃道。

    “爺爺，我們現(xiàn)在去做什么？”

    “去見皇帝！”

    回了神都，狄仁杰讓曾泰去狄府等待，自己則帶著小嘰蘿進(jìn)宮去了。

    “等下見了皇帝，見機(jī)行事?！钡胰式芏诘馈?/br>
    “我明白了！”

    祖孫兩個才走到提象門，卻被張柬之叫住了。原來張柬之去向皇帝奏事，內(nèi)宮管事卻說皇帝通宵達(dá)旦批閱奏折，方才睡下。

    皇帝近來身體不安，疏于公務(wù)，眾所諸知，所謂通宵達(dá)旦批閱奏折，必然是借口罷了。

    張柬之本來要回府，見到狄仁杰就拉著狄仁杰去說話。

    狄仁杰聞弦歌而知雅意，與張柬之轉(zhuǎn)道朝房說話。今日沒有朝會，朝房內(nèi)空無一人。

    張柬之目光下意識地落到了小嘰蘿身上。

    “張閣老但說無妨，小菲雖然年少，卻少年俠氣，我信之猶信自己?！钡胰式荛_口道。

    “既然閣老這么說，在下就直言了?！睆埣碇c(diǎn)了點(diǎn)頭道，“閣老可知道，昨晚皇帝又犯病了？”

    “又？”

    “昨天夜里，皇上又被惡鬼纏身，差一點(diǎn)就馭龍賓天了?！?/br>
    狄仁杰倒抽了一口涼氣，忽然，他明白了張柬之到觀風(fēng)殿奏事，實(shí)際上是為了太子探探虛實(shí)！

    “這怎么可能？”小嘰蘿忍不住道。

    張柬之有些意外，小嘰蘿突然插話。

    小嘰蘿抿了抿嘴道：“皇帝至少還有十幾年呢！”

    聽到此言，狄仁杰也有些意外：“之前我為皇帝診脈，也覺得皇帝的脈象不像大限將至。小菲沒有見過皇帝，此話從何說起?！?/br>
    小嘰蘿略有些緊張，突然想起這里不僅有狄仁杰還要張柬之，只得信口胡謅道：“我會看相啊，我看皇帝至少能活到八十！”

    張柬之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在意小嘰蘿的話，轉(zhuǎn)而對狄仁杰繼續(xù)道：“聽說，皇帝昨夜急招國師王知遠(yuǎn)入宮，命他驅(qū)鬼鎮(zhèn)魔。世上豈有鬼哉。所謂鬼怪都來自于人的內(nèi)心，王知遠(yuǎn)之流不過是在君前妖言惑眾，以搏取信任罷了。”

    “柬之此言，深合我心?！?/br>
    “就算有鬼也不可能近皇帝的身啊，為君者有紫薇之氣護(hù)體，一般鬼怪近不了身的?！?/br>
    “你這孩子，還當(dāng)真相信世上有鬼??？”狄仁杰拍了她一下道。

    “爺爺，佛家說三千世界，就算這個世界沒有鬼，不代表別的世界也沒有鬼的?！毙\蘿辨認(rèn)道，“要不然你說我為什么不怕那無頭鬼，不過是知道就算它是鬼，也是能想辦法對付的?！?/br>
    “什么無頭鬼？”張柬之好奇道。

    狄仁杰少不得將滴血雄鷹案與張柬之說了一遍，只是隱去了可能與梅花內(nèi)衛(wèi)有關(guān)的部分。滴血雄鷹案已經(jīng)送到閣部，張柬之自然也看過公文。不過，張柬之一心掛著復(fù)唐之事，并沒有怎么關(guān)注。

    “原來如此！”張柬之頷首道。

    狄仁杰讓小嘰蘿去外面等著，又與張柬之說了一會兒話。張柬之找他就是為了皇帝當(dāng)真馭龍賓天，請狄仁杰出面號召門下弟子擁護(hù)太子登基。

    狄仁杰卻不贊同現(xiàn)在動手，要張柬之稍安勿躁，以免中了敵人全套。不如按兵不動，大可后發(fā)制人。

    張柬之聽了狄仁杰一番話，總算平了幾分急切，卻托了狄仁杰去探虛實(shí)。狄仁杰雖然沒有張柬之那么激進(jìn)，卻也是擁唐一黨，自然是當(dāng)仁不讓。

    第294章 自告奮勇要捉鬼

    待張柬之離開，狄仁杰依舊帶著小嘰蘿去求見皇帝。

    沒想到才走到宮門前，就聽到里面?zhèn)鱽韺m人哭喊聲，說皇帝賓天了。

    “走，進(jìn)去看看！”狄仁杰加快了腳步。

    此時(shí)殿內(nèi)亂成一團(tuán)，也沒有人讓狄仁杰侯傳。

    祖孫兩人進(jìn)了殿內(nèi)，太醫(yī)風(fēng)春來見到狄仁杰就哭著道：“國老，皇帝、皇帝賓天了！”

    狄仁杰面沉如水，快步走到榻前為皇帝把脈，耳邊哭聲讓人心中煩悶，不由大喝一聲：“全都給我閉嘴！”

    殿內(nèi)立時(shí)安靜了下來，狄仁杰在皇帝眉心下了一針，急聲道：“小菲！”

    小嘰蘿連忙跑過去，跪在榻上，雙手將皇帝扶了起來，小手按在皇帝后心，猛地一推。

    皇帝猛地吐出一口穢物，發(fā)出一聲低呼。

    “好了，將皇帝放下來！”狄仁杰低聲道。

    小嘰蘿將皇帝放平，跳下了床榻。

    “春香，去取一碗?yún)^來，讓宮人都退到外面去，本閣要為皇帝診脈?！?/br>
    “是！”春香忙與宮女換了被污的錦被，帶著太監(jiān)宮女退到了殿外，狄仁杰方才呵斥道：“風(fēng)太醫(yī)，你可知罪？”

    “國老此話從何說起？”風(fēng)春來茫然道。

    “皇上明明是閉氣引發(fā)的昏迷，你身為太醫(yī)，難道連這都不懂？”狄仁杰厲聲道，“不望不切，不診不斷，竟在殿中高喊什么皇帝賓天，你是何居心！”

    風(fēng)春來嚇得撲嗵一聲跪倒在地：“卑職該死！卑職該死！卑職是驚恐過度，腦海里一片空白，絕不是有心做這等逆天之事，望閣老明察！”

    “哼~諒你也不敢做這等大逆的勾當(dāng)！哼，若不是看在你曾救過皇上的份上，今天，你這顆項(xiàng)上人頭就要搬家了！”

    小嘰蘿跳下床榻，目光卻被窗下的一個瓷碗吸引了注意力。

    “風(fēng)太醫(yī)，你是不是給皇帝陛下開過安神湯？” 小嘰蘿撿起瓷碗，用手指摸了些粉末在手上查看隨口問道。

    風(fēng)春來剛被狄仁杰嚇得哭了，聽到小嘰蘿的話，點(diǎn)頭道：“陛下進(jìn)來噩夢纏身，夜不能寐，所以臣開了安神湯?！?/br>
    “那安神湯之中可有曼陀羅？”

    風(fēng)春來搖了搖頭：“曼陀羅是鎮(zhèn)痛麻醉、止咳平喘之藥，卑職怎么可能在安神湯中加入曼陀羅呢？”

    “好了，風(fēng)太醫(yī)，你先下去吧！”狄仁杰忽然道。

    “是，卑職告退！”風(fēng)春來這才驟然醒悟，狄仁杰又救了他一次啊。

    一時(shí)間殿內(nèi)只剩下昏迷的皇帝、狄仁杰還要小嘰蘿。

    “爺爺，我去外面等你吧！”小嘰蘿將瓷碗放在桌子上道。

    “不必了！”突然一聲略帶沙啞的女聲想起，昏迷中的皇帝竟然睜開了眼睛。

    狄仁杰忙與小嘰蘿上前行禮。

    “都免禮吧！”皇帝嘆了口氣道，“懷英，扶朕起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