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夫長將信將疑的將匕首雙手奉還給楊康：“金刀駙馬剛剛打下勝仗，率領先鋒部隊拿下了久攻不下的花刺子模。幾位若是真是金刀駙馬的朋友，可以和我們一起走?！?/br>
    “那就多謝了！”楊康收起匕首道，“不過，我們急著見郭靖，倒是不便同行。還請閣下指明方向！”

    如今這附近都是蒙古兵，那百夫長倒是不怕楊康騙他們。畢竟他們也就是五個人，難道還能從千軍萬馬中逃走不成？

    這百夫長沒有見過真正的武林高手，自然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人真能在千軍萬馬中來去自如。

    五人一路往前行，果然遇到許多蒙古人?；蛟S是因為剛攻下花刺子模的關系，這些蒙古人都很興奮。他們也遇到了些麻煩大多數(shù)時候都被楊康打發(fā)了。

    快到花刺子模的時候，他們遇到了黃蓉。原來，郭靖能夠這么快打下花刺子模還有黃蓉在他背后出謀劃策。對于，能夠幫上郭靖的忙，黃蓉還是很高興的。

    不過，這時候郭靖還要和其他蒙古將領商議戰(zhàn)爭的后續(xù)事項。黃蓉是漢人又是女子倒是不好留在帳內，故而才騎馬出來碰上了葉明菲一行。

    因為有黃蓉帶路，他們倒是堪堪天黑就到了花刺子模。

    花刺子模是個千年古國，明教的前身拜火教(瑣羅亞斯德教，大唐稱之為祆教)的典籍中就有關于花刺子模的記載。不過唐時它不叫花刺子模，而是赫瓦里澤姆。

    所以到了花刺子模的時候，陸沉沉默了好一會兒。

    歷經(jīng)數(shù)百年的變化，如今的花刺子模與古國赫瓦里澤姆自然是不一樣的。但是四方的地勢不會再幾百年內變化太大，還能看出以前的一些痕跡。

    赫瓦里澤姆以前位于拜火教的傳教范圍內，也就是說花刺子模的百姓很多都是拜火教的信徒。

    可是，他們在花刺子?？匆娏耸裁矗?/br>
    年輕的女人被繩子捆成一串仿佛牲畜一樣被那些蒙古兵從城里帶出來。

    黃蓉大為驚詫，沖上去攔住了那些蒙古人：“你們在干什么？”

    “原來是郭先鋒身邊的黃姑娘，這些都是戰(zhàn)利品當然要帶回去了?！睅ь^的千夫長理所當然道。

    在鐵木真統(tǒng)一草原之前，草原上有很多部族。部族的戰(zhàn)爭一般只會殺掉男人，將牲畜和女人搶回自己的部落。就是鐵木真自己幼年時，父親在部族戰(zhàn)爭中死去，母親被別的部族搶去。鐵木真的妻子也曾經(jīng)被人搶走，雖然他后來又搶了回來。

    黃蓉只覺得渾身發(fā)冷，臉上的血色消失的一干二凈。再也沒有方才在葉明菲面前炫耀她如何相助郭靖打了勝戰(zhàn)的快樂。

    此時他們尚不知道自己所見不過是冰山一角。

    當他們進入城市，眼前所見更是令人發(fā)指。整個城市是真的血流成河，大街上，敞開的屋子里都躺著尸體，大人的有，老人的有，小孩的有，唯有女人很少。因為年輕女人毒已經(jīng)被當做戰(zhàn)利品捉走了。

    葉明菲曾經(jīng)見過許多恐怖的景象，比如幽冥莊，尸骨堆積整個院子。又比如他們率人蕩平流寇賊窩，但那也不過是殺了一些主謀，大多數(shù)普通嘍啰都是一哄而散的。

    但是像這樣人口超過百萬的城市被屠戮一空，誰又能見過，誰又能不驚懼？

    屠殺還在繼續(xù)，整個城市都能聽到蒙古兵得意而殘暴的笑聲與花刺子模拼命的慘嚎交織在一起唱響了一支悲歌。

    葉明菲臉色發(fā)白，驚懼的神情甚至超過了她第一次看到死人。

    “莫怕！”秦風彎腰，摸了摸葉明菲的臉，捂住了她的耳朵。

    只是他自己的眼淚卻也落了下來。醫(yī)者父母心，花喇子模的人雖然不是大唐子民，可是看到眼前的慘象，但凡有些良知的人就無法無動于衷。

    那些蒙古士兵難道是天生的惡魔嗎？當然不是！只是當你處于那個隊伍中，便回迷失本性，沉迷于那殺戮的快感中無法脫身罷了。

    “秦風哥哥這就是戰(zhàn)爭嗎？”葉明菲愣愣地問道。

    秦風沉重地點了點頭。這里是花刺子模的王城玉龍杰赤城?？墒钦驹谶@個城市里，聽著城市上空交織的慘嚎卻讓秦風不經(jīng)意想起十幾歲剛出道時，與同門到過的落到李渡城。

    陸沉和楊康都經(jīng)歷過明教義軍抗元，也見過戰(zhàn)場上的尸積如山。但是都沒有像這樣單方面的屠殺平民來的讓人震撼。

    想到他在倚天世界曾經(jīng)直到后來蒙古騎兵南下發(fā)生的屠殺，陸沉目光幽深了幾分。

    哪怕大宋已經(jīng)積重難返，但是漢人的天下可以改朝換代，也決不能讓這個世界的蒙古騎兵南下。

    “秦風哥哥，為什么一定要有戰(zhàn)爭？”葉明菲低下頭，小臉在秦風胸口蹭了蹭，哀然問道。

    “君主無能，少數(shù)人的狼子野心，這就是戰(zhàn)爭！”

    人類無止境的欲望，能力與擁有的一切不對等才是戰(zhàn)爭的淵源。帝王無能卻端坐高位享盡榮華富貴，如何不挑起野心之輩的欲望？

    作者有話要說：歷史上花刺子模亡國其實是有點自取滅亡的意味在里面。花刺子模的一個總督貪圖鐵木真所派商隊財物，誣陷商隊是間諜。過往偏袒總督不僅殺了商隊的人，還殺了鐵木真派去談判的使者。

    但是后來蒙古大軍攻占其玉龍杰赤城，7天屠殺該城120萬人（僅一城），卻是殘忍到令人發(fā)指。此戰(zhàn)蒙古傷亡20萬，消滅收編軍隊40萬。有說法當年鐵木真之所以屠城是惱怒于攻打花刺子模傷亡太大、歷時長（五年）的原因。

    歷朝歷代少數(shù)高層人士的貪婪，最受吞下惡果的總是平民，就是現(xiàn)代社會這一天定律也沒有改變。

    第176章 郭靖的兩難境地

    黃蓉他們去找郭靖，郭靖也知道了屠城的事情。只是他前去鐵木真面前勸誡，鐵木真不僅沒有接納郭靖的諫言，反而將他趕了出來。

    蒙古是游牧民族對于他們來說占有土地擁有更多財富才是戰(zhàn)爭的目的。土地是用來放牧的只需要一些奴隸就夠了。不像農(nóng)業(yè)文明占了地還需要人去種。

    故而花刺子模的國王和總督殺了蒙古商隊和使者是戰(zhàn)爭導火線不假。屠城的根源卻在于土地和財產(chǎn)。

    郭靖雖然是金刀駙馬，西征先鋒官。但是他一個漢人，在利益分配時，尷尬就凸顯出來了。巨大的利益面前，不要說一起出征的蒙古將領，僅鐵木真首先就不愿意聽郭靖那套關于仁義的諫言。

    如今與郭靖最要好的托雷和哲別都已經(jīng)死了。郭靖前去勸誡，他又笨嘴拙舌，大汗賬中無人為之說話。還有嫉妒他得大汗愛重與托雷交好的在一旁煽風點火。

    最后卻是被鐵木真從大帳趕了出來。

    鐵木真終究還記得郭靖的功勞又是華箏的駙馬，不過是斥責幾句，暫時剝奪了兵權。若沒有華箏的情面在，郭靖或許還要吃些苦頭呢。

    隨著一統(tǒng)草原的壯志，年歲漸長，鐵木真倒是更不愿意被人違逆了。尤其是這些年，他感覺得自己的體力正在流失，生命正在老去。

    任何人的挑釁都讓他充滿了不安，就仿佛是一只年老的鷹，卻多了帝王的多疑。

    在郭靖決定去見鐵木真之前，楊康其實已經(jīng)預料到了結果。相較于郭靖，楊康更了解上位者的心思。

    只是他們武功再厲害，也不能阻止蒙古鐵騎的屠城。只能靜靜地傾聽著這座西域王城的悲歌，看著屠殺的繼續(xù)。

    楊康本來打算與郭靖說關于他與完顏洪烈之間仇恨的事情，便離開。不過此時此景倒是有些不適合了。

    更令他們始料未及的是，黃蓉和葉明菲都不約而同的病倒了。

    黃蓉怎么樣，陸沉等人并不關心，說起來他們中也唯有葉明菲和黃蓉算得上是朋友，楊康心中覺得他與黃蓉也僅是算是舊相識罷了。

    最后還是秦風本著醫(yī)者父母心給黃蓉開了安神藥，因為黃蓉是被嚇病的。

    葉明菲也是被嚇病的卻又與黃蓉有所不同。

    “憂思驚懼過度”是秦風診斷的結果，小孩兒夜里燒的人都糊涂了，一直說夢話。秦風親自守在她身邊不敢離開半步，就連陸沉和江流也沒有去休息。

    “若是嚇著了也就罷了！怎么明菲這么小也會驚懼過度？”江流不解，“哎，那個花哥你該不會診斷有誤吧？”

    秦風白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

    對花刺子模王城的屠殺整整持續(xù)了七天，光處理尸體就花費了不少時間精力，僅王城的平民就被屠殺了一百多萬。

    葉明菲病了好幾日，才終于有了一點精神。而在兩日的精神折磨下，黃蓉也變得極為憔悴，直到黃藥師找到了花刺子模。

    其實黃藥師一直跟在黃蓉不遠，只是后來黃蓉與郭靖再一次到處都是蒙古人。到處都是蒙古軍隊，黃藥師不方便跟的太近而已。

    鐵木真意欲以對花刺子模的屠殺震懾西域小國，并沒有刻意將消息壓下去。黃藥師聽聞此事，不放心黃蓉，終究找了過來。

    “老夫自問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江湖人更是稱我為東邪，我也并未在意過?！秉S藥師怒聲道，“但是老夫也沒想過自己的女兒要成為屠殺平民百姓的劊子手。你若是一定要嫁個這個小子，也不需要再認我這個爹了！”

    “爹，我……”黃蓉面對黃藥師，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黃蓉剛找到郭靖的時候本來是有些不安的，也想著與郭靖問過明白就回去。只是來了之后就遇到郭靖任先鋒官西征。

    郭靖說是金刀駙馬，可是黃蓉發(fā)現(xiàn)他身邊的蒙古將領對于郭靖身邊出現(xiàn)其他女子竟然毫不在意，不禁暗暗竊喜。甚至想著那所謂的婚約似乎也沒有多少公信力。

    黃蓉自然不知到蒙古人崇尚強者，郭靖武功好，又為大汗立下過大功。身邊莫說多出一個女人，只要他有本事?lián)屖畟€百個漂亮的女奴回去當小老婆，不說他身邊的蒙古人不會怎么樣。就是鐵木真也會覺得郭靖是真漢子，不會說他是駙馬身邊不能有其他女人什么。

    鐵木真對他的妻子也算是不錯了，他的妻子曾經(jīng)被人搶走，再搶回來已經(jīng)懷孕。據(jù)說鐵木真的長子術赤并非其親生子，但是鐵木真也因其妻視如己出。第二子、第三子和第四子都是正妻所生，可見鐵木真對妻子是很有感情的。饒是如此鐵木真身邊不是依舊妻妾成群，帳下貌美女奴無數(shù)？

    只是到攻占花刺子模，蒙古人屠殺平民，強搶女人和財物，黃蓉才意識到什么地方不對。當那些蒙古將領甚至挑選了兩個貌美女奴進獻給郭靖，黃蓉才發(fā)現(xiàn)，或許她在那些蒙古人眼中，之于郭靖也就比那些女奴稍微高貴那么一丟丟。

    這些發(fā)現(xiàn)讓天之驕女的黃蓉幾乎崩潰。再想到自己費盡心思助郭靖打下花刺子模，卻讓花刺子模成了人間地獄，更是悔不當初。

    所以黃藥師出現(xiàn)后，黃蓉終于崩潰了。

    黃藥師雖然不滿女兒的任性，但是怎么說都是自己的獨女。只怪郭靖那個假老實的勾引了他沒見過世面的女兒。這么一想，黃藥師看郭靖更是不滿。第二天就帶著面容憔悴的女兒走了。

    郭靖不舍黃蓉離開，但是他依舊是金刀駙馬，終究是沒有理由留下黃蓉。

    “喵哥哥你看，那蒙古人如此屠殺異族百姓。安祿山是胡人，大唐百姓至于他也是異族。狼牙軍更是以殘暴聞名，他日安史之亂。我大唐百姓會不會也如今日的花刺子模百姓一般被人如豬似狗的屠殺？”

    陸沉微微偏開頭，不知道如何回答。

    “其實我知道的！我也看了后面的史書，安史之亂八年，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長安洛陽不復繁華，一定會死很多很多人對嗎？”葉明菲道，“李伯伯、瀟哥哥、素衣jiejie甚至云寧、顧小駿他們都會上戰(zhàn)場。”

    眾人都有些潸然，這兩年安祿山的野心越發(fā)明顯。朝中泰半的正直大臣都知道安祿山早晚會反。唯有皇帝還在醉生夢死，對安祿山寵信更勝以前。

    皇帝也很信中李承恩，不過在他眼中李承恩只是手下一員猛將。李承恩可以護衛(wèi)大唐江山，可以護衛(wèi)皇帝安危，當皇帝唯獨不想聽李承恩說任何諫言。

    在皇帝眼中李承恩只是將軍不是丞相不是御史。賢相也并非沒有過，可是與太宗時期房玄齡、杜如晦并稱四大賢相的姚崇、宋璟皆以過世。

    張九齡等一干忠臣能臣被jian相李林甫、楊國忠排除異己，或死活心灰意冷之下退隱江湖。

    皇帝言路閉塞，早已經(jīng)沒有了年輕時的賢明。

    偏偏安史之亂不起，皇帝的位子還坐的很穩(wěn)。哪怕有人大逆不道的想要換個賢明的皇帝上去，也要想一想會不會讓安祿山漁翁得利。

    投鼠忌器，不敢下重藥，即使許多人都預料到可能到來的戰(zhàn)亂，卻也無能為力阻止。

    “安史之亂終究是會過去的。何況，相較于史書的記載，我們已經(jīng)占據(jù)了很多先機不是嗎？”陸沉沉吟道。

    “不錯！安祿山，他終究是要敗的。我們要做的是在這場戰(zhàn)亂解救更多的百姓，救助更多的傷員?！鼻仫L亦道。

    “那我也要很努力很努力！”葉明菲道，“我要成為最厲害的鑄劍師練最好的劍法?！?/br>
    “明菲一定可以做到的！”秦風低下頭，與她對視，鼓勵道。

    “安祿山手下有很多決定高手，但是鐵木真手下卻沒有?！苯魍蝗坏?。

    “你想說什么？陸沉冷靜地看著他。

    “難道我們就這么會大唐嗎？任由蒙古崛起騎兵南下？陸沉，你在那個世界呆了二十年，應該比我們任何人都清楚后面的發(fā)展。區(qū)區(qū)一個完顏洪烈，完全做不了擋箭牌?！?/br>
    陸沉點了點頭：“不過，鐵木真已經(jīng)老了！”

    “所以，鐵木真反而并不重要?！?/br>
    正如江流所言，鐵木真老了，老的已經(jīng)開始懼怕死亡。

    沒過兩日，鐵木真特意暗中召見了郭靖，原因是郭靖認識許多全真派的道長，而鐵木真聽聞這些道長對長生養(yǎng)生之術頗有見解。

    郭靖答應了！

    不過，次日郭靖卻先將“神醫(yī)”秦風引薦給了大汗。大汗在秦風的診治下，身體果然精神不少。

    三日后，征西大軍返回蒙古草原。大汗大悅之下邀請秦風和他的朋友們一起參與王帳前召開的慶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