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小姐大步走進教室，掐她的細胳膊：“再不吃飯，人都沒了！”

    季翩翩茫然抬頭。

    付薛慧一看這小臉蛋上的大眼睛，更心疼了：“寶，你這樣不行的?！?/br>
    季翩翩拉她坐下：“給我看看這道題……”

    付薛慧：“……”

    想罵她一頓吧，又舍不得，想喂她吃飯吧，一口氣又塞不成個胖胖。

    付薛慧長嘆口氣，坐下來給她答疑解惑。

    一張卷子講完，付薛慧看了眼卷面分數(shù)，心咯噔了一下。

    “周末小測你理綜拿了多少分？”

    季翩翩小聲說了。

    付薛慧一算就心里有數(shù)，總分勉強到了四百七，比月考又好了點，但是……

    付薛慧頓了下，還是沒忍住，說道：“你就上s大不好嗎？”

    季翩翩不吭聲。

    付薛慧到底是更在意從小長到大的朋友，更關心她，她忍不住說道：“沈度不能換個城市嗎？”

    付薛慧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她說的話是經(jīng)過理性分析的。

    也不是偏心，只是客觀評斷這件事，分析可能性。

    “我不是打擊你，可是你再怎么拼命，還剩下這點時間，也沒辦法再提升那么多，人的能力是有上限的，別說是你，給誰……誰都很難做到的?！?/br>
    更何況真把分數(shù)提到了五百三又如何，這是去年的最低分數(shù)線，今年會不會漲完全是未知數(shù)。

    季翩翩不敢和班主任說自己想考f大，也不敢和同學們說，唯一的緣由是不愿聽喪氣話。

    她說出自己要考f大，恐怕連剛正不阿的班主任也會給她來一句：“別抱希望。”

    她不需要這樣的話，她要憋著這口氣沖到底。

    付薛慧哪會不知道她的脾氣，要不是看她實在太受罪了，哪會說這個。

    “翩翩，”付薛慧溫聲道，“我知道你是自己想去f大，想為自己拼一把，可你得放松一些，你還有第二選擇，你不能把自己逼得這么緊。”

    季翩翩盯著自己因為握筆而磨出厚繭的手指，慢慢說道：“總得試試?！?/br>
    付薛慧有些生氣：“去s市又怎么了，他不也馬上畢業(yè)了……”她到底是把心里話給說出來了。

    季翩翩搖搖頭，沒讓她把話說完。

    “去s市挺好的，但去f大更好?！?/br>
    “可你……”

    “我怎么了，我難道不該努力讓我們變得更好嗎？”

    “……”

    “我去f大，比去s大更好；沈度的根基在n市，他的專業(yè)更適合在n市發(fā)展?！?/br>
    “我只要考上f大，是對兩人都好的事，我為什么要退縮？”

    “還記得我們以前聊過的嗎？”

    付薛慧知道她說的是什么：“記得?！?/br>
    季翩翩道：“對吧，相愛的兩個人應該因為對方的存在而擁抱全世界，不該是放棄。”

    她垂睫，低聲道：“能一起變好，我為什么不努力？”

    他已經(jīng)站在那里等她了。

    她不努力追上他，又怎么值得他喜歡。

    付薛慧沒法說什么了。

    季翩翩奔赴的不是任何人，而是她自己的未來。

    年少的義無反顧。

    是多少理性分析都無法衡量的。

    付薛慧輕吸口氣，鼓勵她：“加油！”

    她支持她。

    連她都不懂她，她得多孤單。

    和付薛慧聊了這一番，季翩翩反倒是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她想要的更多。

    她比誰都貪心。

    為此她只能拼盡全力。

    短暫的痛苦都熬不住，哪有資格享受未來的彩虹。

    她要對自己更狠一點，切斷一切退路。

    季翩翩拿出了自己的日記本，在上面寫了一段話，一段讓自己心如刀割的話。

    只能如此，只能這樣。

    四年。

    漫長的四年。

    她不能耽誤他。

    寫下這段話，季翩翩反倒不怕了。

    努力吧。

    想盡辦法，竭盡全力，拼上一切去努力。

    哪怕最后只能做日記本上寫的，她也不必悔恨。

    季翩翩回到家中，拿起手機，閉了閉眼后撥通了沈度的電話。

    這好像是她回到學校后第一次給他打電話。

    不是不想打，而是不敢打和沒來得及打。

    他總是比她快一些。

    沈度接得很快：“回家了？”

    “嗯?！奔爵骠鎽艘宦暫螅瑔舅?，“沈度。”

    沈度難得接到她電話，心情愉悅，沒太管住嘴：“怎么，想……”到底是剎住了車，沒把‘想我了’給說完。

    季翩翩：“嗯?！?/br>
    沈度：“！”

    含蓄的，隔著窗戶紙，彼此卻聽懂了。

    沈度微哂，無心正事了。

    季翩翩比他先開口：“能視頻嗎？”

    視頻算什么，她再撒個嬌，他立刻打飛的去見她。

    好吧，不能嚇到她。

    沈度：“等下?！?/br>
    季翩翩：“嗯……”

    過了會兒沈度發(fā)來了視頻請求，季翩翩看到了他。

    難怪要等下，他似乎不在宿舍，而在一個無人的會議室，估計是在外面忙，找了個地方和她視頻。

    季翩翩愧疚道：“你忙的話……”

    沈度專注地看著小姑娘，道：“不忙?！?/br>
    季翩翩臉微熱，習慣性咬住了下唇。

    認識她這么久，沈度早發(fā)現(xiàn)了。

    小騙子緊張、不安、害怕時會不自主地咬緊下唇。

    她唇形生得好看，微嘟的唇峰甜美可愛，咬著下唇時會露出些許白皙的牙齒，紅白映襯，額外鮮艷。

    “怎么了？”他忍不住會心疼她。

    季翩翩沒看他，但聲音卻是落了下去，沉穩(wěn)且堅定：“高考前，我們不聯(lián)系了好嗎?！?/br>
    話音落，季翩翩整個人都放空了，她分不清自己的情緒。

    害怕……膽怯……堅強……執(zhí)著……

    無數(shù)的矛盾情緒撞擊在一起，直把她給折磨得筋疲力盡。

    過了不知道多久。

    有一個世紀那么長，有半秒鐘那么短。

    季翩翩聽到沈度說道：“好?！睕]有失落沒有質(zhì)疑，只有堅定地信任和無窮盡的包容。

    熱氣涌上鼻尖，季翩翩抬頭看向他時，眼眶忍不住泛紅：“我、我想拼一把，我……我想先不去想你，我想什么都不去顧慮，想……”

    她說得磕磕絆絆，卻終于把這近連個月的焦慮、壓抑、痛苦給宣泄出來。

    這條路已經(jīng)夠難走了。

    她想簡單點，再簡單點。

    不去想走過了會如何，也不去想失敗了會怎樣，只專注于此時此刻，只聚焦于眼下必須做的事，然后……拼盡全力。

    就像沈度說的：

    只要聽好每一堂課，做好每道題，不要怕任何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