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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婆子跟姜鈺身邊跟著的胥琛對視一眼,忙跟了上去。 林見鶴寫字的手頓了下,眸子微微抬起,向她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隨即又低下頭去,神情平靜,從面上看不出絲毫影響。 只是,他盯著幾案上的紙,眉頭微蹙。 寫好的一張紙上暈了墨。 這一張毀了。 他將紙揭開,小童忙收了放到一旁。 “回?!绷忠婜Q道。 他提了筆墨就走了,只留給眾人一個出塵的背影。 眾貴女惋惜不已。 “往日都不來,今日還沒有兩炷香時間呢,這么快便走了啊?!?/br> “本姑娘還沒看夠,林公子真真是夢中郎君,我非他不嫁!” “噗。”蕭隨笑了笑,摸著自個的臉,問旁邊幾個姑娘:“小爺我的臉比之那林公子如何?” 幾個姑娘性子火辣,毫不客氣的笑出聲,一字一句道:“蕭公子風流倜儻,林公子高不可攀,我們自然愛那高不可攀的君子。” “去去去,沒甚品味的丫頭?!?/br> *** 京墨跟在林見鶴身后。 他知道主子在思考。 這幾年主子行事也不同尋常。 林見鶴走得不快。 他淡淡抬眸,看了眼盛開的桃花,幾年前的事情驀地浮現于眼前。 姜漫知道明輝閣與林見鶴有舊怨。 她不計后果,易了容貌,疼成那樣來明輝閣,與找死無異。 若是他還沒有接手明輝閣,她去了,就走不掉了。 當時當日,他心里似乎想了很多,如今卻想不起那些思緒。 他替她療傷,很清楚她做了什么,受著什么樣的折磨。 陌生的情緒自心尖涌起,明明是這輩子醒來便發(fā)誓要殺了的人,他的手只是顫抖,不是高興她受傷。 而是害怕。 她疼,他沒想到自己那么怕。 他試圖回憶過往痛苦,以此抵消內心軟化。 但是,她疼得哭了??s在他懷里瑟瑟發(fā)抖,不停地喊林見鶴。 所有感情匯聚起來,他麻木地想,不要掙扎了,他有無數次動手的機會,每次都沒有傷她。 放棄抵抗吧。 他扯了扯嘴角,盯著姜漫,喃喃道:“再給你一次機會好了。這次再做錯,我一定不會手軟。” 她不疼了。眉目舒展,自發(fā)圈起來,緊緊摟著他的腰。 他抿唇,嘴角彎了彎。 就算原諒她了,也不能讓她太得意。這個女人慣會騙人,還會得寸進尺的。 他的心泡在暖烘烘的蜜糖中,頭一次對第二日產生期待。 第二日,他早早到學館,目光若有似無掠過門口。 所有人都到了,她沒來。 等到學館關門,京墨報她不來學館了。 他望著漆黑的夜色,聲音很平靜,仿佛預料之中似的:“她親口說的?” “是?!?/br> 第三日,他仍舊早早到了。 姜漫沒來。 第四日,第五日,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嗤。”林見鶴冷笑了一聲,想起蕭隨今日抱著她出現。 京墨心里嘆了口氣,姜姑娘啊姜姑娘,你太能惹禍了。 第62章 三更 062 皇子們一個個成年了, 外家暗地里卯足了勁爭權奪利。 皇帝幾年前瞧著就不行,沒想到幾年后依然如是。 他看起來依舊病懨懨的,脾氣暴躁, 動輒殺人,手中有一批暗衛(wèi), 監(jiān)察百官, 幾年來許多犯事官員抄家的抄家,問斬的問斬, 朝臣們對這個皇帝敬畏得很,絲毫不敢有不臣之心。 前兩年蠻族來犯, 皇帝指了永昌侯往邊關對敵,直打到關外蠻族腹地,逼得他們一退再退,至少五年之內, 他們無力起兵。 “咱們的陛下, 手段了得?!庇腥嗽诮咳欢呥@樣說。 上朝路上,朝臣們低聲絮語。議論近來朝政大事。 其實并無甚可議論的。如今海清河晏, 沒有旱澇,百姓們日子過得安穩(wěn), 朝臣每日上奏無非雞毛蒜皮小事。 他們每日絞盡腦汁,唯恐被皇帝拉出去打板子。 所以爭權奪利才暗流洶涌。 一句話, 閑的。不干點大事,沒法顯示出他們出眾的才能。 “廢話連篇,拖出去,長點記性?!被实劢袢涨榫w非常不好。 這位所奏之事雞毛蒜皮的朝臣便遭了殃。 板子啪啪啪打在人身上,朝臣們額頭上浸出汗來。 他們心里苦啊。這無事可奏,皇帝說他們偷懶。 硬奏, 皇帝說是廢話。 太難了。 永昌侯臉上表情嚴肅。自邊關之戰(zhàn)結束,他回京已有一年多。 在皇帝每日板子威壓之下,大臣們兢兢業(yè)業(yè),如今京城里連偷雞摸狗都稀罕了。 偷雞摸狗畢竟算是案子,刑部的官員人人盯得緊。 要知道,如今若是肚里沒點底,上朝如上刑場。 姜卓然是其中無事可奏的典型。 那板子一直打個不停,他心里嘆息。今日也無事可奏。 只能寄希望于蕭老太爺。老太爺年紀大了,對付皇帝很有一套。 文人拽起來,很令人頭疼的。 希望他今日也勇敢一些,出列堵住皇帝的嘴。 “永昌侯。”皇帝那低沉帶著韻律的聲音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