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君弗看著方彥這樣關(guān)切著裴遠(yuǎn)，忍不住羨慕。

    他對方彥輕聲說：老板，你有沒有什么和你一樣的朋友是同啊？我也想要有個你這樣的男朋友。

    都好幾年了，方彥還這么對裴遠(yuǎn)好，還越來越好、越來越好。實(shí)名羨慕了。

    其實(shí)這話要是不看人還真有點(diǎn)茶，只不過幾年前，方彥跟卓君弗說清楚之后，卓君弗就再也沒有沖他S過了。

    瞧著正常了的一個男生，年紀(jì)也不大，干干凈凈的又要強(qiáng)，演技也越來越好，實(shí)力也越來越棒。

    方彥說道：陶樂武挺好的，潔身自好，現(xiàn)在還沒有男朋友，單身。你可以試試嘛，你和他又不是不認(rèn)識。這幾年大家經(jīng)常玩在一塊兒，有群有電話的，聚餐都家常便飯。搓麻將那就更是時不時了！大家關(guān)系不是一般的好，不是一般的熟。

    豈不料卓君弗輕輕地?fù)u搖頭，那不成，他是0，我也是。

    方彥：你試過？不能當(dāng)1？

    卓君弗：

    卓君弗：?。?/br>
    卓君弗：對哦，可以當(dāng)1哦，為什么總覺得自己只能做0？

    方彥有點(diǎn)糊：這個問題你問我，我問誰？

    不過作為老板，他還是說道：不要亂搞男男關(guān)系，OK？不然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也知道，這種事情一旦被媒體報導(dǎo)出去，在還有實(shí)證的情況下，恐怕就很難善了。

    當(dāng)然，道德方面也該如此。

    卓君弗點(diǎn)點(diǎn)頭，神思不屬，面色古古怪怪。不過方彥話說得很輕，只是卓君弗心里也明白，怎么說呢？意思其實(shí)很重：一旦被媒體實(shí)錘，那就完球了。

    演藝事業(yè)基本毀于一旦。

    被不接受的粉絲唾罵得萬劫不復(fù)再正常不過。

    退一萬步講，如果自己和裴遠(yuǎn)是一對，然后被實(shí)錘，都很有可能，磕他們CP的粉絲們也會脫粉回踩。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蠻不講理啊，可是，能有什么辦法呢？

    方彥說道：中午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回頭我讓裴遠(yuǎn)給你打電話，他醒了要去找霍誠毅談劇本的事情，你找他對戲可能要下午才行。不然晚上你來我們家里，吃了晚飯你倆就能對戲，對到十二點(diǎn)我也不喊你們。那是不可能的。

    卓君弗：那行。

    然后卓君弗看一看在沙發(fā)上睡得香噴噴的裴遠(yuǎn)，走出了方彥的辦公室。

    他沒有直接就下樓，而是順著長長的走廊，然后走到了無人的窗口邊，點(diǎn)燃了一根煙，咬在唇齒間，眼神有難以言喻的憂郁。

    動人極了。

    呼~

    真的一語點(diǎn)醒夢中人。

    為什么一直想做0而不是當(dāng)1呢？因?yàn)橄氡蝗吮Ｗo(hù)，想被人珍惜，想被人疼愛？好像是的，因?yàn)槟切┎荒軉X骯臟污濁的往事，所以一直、一直想要找一個人好好愛他。

    那么，既然放下過往，為什么不嘗試著去愛別人呢？

    不過，真能做1嗎？

    做1不挺好？至少不用有心理陰影，要是真的遇著愛的人，對方是1，豈不是在和對方恩愛的時候，自己會忍不住想起來小時候那些不堪的事情？

    他夾著煙，俯身在窗邊，望著下面的落葉喬木，綠黃的草葉，吐出一口煙霧，目光從大地抬望向多云的天空。煙灰輕輕地抖落。

    人吶，總是這樣。得到更多的時候想要的更多、更多，欲壑難填永無止息。

    卓君弗的目光似乎看向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穿越了時空一樣，落在一個孩子身上。

    那一年，十三。

    一個旮旯里，山間搭的是木房子，木房子的一邊破爛得不成樣子，尤其是廚房那里，純粹用塑料尼龍布給蓋著。一坨一坨的鋪展不開，在那里防水。

    炒菜的時候，干菜還能知道雨水有沒有從上面給掉下來，要是湯菜，呵呵，那就不好說了。

    有一回，十三歲的卓鐵牛炒個雞蛋，打算帶學(xué)校去。

    結(jié)果，尼龍布上的雨水積得多了，一下子墜下來。鍋里立馬多了兩升水。

    卓鐵牛當(dāng)下?lián)浦u蛋出來，吃進(jìn)嘴里，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心疼死了，他的雞蛋！

    父親早死母親改嫁，他上學(xué)比較晚，十三了還在讀小學(xué)。徒步一個多小時到了學(xué)校，上了四節(jié)課，吃了白米飯。沒有雞蛋，米飯也是冷的。

    他正在扒飯，這個時候，他的老師，一個四十來歲的有些謝頂?shù)哪腥?，戴一副眼鏡，面容慈祥和藹很可親，眼睛有點(diǎn)小。

    走到他身邊，對他說：哦喲？怎么吃白米飯??？沒帶菜嗎？來來來，老師辦公室里有帶菜，一起吃一點(diǎn)。

    卓鐵牛不想去。他對上這個老師的目光，心臟像是火在燒著，腳像是在被什么戳著。

    少年很怕，很怕這件事別人知道。

    實(shí)際上，更怕被人知道的是這個老師才對。

    然而，少年人沒有勇氣抵抗，脆弱無助迷茫害怕像是一塊塊石頭把他的心臟壓擠著。

    卓鐵牛心臟卡在喉嚨里，他不想去，他想哭。可是，老師拽著他的手，拉他去辦公室。

    其他的學(xué)生，眼睛都好羨慕。只有少少的忽略不計的幾個學(xué)生，大大的眼睛里有著茫然地害怕。

    卓鐵牛抱著自己的飯碗，辦公室的門一關(guān)，就是黑的。

    接下來就亮起來了橘黃的燈。

    老師的桌子上有兩碗菜，一碗炒臘rou，一碗炒青菜，油汪汪的又香。

    可是卓鐵牛只想反胃。胃里像是塞了蛆一樣的惡心又恐懼。

    他被抱住，他眼淚奪眶而出，面若好女的一張臉上淚水慌亂的尋找出口。他推拒他不要，然而

    出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麻木的。

    褲袋子里多了十塊錢。

    繼父的幾瓶酒錢也只有這么多。

    卓鐵牛傍晚回到家里，他mama在打牌，沒有回來。

    家里黑燈瞎火，他累著、餓著、心里恐懼害怕，壓抑無比。

    他躺在了稻草鋪的床上，一塊紅黑色的粗布床墊已經(jīng)破破爛爛。

    他裹著棉絮都出來的被子，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漆黑的好像有怪獸盤旋的屋子。

    心里害怕，害怕卻又忍不住想：如果黑夜里真的有怪獸，就吃掉我吧。吃掉我吧

    然而，黑夜里沒有怪獸。

    只有比怪獸可怕的禽獸，他的繼父從牌友那里打牌喝酒吃了東西回來，踢開了門，卓鐵牛驚得跟彈簧一樣彈起來，在床帳子角深深忌憚深深防備。

    繼父隨后砰的把木門關(guān)上，木門沒栓，刷的又撞門框上彈開半條手臂的寬度。

    啪嗒

    昏黃的燈亮了起來。

    卓鐵牛看著繼父像以前無數(shù)次那樣朝他過來，他跑下了床，然后被踹倒在地上。拽著頭發(fā)拖到了床上。

    卓鐵牛撕咬毆打，可是換來啪啪啪啪啪啪啪的耳光，打得他吐血打得他暈眩得分不清東南西北，胃里沒有東西，只有嘔出來的惡心的胃水。

    完事后，繼父呼嚕呼嚕的睡過去。

    卓鐵牛挖坑刨地，把自己骯臟的私房錢給拿了出來。系到腰上，塞里褲里夾著。他惶恐的出門，他要離開這里！

    他要離開這里！

    永永遠(yuǎn)遠(yuǎn)！

    哪怕餓死在外面。

    哪怕死在外面，也不要回來。

    找到了自己戶口本的那一頁，他小心翼翼的貼身放好。

    他從門里沖出，中間就是大堂屋，他看到他的mama，看到他的mama不知道回來多久，正津津有味的吃著飯菜。

    卓鐵?？粗?，她看卓鐵牛說：去，燒點(diǎn)水給我洗澡。懶不死你，放學(xué)回來也不知道燒水，我看你是不想上學(xué)了！

    卓鐵牛想著剛才自己沖出來的時候，木門都不需要拉一把。也就是說他mama看著他繼父

    還能吃兩碗飯。

    卓鐵牛也不知道在希望什么。

    希望他mama不知道，還是希望他自己永遠(yuǎn)不知道m(xù)ama知道他繼父的事情。

    可偏偏是他mama一直知道只是裝作不知道，還若無其事。甚至也不在乎卓鐵牛知道她知道不知道。

    卓鐵牛蹣跚的出來堂屋的門，他mama以為他去廚房燒水，可是卓鐵牛就著漆黑的夜路，拔腿狂奔。風(fēng)在耳邊惡鬼一樣的呼嘯!

    肺好像要跑出來。

    可是他不想停。

    眼淚從那雙黑白分明的充斥著恐懼的眼睛里，狂涌而出。

    十三歲的少年，莽撞的跑了出來，為了省七塊錢車費(fèi)到這座城市，趕路不小心踢掉了腳趾甲，一邊紅著眼眶忍哭，一邊告訴自己出來了逃離了地獄就很好。

    你看，你真的省下了七塊錢。你從來沒有這么棒過。

    啊，那些錢還是他的那個不堪做人的小學(xué)老師給他的封口費(fèi)。

    他看著那個跌跌撞撞跑出來的卓鐵牛，拾荒撿垃圾，睡橋洞睡大街，洗盤子做服務(wù)員，進(jìn)廠流水線出廠工地搬磚，輾轉(zhuǎn)到這座城市，去影視基地跑龍?zhí)住?/br>
    后面簽約天宇。

    命運(yùn)在遇到方彥追求他的時候，他感覺十三歲以前的命運(yùn)再一次惡鬼一樣的覆蓋他。

    不過，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那么多年的卓鐵牛，累了。他想走一走捷徑。

    不過，十三歲之前的命運(yùn)突然急停轉(zhuǎn)彎，方彥被截胡了。

    再碰撞，卻已經(jīng)跟隨著老板的步伐，走出了一條筆直的大道來。

    從此之后，雖行路遲遲，但路邊花香草綠。

    卓君弗，第一次回憶以前的噩夢，沒有哭。

    他憂郁的眼神望著天空，一根煙吸得差不多了。他從俯身窗臺的姿勢立直了自己的腰桿，擰熄煙頭后，對著窗臺下面的兩個垃圾桶中的一個隨手丟去。

    正好丟準(zhǔn)！

    666！

    卓君弗挑一下漂亮的眉眼，嘴角揚(yáng)起來露出一個笑容。

    轉(zhuǎn)身朝走廊的L梯去。

    曾經(jīng)跌跌撞撞的狼狽不堪的那個少年，瘡痍也好腐臭也好傷痕也好淚水也好，都虛幻起來，那個無助的無辜的卻覺得自己骯臟惡心的卓鐵牛，在時光的縫隙通道里和卓君弗擦肩而過，然后背道跑遠(yuǎn)，越來越遠(yuǎn)如今，只剩下卓君弗大步往前，奔向星光深處，以后只會光芒萬丈，星輝耀耀。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3】

    主持人：好了好了，大家都冷靜下來了。那么，現(xiàn)在繼續(xù)剛才的問題。方總，請問你的回答是？

    方彥整理整理領(lǐng)帶，開口：我個人認(rèn)為我最大的缺點(diǎn)是

    霍瑾：肥！

    方彥：！

    眾人：

    主持人：別打了別打了求求老板們別打了！！

    方彥：我肥我吃你家大米??？??？??！

    陶樂武幫摁住。

    潘總劉總?cè)A總躍躍欲試想?yún)⑴c。

    何總賀總牛總抱著手在看熱鬧。

    霍瑾：死肥佬，呸！

    方彥：呵，全世界的人都有資格嘲笑我，你這個拍爛片呷爛錢年年被我吊打的裝逼犯，沒、有、資、格！

    眾人忍不住點(diǎn)頭?；翳蛇^去，眾人紛紛看天花板。

    霍瑾一對二，沒贏。老實(shí)中

    方彥掏出小梳子梳梳劉海，對著鏡頭八齒笑：我最大的缺點(diǎn)就是手太松。全公司都知道我這個老板喜歡主動給人加工資。

    我希望我以后能摳門點(diǎn)兒。

    屏幕前的天宇員工們一臉扭曲得仿佛吃到粑粑：啊~！

    （未完待續(xù)）

    第61章

    裴遠(yuǎn)是在一點(diǎn)多的時候醒過來的, 身體也沒有什么不適，純粹是因?yàn)檫@兩天有點(diǎn)累到了，他占據(jù)了方彥的沙發(fā), 所以他家老板今天午休就仰面在老板椅上，睡著睡著因?yàn)椴惶?shí)偶爾還眉毛彈一彈。

    裴遠(yuǎn)看著方彥那傻兮兮的樣子忍不住發(fā)笑。

    他去洗手間用冷水沃面，整個人清爽了一丟, 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來一個小瓶子裝的涑口水，咕嚕咕嚕咕嚕, 嘴巴也清爽很多。

    他抽兩張紙擦一擦自己的臉和手, 又從口袋里拿出來一支保養(yǎng)品，往手上臉上搓一搓。味道是很清淡的香味, 吸收得特別快。

    都是錢吶~

    裴遠(yuǎn)拍拍臉蛋。

    因?yàn)榕膽蚪?jīng)常帶妝經(jīng)常需要化妝，所以皮膚很脆弱。特別要注意保養(yǎng)。不然容易老, 而且, 皮膚容易變成敏感肌膚。

    他的化妝師給他千叮嚀萬囑咐，才讓他養(yǎng)成了這樣的好習(xí)慣。

    化妝師還說什么來著？

    應(yīng)該聘請一個專業(yè)的護(hù)理師，一兩天就給他做一次全面的天然植物系列護(hù)膚。

    裴遠(yuǎn)說不，皮膚過得去就好了。

    他的化妝師就自己上手，起碼一周給他護(hù)理兩次。裴遠(yuǎn)也是沒辦法！

    不過他拍拍自己的臉，水嫩東東的, 毛孔細(xì)微不可見。

    鏡頭懟臉都不怕那種。

    裴遠(yuǎn)覺得自己的演藝生涯應(yīng)該還有蠻長的壽數(shù)。

    他一邊東想西想，一邊回到方彥的辦公室，然后把食盒打開, 看看里面的菜色，他挖了三勺米飯塞進(jìn)嘴里, 細(xì)嚼慢咽下去, 然后抱著一碗蔬果沙拉吃起來。

    那些雞翅排骨牛柳, 越看越想吃，最后還是強(qiáng)制自己別過眼神去：雖然好想好想吃，但是為了老板曾經(jīng)說過的那句話他決定還是要克制飲食。

    鵝鵝鵝鵝~觀眾們才不會說你臉大如井，他們只會說你肥臉都要炸裂屏幕哈哈哈哈

    裴遠(yuǎn)只要想想那種場景都覺得可怕~上鏡胖十斤，要是懟臉、近鏡頭，那完球。

    那他的顏粉們會立刻從哥哥、老公、裴遠(yuǎn)改稱呼：肥圓~

    裴遠(yuǎn)吃過之后，他家老板還在睡覺。

    他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然后把自己的劇本帶上，悄悄的走出來房門。

    曹小剛已經(jīng)開始上班，布置工作了。

    裴遠(yuǎn)笑著跟他道：曹哥，老板還在睡。

    曹小剛眼睛往門那邊下意識的覷了一眼，他也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聲音小了一點(diǎn)說：好，那我再過半個小時進(jìn)去喊他。下午他說要開會來著。

    平時老板這個時候差不多自然醒了，今天下午卻還沒醒。果然，身邊最親近的人可以輕而易舉改變一個人的作息。老板娘心疼老板，那他就晚點(diǎn)進(jìn)去。

    裴遠(yuǎn)只是跟曹小剛說一聲老板在睡覺而已，沒料到曹小剛還真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