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顧留抬了抬手,結(jié)果看見阿獨亂蓬蓬的頭發(fā),因為光線充足甚至還能看到上面爬動的虱子,顧留慢慢放下手,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道:阿獨,你看我的頭發(fā)怎么樣? 雖然不知道話題為什么轉(zhuǎn)變到了頭發(fā),但阿獨依然很肯定地說:好看!留最好看了! 顧留說:想跟我一樣好看嗎?來,我給你整個同款發(fā)型。 同款發(fā)型是什么東西,阿獨不知道,不過在知道顧留是想讓他把頭發(fā)剪短之后,他非常干脆的答應(yīng)了,天河部落的人對于頭發(fā)那是相當(dāng)不在意的,從人頂一頭的亂蓬蓬頭發(fā)就可窺見一斑,況且顧留就是短頭發(fā),阿獨怎么可能不愿意。 就在山洞口,顧留拿起骨刀,手起刀落,刷刷刷就把阿獨一頭凌亂的頭發(fā)剪到了齊耳的長度,把剪下來的頭發(fā)放到火中一燒,密密麻麻的虱子終于死了,可阿獨的頭上還有虱子! 讓阿獨把自己帶到河邊去,河水距離部落不算遠(yuǎn),名為天河,天河部落的名字也由此而來。 他們到的時候河里還有不少部落里的人,有亞獸也有獸人,甚至有些獸人變成了原形在河里游來游去,阿獨興奮的嚎了一聲,馬上就要跳進(jìn)水里,顧留一把摁住他說:我們不進(jìn)水。 阿獨一臉懵逼,他說:留,我們來河邊不就是來玩水的嗎? 他還指指自己的頭說:到了水里,頭上的小蟲子就會被水沖走。 顧留心說是能沖掉一部分,可更多的還扒拉在你的頭發(fā)根,虱子可不是這么容易就能洗掉的,最重要的是河水中微生物眾多,下水洗澡那就是對自己的生命健康不負(fù)責(zé)! 這樣的話阿獨自然聽不明白,顧留只能告訴他說水里可能有邪靈留下的東西,會進(jìn)入人的身體,這樣一說,阿獨立刻就明白了,而且還非常嚴(yán)肅認(rèn)真,他甚至到河邊大聲喊其他人也立刻從水里出來。 聽到他說水里可能有邪靈留下的東西,好些獸人亞獸從水里出來了,可還有一部分繼續(xù)留在水中,有一個棕紅色頭發(fā)的獸人變成一只跟人差不多大的狐貍,肆無忌憚的甩著身上的水,不屑道:阿獨,我們從小就在河里玩水,如果真的有邪靈留下來的東西,我們早就該死了,依我看,你身邊的那個亞獸就是個騙子! 阿獨瞪圓眼睛:澤,留不是騙子! 叫澤的獸人嗤笑一聲道:阿獨,我看你已經(jīng)被他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了,我們只聽過巫,哪里有什么醫(yī)???還邪靈留下的東西,都是假的! 此時距離顧留當(dāng)眾表明自己醫(yī)的身份還不到兩個小時,消息也沒有傳遍整個部落,想來這個叫做澤的獸人當(dāng)時就在場。 旁邊不在場的獸人亞獸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醫(yī),聽到澤的話都覺得奇怪,尤其還與邪靈有關(guān),紛紛詢問澤,澤身邊的幾個獸人給其他人一一解釋了,他們才知道顧留的新身份。 當(dāng)時便又有幾個獸人亞獸從水里出來,見此,以澤為首的獸人更不滿了,大聲道:你們在怕什么?他就是個騙子!騙子說的話也能相信嗎? 阿獨正想說不是的,顧留一把拉過他說:別跟他們計較,兩天后自有結(jié)果。 見顧留不搭理他們,也不反駁,那幾個人獸人亞獸氣勢更加囂張,大聲說著話,那些本來被阿獨勸出河水的獸人和亞獸覺得也是,于是一個個又進(jìn)入了水里。 顧留充耳不聞,和阿獨在河邊就地生火,用陶鍋燒了熱水,讓阿獨把自己的頭洗了又洗,順道也給自己洗了個頭,還把自己被血染紅的衣服褲子和睡覺用的獸皮都在在河邊洗了,顧留的那一塊還好,阿獨的那一塊自然又是好些虱子順著水流走了,二人又裝了一陶鍋的水便回了山洞。 只是顧留看著從陶鍋倒入大水缸的水欲言又止,那條河的水看起來的確還蠻干凈的,但只是看起來罷了,更別提二人剛剛還在河里洗了那么多東西,河中還有那些泡澡的獸人和亞獸,就算是煮沸了,喝這樣的水他也是不大能接受的,看來得盡快搞個能過濾水的東西出來才行。 日頭還猛,顧留和阿獨把兩塊獸皮和衣服都搭在山洞前的一塊石頭上,等著曬干。 此后顧留先去看了阿葉,阿葉已經(jīng)醒了過來,還能跟阿亞說話了,看樣子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顧留給她吃了藥,不吃不行,她的腿上有傷,現(xiàn)在天氣比較炎熱,感染了就不好了,之后顧留又去看了黑,同樣給黑吃了藥。 等到太陽沒那么烈了,想到昨晚睡覺的痛苦經(jīng)歷,顧留問阿獨附近哪里有干草,阿獨說:就在山上,有一大片干干的草。 顧留于是又帶上阿獨去山上割草,等到傍晚時分,將草籽都給去了,二人這才回來,回到山洞,阿獨開始煮東西,顧留便開始給二人編個草墊。 說是編,其實就是把草一把一把的壓在一起,這一把壓著那一把這頭,那一把壓著另一把的那頭,十分的粗糙,但比起胡亂的把草堆砌起來還是要好上不少。 等到地果燉rou做好了,十分粗糙的草墊子也差不多做好,吃過飯,熏起艾草,從山洞外的石頭上把曬干的獸皮鋪在兩個草墊子上,再用自己的衣服和褲子疊成枕頭,躺上去,顧留舒服得嘆了一聲。 這跟華國的床自然不能比,但比起昨晚實在是要好上太多了。 見他這個樣子,阿獨也跑過來躺上去,然后興奮的喊道:留,好軟,好舒服! 顧留笑了笑,心道這日子啊,還真是什么都得自力更生。 十分鐘之后二人站在了山洞外,濃郁的煙從山洞里源源不絕,有亞獸從山洞里出來問:阿獨,你們的山洞燒起來了嗎? 阿獨說:不是的,這是留在熏蚊子! 熏蚊子,那種小飛蟲無處不在,能熏走嗎?那個亞獸撇撇嘴進(jìn)了山洞。 等到煙霧漸漸消散,顧留和阿獨才重新進(jìn)去,躺在草墊床上,顧留點開了醫(yī)藥箱的面板,他的生命值余額為500,這是救了阿葉得到的一半生命值,而未入賬的生命值變成了一千,以阿葉和黑的情況來看,怎么都得一個月才能讓他得到剩下的生命值,想到白天救阿葉就出了四百五十生命值,現(xiàn)在到賬五百,短期來看,他這個人工費也就半天的生命,實在是太坑了! 不過這里要什么沒什么,目前為止顧留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了,在睡過去之前顧留突然一驚,就說今天還有什么事情沒有做,他們說好的去看夏的阿姆阿樹,結(jié)果從阿亞那里出來就給忘了,看來,只能明天去了。 一夜過去,熏了艾草,有了草墊還有枕頭,顧留總算是睡了個囫圇覺,等到晨光熹微,部落里再度吵鬧了起來,采集隊又要出去了,為了每日的食物,這就是天河部落的日常。 巫再次出現(xiàn),今日的他準(zhǔn)備得似乎格外的充分,就連他身上的羽毛似乎都更多更鮮艷了,顧留打了個哈欠,是他的錯覺的嗎?今天的巫跳大神的時間格外的久啊。 打定主意要讓這個外來的自稱為醫(yī)的家伙見見自己的真本事,給他一個下馬威的巫看見了打哈欠的顧留,臉色瞬間就綠了,這個自大的人,竟然在這種時候做出打哈欠這樣不敬的事情,太可惡了! 所謂的醫(yī)一定是假的!被邪靈使者咬過的人怎么可能活下來?明天他就要在全部落人的面前拆穿這個騙子,把他逐出部落! 對于巫格外兇惡的眼神,顧留只能當(dāng)作沒看見,這天上午,他和阿獨、夏三個人繼續(xù)挖地果、種地果,與此同時顧留又找到了幾種草藥,其中一種名風(fēng)輪草,具有香辛味,有止血殺菌的作用,還能用來做漱口水,顧留趕緊摘了一把打算帶回去,連續(xù)兩天沒有漱口,他真的受不了了。 在正午之前回到部落,上交了一部分地果,三人各自回去,因為他們摘到了一種叫做紅乳果的果子,中午吃的就是風(fēng)輪草地果燉rou加紅乳果。 紅乳果一個大約就是拳頭大小,沒成熟的時候為青色,成熟之后呈現(xiàn)出一種誘人的紅色,吃到第一口的時候顧留就被驚艷了,一口咬下去,甜蜜的汁水在口中爆開,帶著清香,關(guān)鍵汁水呈現(xiàn)乳白色,還真的有一股奶香味,怪不得要叫紅乳果。 吃完一個之后,顧留沒忍住又伸出了手,阿獨笑呵呵道:快吃快吃!現(xiàn)在不吃,等到明天這些摘下來的紅乳果都會壞的。 面前的紅乳果表皮極薄,指甲輕輕一劃就能出現(xiàn)一道乳白的口子,的確是極其不耐儲存的模樣,于是顧留就理直氣壯的把自己吃撐了。 人吃飽了就想睡覺,不過還有兩個病人,顧留打起精神去給兩個病人查房送藥,回到山洞倒頭就睡了,迷迷糊糊想到下午再去給夏的阿姆看病吧。 等到睡醒了,日頭還是很烈,顧留起來把昨天和今天采回來的穿心蓮用清水洗了,用骨刀切成一段一段,全部放在山洞門口一側(cè)的大石頭上曬干。 曬完之后,阿獨還在呼呼大睡,有了草墊床之后他的睡眠質(zhì)量也提了上去,反正他也能找到路,顧留便頂著太陽去了夏所在的草棚子。 第十二章 活活著 天河部落位于山上,處在半山腰的位置,這里有一大片平坦的空地,空地內(nèi)側(cè)是傾斜的山體,山體呈半弧形包裹空地,而半弧形的山體上便分布著密密麻麻的山洞。 這樣密集的山洞絕對不是自然形成,唯一的解釋就是天河部落的人自行挖掘,想到這里獸人的體型和力量,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唯一讓顧留有些意外的是,顯然天河部落的人在這里居住的時間不算短,這一片的山壁被他們挖成了這副模樣,竟然都沒有塌,這挖洞的人有點本事啊。 洞xue暫且不提,說說這片空地,空地很廣,往里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往外沒多遠(yuǎn)的地方便是部落出口,那些成尖頂狀的草棚子呈條帶狀,沿著山壁分布著。 夏和阿樹所在的草棚子就在距離阿獨所在山洞更加靠近部落深處的地方,昨日的阿亞甚至黑的山洞也在那個位置。 因為昨日都走到了夏的門口,顧留自然能找到了,他拿上幾個紅乳果,成功到了夏的門前,好辦,其實根本沒有門。 剛走到門口,顧留便看見了里面的夏,夏正躺在一塊石板上,在他身邊是一個棕色頭發(fā)的女人,二人正在睡覺,顧留輕輕喊了一聲:夏。 聽到動靜,夏猛地跳了起來,警惕地看向門口,在看到是顧留之后松了口氣說:留哥哥,是你啊。 顧留晃晃手上的果子說:是我,來吃紅乳果。 紅乳果!夏興奮的跑了過來,接過果子趕緊跑回去,一個給自己吃,一個給他的阿姆吃。 其實夏是跟著他們一起出去挖地果,在外面的時候夏自然也吃了紅乳果,但因為他的阿姆不能采集,所以回來之后夏要交給部落的地果和紅乳果便很多,這樣就導(dǎo)致他回到部落之后便幾乎沒有紅乳果了。 所以現(xiàn)在看到紅乳果,還是兩個又大又紅的紅乳果,夏自然很開心,這是部落里小獸人和小亞獸最喜歡的果子。 你就是留吧? 顧留看向了夏身邊的女亞獸阿樹,她手里拿著紅乳果卻并不吃,身子微微側(cè)向夏,有一種隱約的保護(hù)意味在里面,顧留頷首:是,我是顧留,請問我能進(jìn)來嗎? 阿樹立刻道:快進(jìn)來!對不起,是我沒有注意到! 她的臉色有些慌亂,顧留擺擺手說:沒事。 草棚子里比起山洞熱了不少,顧留擦了擦額頭的汗,他看向阿樹的眼睛,阿樹的雙眼渾濁,正因為他進(jìn)來而發(fā)出的聲音側(cè)過頭來,顧留直接了當(dāng)說:阿樹,介意我給你看看眼睛嗎? 這樣遠(yuǎn)遠(yuǎn)的看一眼,顧留什么都看不出來,倒是能看出來阿樹的眼睛的確不是外傷所至的失明,可具體原因還需要仔細(xì)的檢查。 旁邊吃紅乳果的夏猛地抬頭,他看著顧留說:留哥哥,你是要為我阿姆治療嗎? 他艱難的想出了昨天顧留說出的兩個字,顧留笑了一聲說:我還不確定,所以得先看看,找到是什么原因?qū)е履惆⒛房床灰?,我才能判斷能不能讓你阿姆恢?fù)。 夏立刻跳起來,他正想說阿姆快給留哥哥看看,接過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他的阿姆一把摟進(jìn)懷里,女亞獸閉上眼睛,慌亂地沖著顧留擺手說:不,不需要,不用,你快走吧!我的眼睛沒事的,不用你看! 等到被人給趕出來,重新站在太陽底下,顧留還是一臉懵逼,這是怎么了?他也沒什么不好聽的話啊,怎么就被人給趕出來了。 這時候草棚子里的阿樹沖著顧留道:你快走吧! 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態(tài)度讓顧留很是詫異,他這是被人給嫌棄了? 把自己進(jìn)去之后說的話想了想,攏共就兩句,這是哪句踩雷了? 百思不得其解,再加上阿樹的態(tài)度,顧留望天嘆了口氣,人家都這樣說了,他也不可能逼著給人看病,所以回去吧。 等到顧留走遠(yuǎn)之后,有亞獸走到阿樹的草棚子外問:阿樹,那個亞獸來你家干什么啊? 阿樹死死摟著夏擠出一個笑說:他來給夏送紅乳果。 的確在石板上見到了一顆大大的紅乳果,亞獸咽了咽唾沫,哦了一聲說: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們誰被邪靈纏身了呢? 阿樹臉色僵硬:阿林,這樣的話可不能亂說。 阿林?jǐn)[擺手:不是就好,我先回去了,熱死我了。 等到阿林離開,夏猛地從自己阿姆的懷里掙扎出來,他說:阿姆,你為什么不讓留哥哥給你看?! 噓!阿樹說,小聲點。 她側(cè)耳聽了聽,沒有聽到什么動靜,這才壓低了聲音說:巫已經(jīng)為我的眼睛看過了,我的眼睛沒有被邪靈纏身,除了看不見沒有任何的問題,不需要他給我看。 夏擰眉說:可是如果留哥哥能讓你看見呢? 阿樹壓低聲音怒斥:我都說了,我的眼睛沒有被邪靈纏身,而他是能驅(qū)除邪靈留下的東西,我的眼睛他根本就沒有辦法! 夏還想說什么,阿樹擋住他的嘴說:不用再說了,我不會讓他看我的眼睛的! 夏完全不知道為什么,他看著自己阿姆,看著自己阿姆渾濁的雙眼,然后如困獸一般在草棚子里走了一圈之后大喝了一聲,最后被阿樹抱在了懷里低聲安撫。 第二天一早,部落的采集隊沒有出去,整個部落被一股興奮、躁動又不安的情緒籠罩著。 第十個人了。 顧留站在山洞前拿著陶瓷碗漱口,先是用鞣制的樹枝刷牙,后用風(fēng)輪草的汁液混合在涼開水中漱口殺菌,最后用涼開水洗臉,這里的水沒有經(jīng)過處理,把水燒沸再使用是他最后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