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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升將那沓紙隨意地抓在手上,正要起身離開時再次被人攥住了手:“那個……你不跟我聊聊你的獲獎作文嗎?” 金升又安穩(wěn)坐下,將手中的作文紙卷成筒狀,敲在桌沿上:“那幾篇都獲獎了還有什么可聊,你要幫主辦方補個頒獎詞?” “哦……”江安遲疑著,他還是很好奇那支冰淇淋的味道,“你剛剛是不是生氣啦?” “沒有?!苯鹕龡l件反射般地否認。 “真的?”江安看不清金升臉上的表情,只能湊近了觀察。 江安這個人,皮相氣質(zhì)都分外干凈,像是怎么著都弄不臟一樣。 他伏在金升的身邊,肩膀挨著他的肩膀,扭過細長的脖子,認認真真地端詳金升的眼睛。 慌亂間,金升用卷握成筒的作文紙敲一下江安的頭,別過視線說:“你也別靠得太近?!?/br> 江安像是明白了什么,哦了一聲隨即坐直了:原來金升生氣是因為自己靠他太近了。 金升擺弄著手里的稿紙,還好江安的座位附近沒有其他同學(xué),不然定能瞧見金升灼熱泛紅的耳根。 “我覺得你那幾篇作文寫得真的很好,我背了一篇,還有兩篇來不及記住了,等大家都看完了我能再借一次嗎?”江安諾諾地問他。 “可以。”金升把手里的稿紙又放回江安桌上,“其實你不用把他們都背下來,可以模仿他們做做練筆……但這里是不是少一張?” 江安心下一驚。 “是不是少了點什么?”金升又問,語氣變得悠哉。 江安滿頭大汗,欲蓋彌彰地轉(zhuǎn)移話題:“模仿你的作文練筆是吧?” “我問你,這里是不是少了一頁內(nèi)容?” 金升像是忘記了自己不喜歡江安靠得太近,主動往江安身邊湊。 江安被他盯得心里發(fā)毛,從書包里又抽出一張稿紙,壓在桌面上捋平了:“是不是這個呀?這份就不用練了吧?” 隔了很久,金升都沒說話。 江安忍不住了,將頭稍稍抬高,想瞥看他的表情,最先看到的卻是他抿著笑容的唇角。 金升真的有在努力壓抑著不笑出來,但他太努力了,唇周肌rou緊張,被嵌在他下巴上的兩顆笑窩出賣了。 江安心里的困惑不斷積蓄,櫥窗里的冰淇淋也不斷膨脹,眼看著就從蘋果大小變成一團棉花糖那么大了。 他滿腦袋問號,金升竟然寫這樣的文章拿給他看,竟然還想讓他用這個練筆? 好不容易,金升平復(fù)些心情,從江安手掌下面解救出了那張可憐的稿紙,欣賞藝術(shù)品一般:“那就聊聊吧,你讀完有什么想法啊?” 聞言,江安先是警惕地向前張望一眼,好在教室里的同學(xué)不多,大部分都趴在座位上睡覺,零星立著幾個的耳朵上都掛著耳機,看背影就不大清醒。 江安可太清醒了,清醒得過了頭! 他感覺腎上腺素正急速飆升,他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瘋狂跳動著,體內(nèi)急速奔淌的血液讓他雙腿發(fā)麻。 江安的身體正替他焦慮的情緒叫囂著,嘴皮卻沉重得笨拙,簡單幾個字都吞吐不暢:“你……為什么要給我看……這個啊?” 金升的聲音卻像閑庭信步,是溜達著走進江安的耳道的:“那你喜歡嗎?” 江安想說不喜歡,但仔細想想……他還挺喜歡的。 不僅喜歡,還對著它做了那事兒。他做那事兒的時候也跟現(xiàn)在一樣,滿腦子都是金升。 “啊……我?!闭\實和廉恥在他的心里斗毆,最后兩敗俱傷,只讓他支吾著擠出這兩個似是而非的字眼。 “那就是喜歡了?!苯鹕袷呛軡M足,又繼續(xù)問他,“那散文呢?詩呢?你喜歡嗎?” 這些東西江安就不記得了,它們只在江安的視線里短暫停留了一陣,緊接著他對于文學(xué)形式的認知就被更刺激更美妙的文字狠狠顛覆了。 “嗯……”江安支支吾吾地,妄圖敷衍過去。 可金升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敷衍的,他微微皺起眉頭:“你沒看那些?。俊?/br> “看了……看了的。”江安著急為自己辯解,他不想惹金升生氣,“看了的,后來忘記了……” 金升像是耗盡了耐心,登著長腿又要走,他語調(diào)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答應(yīng)了給你看三天的,你明天看完直接把那三篇作文交給下一個同學(xué),余下的放到我桌洞里就行。” 江安愣在自己的座位上,金升的喜怒起伏過大、真假難測。 想象里的那個冰淇淋像是混合著百般口味,老板金升拉過他的耳朵,神秘地解答他的疑問:“那是一種你沒品嘗過的美味?!?/br> 金升再也沒有搭理過江安,第二天江安磨磨蹭蹭地在金升的座位邊上徘徊了好幾個課休也沒等到他。 外面到底有多好玩?。拷鹕@樣算不算是樂不思蜀? 通過這幾天對于金升的作文的學(xué)習(xí),他發(fā)現(xiàn)金升很擅長使用成語典故。 他由衷地佩服金升,不僅飽讀詩書,還能寫出那么多讓人心潮澎湃的文章。 有朝一日金升出去演講,他一定會攢上幾個月錢買個前排的座位,成為他安安靜靜的信徒。 體育課的時候,江安照例一個人蹲在cao場上拔草。他不怎么喜歡體育課,這課把他的孤單裸地晾在cao場上,就差插個牌子在他旁邊:沒人跟他玩,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