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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君(重生) 第55節(jié)

    “嗯?!卑踩舻偷偷?,隨后轉(zhuǎn)向安歌,“你先回府,代我轉(zhuǎn)告殿下,我回去可能稍晚些?!?/br>
    一個時辰后,馬車停于國公府門外,車簾掀開,可見大門緊閉,呈現(xiàn)著恕不待客的姿態(tài)。

    石竹回到馬車前不住地?fù)u頭:“皇妃,我看他們是不打算開門了。”她在門前叫了好一會兒,里頭全無回應(yīng)。

    “不著急?!卑踩羯裆澳阏f過會兒我是像面對孟紀(jì)一樣平靜著,還是撕心裂肺迅速惹惱了他們?!?/br>
    石竹想了想:“好像應(yīng)該撕心裂肺?!碑吘故沁@樣的仇恨。

    安若默了默:“也對。”

    “可是皇妃,那是進(jìn)去以后的事,現(xiàn)下他們死活不開門,咱們怎么辦才好???”

    安若不慌不忙落下帷幔:“等著,會開的?!鳖D了頓又道,“你也不必去叫了,上來歇著?!彼詡€不嫌被拒之門外丟人,安向淵卻是要臉面的??v是實際上早撕破了臉面,旁人卻不知曉其中內(nèi)情。

    今日安向淵若不見她,這閑言碎語自是要悉數(shù)打在他的身上。

    果然,又過了不過一刻的功夫,側(cè)門打開,里頭仆人做出恭請的姿態(tài)。安若沒計較正門側(cè)門的不同,當(dāng)下領(lǐng)著石竹與暮霄入內(nèi)。

    正廳內(nèi),她步子剛剛邁入,眼見主位之上端坐的兩人。陰沉的聲音一道入耳,“你來做什么?”

    隨后,伴著她進(jìn)門,正廳的門一道道打開。這是要下她的臉面,給府上眾人瞧個清楚。

    安若如往常般緩步上前:“爹爹忌日將至,我想回來看看他?!?/br>
    “你這是再不肯認(rèn)我?”安向淵聲音陡地高揚,一股戾氣迸發(fā)而出。

    安若依是面色沉靜,進(jìn)門前她還問了石竹,要做出痛哭流涕撕心裂肺的感覺,可瞧見對面那兩張臉,她嚎不出,也落不下淚。

    心底盛滿了恨意,如何哭得出來?

    她一眨不眨地望著兩人,再不復(fù)從前恭敬:“您與嬸母恩養(yǎng)我十余年,我不敢忘?!?/br>
    那樣平靜又直勾勾地凝望,哪是不敢忘,明明是出言挑釁,是不屑一顧。

    張氏率先站起來,伸手指著安若,伴著發(fā)顫的嗓音手指亦在打顫。“白眼狼啊,這么多年,我們竟是養(yǎng)了一個白眼狼?!?/br>
    “蓁蓁都已經(jīng)被送去皇陵,你還想來做什么?看我們的笑話嗎?”

    “我們怎么養(yǎng)了你這樣一個女兒,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邪!”

    蓁蓁……

    安若寂然聽著,不提她便罷,偏偏張氏主動提及。安若唇邊不由劃過難以察覺的笑意。

    安向淵冷冷地睨張氏一眼,沉聲道:“既是要拜見兄長,去吧!”

    “是!”

    安若褔身一禮,亦是今日入門唯一的一禮。她沒有過多停留,當(dāng)下前往祠堂于爹爹和阿娘的靈前跪拜。

    跪拜后,又與往常般前往正廳作別。

    她進(jìn)門便道:“叔父可否令下人走遠(yuǎn)些?”身后的下人們看似做著各自手上的活計,耳朵卻是伸長了聽著廳內(nèi)的動靜。

    張氏冷哼一聲:“你竟也是要臉的不成?”

    安若前行幾步,眼看著再有一步便抵著安向淵的足尖,方才堪堪停住步子。她靜靜地凝著他,以僅有他們二人能聽著的聲調(diào)低低道:“叔父可否告訴我,當(dāng)年為何要殺我的父親?你們一母同胞,你是如何下了這樣的狠心?”

    安向淵猛地起身:“你說什么?!”他難以置信地盯著安若,這話字字清晰入耳,偏偏一個字都做不得真。

    半晌,他才又憋出幾個字來。“信口胡言!”

    “我見過孟將軍,他說是你唆使他下手。”

    “胡說!”

    安向淵的聲音一道蓋過一道,末了,整個人的氣勢卻是陡然弱了下來。

    第64章 解釋

    他疾步上前, 想要一把抓住安若的雙臂。安若后撤一步堪堪躲開,安向淵的聲音已然同姿態(tài)一道低入塵埃,“若兒, 你不要信他,我與他素有仇怨,他污蔑與我,不要信他?!?/br>
    說罷, 又是轉(zhuǎn)向廳外圍觀的下人, 呵斥道:“都給我滾!”

    下人們俱是愣了下,先前的意思明明是要留在這院子里, 看清三皇妃是怎么個難堪。怎么不過一會兒的功夫, 就要攆他們出去?

    這遲疑的一瞬, 安若已然轉(zhuǎn)過身面向眾人:“您要他們看我的笑話,那便看吧!陛下旨意安寧不可留, 我能做什么,難道您想我替安寧前往皇陵不成?”

    “不!”安向淵愈是慌亂地?fù)u頭。

    張氏亦是厲聲道:“你胡說什么?明明是你見死不救,半點不論親緣,眼下竟還說得出這種話, 真是冷心冷血?!?/br>
    “住嘴!”安向淵又是厲聲呵斥, 這一次, 他面對張氏已然沒了半點耐性。

    “都給我滾, 滾出去!”

    不止廳外眾人, 這話沖的, 連帶著張氏一道。

    張氏瞪著眼睛, 不可思議地盯著兩人。怎在她眼皮子底下,這死丫頭竟也能蠱惑了老爺?

    她自然不肯走,可她亦素未見過安向淵這般模樣。那潑天的怒氣里, 蘊藏了滿滿的急不可待。甚至,夾雜著她全然看不懂的驚懼。

    也容不得她看懂,這身子因為本能已然開始向外挪動。

    安若并不打算單獨面對安向淵,這樣一張臉,每多看一眼就令人作嘔。趕在張氏挪出門檻之前,她再次與安向淵低聲道:“既是不肯說,我便去問過陛下?!闭f罷,轉(zhuǎn)身就走。

    相較張氏的慢悠悠不肯離去,安若說過后,步調(diào)來得又急又快。安向淵甚至來不及反應(yīng),眼前纖瘦的身影已然擦過張氏身側(cè),很快,她就要走出這個院子。

    “等等!”

    安向淵什么都顧不得,大步擋在安若跟前:“若兒,不能走,你聽我解釋。”

    此刻院內(nèi)沒了下人,所有人都開始表現(xiàn)得像自己本來的模樣。張氏的眸光落在安若身上,像刀子一般。而安向淵佝僂著脊背,維持最后的虛偽模樣。

    安若冷眼瞧著這一切,索性直言:“孟紀(jì)殺了我爹爹,他已經(jīng)為此付出了代價?!?/br>
    安向淵大驚,他下意識后撤兩步,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在地上。

    原本他以為,不過有人從中刻意挑撥,少不得是那個孟紀(jì)為了什么利益相關(guān),或是旁人從中攛掇。安若即便生了疑心,當(dāng)年之事也過去太久,無從追查。

    但他怎么都沒想到……

    “你殺了孟紀(jì)?”安向淵難以置信地發(fā)出聲音。

    這一次,小心扶著安向淵的張氏亦安靜下來,一個字不敢吱聲。

    安若道:“您也應(yīng)當(dāng)付出代價。”

    代價?若非安若也要取他的性命不成?

    安向淵猛地甩開張氏,站直了身子大聲道:“來人!”

    管家自院外而入,安向淵吩咐道:“去查孟紀(jì)現(xiàn)在何處?”

    管家得令去查,很快回稟:“孟將軍昨日留宿演武場,并未回府。如今……下落不明。”

    安向淵深吸一口氣,死死地盯著安若:“你果真殺了他?他可是將軍,堂堂三品大將軍你說殺就殺!”

    說著,忽又冷笑出聲:“如今,你還要來殺我?”

    安若靜靜地回望,眼前人早已沒了方才的慌亂。那渾濁眸子里甚至有種,高高在上之人向下望的鄙夷。

    她再度想起入門前思慮的聲嘶力竭,愈是覺得可笑。面對這樣的人,扯壞了嗓子哭壞了眼睛又有什么用。倒不如比他來得還要鎮(zhèn)定,先慌的人才是落了下風(fēng)。

    縱使,他已經(jīng)不再驚惶。

    安若淡然開口:“只是請定國公與我一道面見陛下?!?/br>
    安向淵冷哼一聲,果然抬手:“我看是三殿下對你太好,太給你臉了,你竟忘了這是誰的府上?!币袈?,便是睨向一側(cè)管家。

    管家得令,當(dāng)即便要令人將安若摁下。

    石竹與暮霄迅速移身到她身側(cè),在她周遭形成極小的保護(hù)圈。安向淵哪會將這樣少的人放在眼里,寬大的袖擺高抬,頃刻刀劍相接。很快,似是寡不敵眾,石竹被縛,暮霄手中長劍也落了地。

    安若望著已然被結(jié)結(jié)實實捆住的兩人,又看向安向淵令人拎著極粗的麻繩走向她。她沒有掙扎,事情挑破,本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安向淵選擇殺人滅口,一點都不令人意外?;蚴且蛄怂^配合,綁她的人動作并不算粗暴。

    然石竹仍在一側(cè)拼命掙扎著:“你們放開皇妃,你們竟敢綁了皇妃,小心陛下滅了你們滿門。”

    “住嘴!”安向淵冷喝,站于石竹身側(cè)的人當(dāng)即一腳踹在她身上。

    “別動她!”安若急切道,隨即望向石竹,緊擰著眉示意她不要再做抗?fàn)帯?/br>
    縱然今日有傷,便是他日之證??伤⒉辉甘駛合鲆嗍敲偷?fù)涞绞窀?,以自己的身子將她小心護(hù)著。

    安向淵一步步緩行至安若跟前,面具早已碎得徹底。他目光陰冷地望著她:“不如想想你自己。”說著,手臂抬起便要一掌落在她的臉上。

    安若有所預(yù)料,但仍是伴著掌風(fēng)下意識閉上眼??商弁礇]有侵襲,入耳是一道極為熟悉的聲音。

    “國公爺!”

    那聲音沉靜如斯,卻來得那樣剛剛好。

    安向淵不可思議卻望著來人,以及自他身后涌入的一個個兵士。三皇子楚元逸入他的府邸,直抵正廳,無人稟報?

    安向淵驀地收回懸在半空的手掌,腦中盤旋千萬個來回,終不及來人始終無視他。

    楚元通輕柔的為安若解開繩子,細(xì)心查看她身上可有傷處,而后才道:“國公爺,隨我去見陛下吧!”

    安向淵只覺膝蓋發(fā)軟,可來人侵占了他的府邸,卻連讓他下跪的機(jī)會都不曾留。士兵上前壓住他,臨行前他僅來得及看一眼張氏。

    目光幽深,不言而喻。

    安若獲救,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今日的每一步,她早已與楚元逸商議妥當(dāng)。可到了此刻,她仍是身子發(fā)僵,眸子向上望去,只瞧見他緊繃的下頜。

    是了,她與楚元逸商議妥當(dāng),卻沒妥當(dāng)至這樣微小的細(xì)節(jié)。他為她解開繩子,而后將她抱起。隨后,便這樣一路抱著,自正廳走出院子,又走出空曠的前院,最后于街上來往的行人眼中將她抱上馬車。

    這樣的親昵,不得不讓她有些發(fā)怔。

    馬車之上,安若垂下頭,瞧見楚元逸仍是緊握著她的手。他的手掌溫?zé)?,她的手心卻開始冒出汗?jié)n來。

    她小心翼翼將手抽回,沒來由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抽回手方開口道:“今日之事多謝殿下。殿下或可晚些來,我受了傷,到陛下跟前說得話才更真些?!?/br>
    說著,迎上楚元逸的眼睛,那眸光深邃,眼底仿佛有濃厚的溫情溢出。安若恐他無解,忙又道:“我不是不識好歹,只是他畢竟是國公,我只怕……”

    “放心?!背菽徽2徽5?,“有我?!?/br>
    安若面上又是一僵,末了,只扯了扯嘴角。今日的楚元逸尤其不對勁,偏偏她又說不出何處不對勁?

    落日余暉下,瞧見紅色的宮門,安若方才收斂了心思。

    昭陽殿內(nèi),楚元逸率先跪下以頭貼地:“求陛下為兒臣做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