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辭停住了動作，確實，他從沒讓誰破開自己心里那道墻。但無疑，鐘憶曾經(jīng)是走到最接近那堵墻位置的人，也是曾經(jīng)最有可能破開那道墻的人。但是在方仲辭退縮的時候，鐘憶也退縮了，他離那道墻越來越遠，但或許如果那時鐘憶伸出手，碰到的可能不會方仲辭心頭堅冷的巖石。

    他嘴角的肌rou扯開，沒多做解釋，從椅背上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剛邁出一步，他就聽見鐘憶從座位上彈起：“我不是怪你，是我言辭不當，心平靜氣的陪我吃頓飯行嗎？就看在過去的情誼上?！?/br>
    這時的飯店里換上了一首老歌，竟是十年前他們最愛的那一首。旋律悠揚深遠，同記憶里的鐘憶重合，仿佛是觸碰到了心底的柔軟，方仲辭還是坐了下來。

    鐘憶眼中染了喜色，像是少年人的欣喜。

    方仲辭緩緩開口：“臥底很難做吧，緝毒警已經(jīng)是危機四伏了?！?/br>
    他對上鐘憶的眼，明亮的燈光打在他消瘦的面龐，光影暈染的他的臉色沒有了慘白，好看的眼眉之間的陰影好似涌起無數(shù)漣漪。

    “確實，太難了?！甭曇羝届o的像死水，仿佛曾經(jīng)那些苦難都未曾發(fā)生過。

    鐘憶喝了一口水，滋潤了一下他干啞生澀的喉嚨，苦笑了一聲說：“你說的對，我太過驕傲了。當年我受不了那樣的打擊就只想逃避，卻意外碰上在外執(zhí)行任務的，當年教我們一段時間的老師——現(xiàn)在的臨業(yè)市副局長李寄松?！?/br>
    在李寄松和市局同事們的對話中，鐘憶居然發(fā)現(xiàn)臨業(yè)市的緝毒系統(tǒng)里需要一個嶺東人來套路毒販。而嶺東的方言難學，不是本地人一張嘴就聽得出來，讓他們一直愁眉不展。

    “我自告奮勇要去做臥底，卻被嚴詞拒絕了?！?/br>
    方仲辭沒說話，以當年的那種狀況，且不說啟用鐘憶不合規(guī)矩，以鐘憶剛剛從警校畢業(yè)的個人條件來看，也不會選擇他做這個危險的任務。

    “但我不知道那是我的幸運還是不幸，那次任務時間緊任務重，他們在多個周圍的市縣的系統(tǒng)里，都根本找不到一個能夠承擔任務的嶺東人，于是，這事情還是落到了我的頭上?！辩姂浝^續(xù)回憶說。

    任務的內(nèi)容其實難度系數(shù)不高，就是讓鐘憶代替一個代號為‘鴻哥’的嶺東毒販，在偽裝交易時抓住臨業(yè)市禁毒支隊一直在盯的一個毒販，雄立。

    可一切都布置結(jié)束了，雄立卻忽然改變了會面的地址。上級原本打算取消行動，鐘憶卻堅決要求繼續(xù)執(zhí)行任務，鐘憶如是失蹤在交易現(xiàn)場。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鐘憶神色變得不平靜：“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從未負氣驕傲的離你而去，那樣……那樣的話我就不會失去你，我后悔了一萬次，卻沒有一次能讓我重新選擇?！?/br>
    第45章 傷痛再吻

    鐘憶苦笑一聲，笑里帶著幾分冷冽，一如當年。

    毒販比鐘憶想的要謹慎的許多，他被迫同上級失去聯(lián)系，被他們挾持帶回調(diào)查。他被圈禁在屋子里整整一個星期，直到第七天，才被釋放。而他們給的結(jié)論是：身份核查完畢，可以留在組織里。

    “事發(fā)半個月，我第一次同李叔聯(lián)系上了，但也只有一個報平安的時間。就當我做好準備將那個位置的坐標發(fā)送出去時，我卻意外聽到了他們的密談。大致意思就是，我當時待的那個地方，只是冰山一角?！?/br>
    在鐘憶個人的強烈要求下，他開始了自己的臥底生涯。但他沒想到，這一藏鋒，就是十年。

    說完，兩人開始陷入良久的沉默。

    最后是上菜的服務人員打破了沉寂，一盤盤菜呈上，滿桌紅艷，色彩交織，好一出熱鬧非凡。

    飯桌上，鐘憶不停地帶方仲辭回憶從前的過往，可眼前人卻幾乎毫無反饋。

    時間已近六點半，想起葉棲那邊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他決定離開。

    鐘憶看出他要離開，問道：“還能，見面嗎？”

    方仲辭站起來：“鐘憶，成年人要為自己的每個決定而負責。新城飯店都能從當年的無限風光中銷聲匿跡，時間能帶走的，太多了?！?/br>
    在前臺放了些錢結(jié)賬，方仲辭拉開飯店的門，一股來自冬日的冷風襲來，將他周身的暖意帶走，停在了飯店里。

    因為葉棲一直沒再給他消息，于是方仲辭給對方發(fā)了條語音：“你們進度如何？現(xiàn)在人在哪？”

    暮色低沉下來，葉棲和禁毒支隊的其他緝毒警才從支隊出發(fā)，就接到了方仲辭的微信。

    葉棲點開語音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將媒體音量調(diào)節(jié)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狀態(tài)，點擊了語音。方仲辭的聲音從手機里傾瀉而出，那種讓車里的人都知道方仲辭給他發(fā)了消息的感覺，讓他的心里有些莫名的小激動。

    他打字回復：「在設卡抓捕的路上，剛剛出發(fā)，我跟著去光華路布控?！?/br>
    方仲辭看了眼微信，光華路……

    方仲辭還行進在路上，葉棲和其他幾組就已經(jīng)做好了布控，對進城的車輛進行檢查，尤其是運送花卉車輛。

    七點一刻左右，從收費口進來了一輛運送花卉的車輛，打過招呼的收費站工作人員直接把消息傳遞給了葉棲那一組的緝毒警那邊。負責這一組的組長正是之前在小亮那個案子里見過的陸詢，陸詢對著對講機低聲道：“警戒，疑似犯罪分子車輛駛?c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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