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頭盔壓在手心里，林思渡微怔。

    “不會戴？”顧淮自言自語，“也是，你哪里會玩這東西?！?/br>
    他一把拎回頭盔，往林思渡頭上戴，林思渡那雙淺棕色的眼睛沒什么波瀾地看著他，又被頭盔擋住了。

    “上來?！鳖櫥礇_他吹口哨，痞氣十足地擺弄自己的愛車，“帶你吃飯去?！?/br>
    任務(wù)是黃教授給的，顧淮雖然不討人喜歡，但確實是客戶，剛剛還幫了自己的忙，林思渡有些遲疑地坐在機車上，顧淮毫無預(yù)告，把車風(fēng)馳電掣般地開了進去。

    因為慣性，林思渡一下子往后仰，不得不伸手抓了顧淮的襯衣。

    顧淮秋天不怕冷，衣服穿得薄，被林思渡無意中這么一掀，襯衣衣擺被撩起一個角，皮膚還沒來得及接觸到?jīng)鲲L(fēng)，林思渡微涼的手就貼在了他腰間的皮膚上。

    沒等顧淮有什么反應(yīng)，林思渡自己先愣了一下，可機車的速度快，他只能攥著顧淮的衣角。

    感覺到腰間衣服被拉扯著的力度，顧淮低頭瞥了眼林思渡不知道何時搭在自己腰間的手，多繞了兩圈路，速度還不慢。

    林思渡的臉色不太好，在原地暈了好一會兒，才抬眼去看周圍的景致，這是他平日里不會來的城區(qū)，他不認為黃教授能買得起這頓飯的單。

    顧淮伸手幫人解頭盔上的扣子，指尖頂在林思渡的頸間，隱隱感覺到蒼白皮膚下稍快的脈搏，有些后悔自己剛才故意繞路，但又覺得比什么都有意思。

    林思渡已經(jīng)沒什么胃口了，但顧淮興致很高，擺了滿滿的一桌子。

    林思渡只動了兩口面前的胡蘿卜糕，給自己盛了些清淡的湯。

    顧淮這會兒工作上的電話一個接著一個，語氣很不耐煩。

    “市場部怎么回事，我讓你們往東你們往西是吧?！鳖櫥粗讣恻c了點自己的眉骨，神色倦懶，“教你個方法，找到他同行幾家，放個消息，說我們要從那邊收，演他一通，放點他東西品質(zhì)不好的話，逼他降價?！?/br>
    林思渡聽不懂他們這些生意上的彎彎繞繞，他把自己面前的東西吃完，回想起剛才在大廳時顧淮的所作所為，不管目的是什么，至少剛剛在機構(gòu)時，顧淮幫了他的忙。

    明明出自于同一個家庭，顧淮和紀楓卻很不一樣，紀楓是溫和的，但顧淮就像是一把開刃的匕首，無時無刻不顯露著鋒芒。

    不知道為什么，紀楓會那么討厭顧淮。

    “在想什么呢？”耳邊忽然傳來男人的聲音，壓得很低，帶有沉重的顆粒感。

    “沒有，在吃東西?！绷炙级烧f。

    他習(xí)慣性地回避顧淮的目光，不和顧淮有任何眼神上的接觸，這讓他看起來不近人情，不把眼前人放在眼中。

    顧淮這次倒是沒什么越矩的行為，退了回去，招呼服務(wù)生收拾桌子，拿出合同問他專業(yè)上的細節(jié)。

    時間過得很快，林思渡把先前不清楚的細節(jié)給顧淮梳理明白，提示他幾個在原石采購時常見的坑人問題與騙術(shù)。

    他說這些的時候總是很專注，有時候顧淮覺得，林思渡不應(yīng)該小小年紀就出來工作，他就應(yīng)該坐在實驗室里，被養(yǎng)在溫室里，做做研究，寫寫論文，避開社會上的復(fù)雜人情關(guān)系。

    “林思渡，你喜歡男人嗎？”顧淮忽然問。

    林思渡正在給補充合同細節(jié)的工作收尾，被顧淮跳躍的思維弄得渾身一怔，意識到顧淮問了什么以后他的眸光又漸漸地垂落到紙面上。

    “在色澤和起貨成功的概率上，我推薦第二家的方案……”他繼續(xù)說。

    顧淮也不惱，嘴角的笑還松散地掛著，只是把手里的鋼筆重重地摔在了桌面上：“你怎么總是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林思渡剛想說這也是個有些冒犯的問題，顧淮突然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他：“你沒有男朋友，但你有可能會喜歡男人對不對？”

    林思渡不說話。

    顧淮是天生的笑顏，不熟悉他的人見他成天倦懶地掛著點不經(jīng)意的笑，都當(dāng)他脾氣好容易相處，只有接觸過的人才知道并不是這樣。

    “上次玩游戲的時候，我就猜你對男人不是沒有反應(yīng)，直男抱就抱了，沒你那么介意。”顧淮說，“林思渡，我挺喜歡你的，你跟我吧?！?/br>
    林思渡手中的筆落在了桌面上，隨后房間里一片安靜。

    半晌，林思渡終于抬頭，第一次正視了顧淮的眼睛：“抱歉?！?/br>
    “我沒喜歡過誰?！鳖櫥聪窈逡恢恍游锬菢雍苡心托模拔覘l件也不差吧，你跟我，我供你繼續(xù)讀書，你缺錢，我也可以給你?！?/br>
    “那你可以包養(yǎng)一個性格好的?！绷炙级山ㄗh。

    “我……”顧淮想說那能一樣嗎，話到了嘴邊，忽然意識到林思渡這個木頭腦袋把他提的那些當(dāng)成了包養(yǎng)的交換條件。

    合同的邊角被他壓得有些皺。

    “顧淮?！绷炙级烧f，“對不起。”

    他不得不承認，顧淮的長相和身材，都很符合他的審美。但顧淮的性格，雖然顧淮有所隱藏，他還是能窺見其中的強勢和專斷，以及有跡可循的不擇手段。

    他不喜歡一段戀愛關(guān)系上的過于被動，以及，可以預(yù)知的性生活上的不輕松。

    林思渡再次道歉：“你并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我們的性格不一樣，我喜歡性格溫和但不懦弱的，他可以在科研上有所建樹，也可以追求藝術(sh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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