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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亡國太子妃 第75節(jié)

    山崖那邊的官兵沒退路,更容易攻下,山腳這邊地勢開闊,他們此行帶的兵馬不多,怕官兵反撲,還是他親自攻打穩(wěn)妥些。

    不過這一仗打得還是比楚承稷預(yù)想的容易,留守的官兵們聽聞圍困青州城的朝廷主力軍已被擊潰,主將薛演都死了,本就因斷糧又被祁云寨天天烤rou折磨得軍心潰散,這會兒哪還有戰(zhàn)意,逃的逃,降的降,不可謂不狼狽。

    秦箏一大早起來聽說堰窟下方和后山都打起來了,立馬就跑去找林昭了,哪里還顧得上看窗外有沒有信鴿。

    能在這個時候打回來,是楚承稷他們無疑,他們都回來了,秦箏自然也不會想到楚承稷昨夜竟還給自己寫了信。

    她跟林昭都有點為難,一時間不知是去后山觀戰(zhàn)還是去堰窟觀戰(zhàn)。

    秦箏想著楚承稷教過自己后山的布防,她去堰窟幫不上什么忙,后山的不少防御工事是她最近修的,接回索道時也還得她指導(dǎo),便對林昭道:“阿昭,你去堰窟支援,我去后山看看?!?/br>
    林昭沒有異議,帶著人就往堰窟去了,秦箏也點了十幾個人隨自己一同去后山。

    她過去時,林堯已經(jīng)拿下了對面山崖,寨子的里人正隔著兩岸興高采烈地喊話。

    原先以為他們出寨不過幾天,誰能想到這一去就是大半月。

    后山修了延伸向整個山壁的防護墻,先前被官兵用滾石砸毀的那片高墻,這幾天也慢慢砌起來了,瞧著還挺氣派,離寨的人看見了大呼新奇。

    秦箏命人把鐵索拉上來,重新接在石柱上后,對岸的人才又用鐵籠引渡過來。

    她佯裝淡定地立在邊上,視線挨個掃過對面山崖上的人,卻始終沒瞧見楚承稷。

    秦箏心里一個咯噔,雖然也猜測楚承稷可能是在堰窟那邊,可還是止不住地擔心。

    林堯過來后,就對著后山的防護墻一陣夸,秦箏等了又等,見他一時半會兒夸不完,只得打斷他的話:“那個……我相公為何沒跟寨主一起歸來?”

    林堯心大道:“殿下攻打堰窟下方那批官兵去了?!?/br>
    秦箏:“……哦?!?/br>
    與此同時,堰窟這邊,楚承稷坐吊籃上去后,看了一眼堰窟四周,目光最后落到了林昭身上:“我夫人呢?”

    第64章 亡國第六十四天(捉蟲)……

    秦箏聽林堯喚楚承稷殿下,便知他肯定已經(jīng)知曉了楚承稷的身份,回寨的路上詢問青州戰(zhàn)況時,林堯夸起楚承稷來,也叫一個滔滔不絕。

    “咱們奪取青州城當晚,殿下僅憑一番口舌,就說得城中趕來支援的大官倒戈,平白收獲了一千人馬。被趕來的朝廷大軍圍困于城內(nèi)時,殿下也是屢出奇計,對方強攻殿下就嚴守,等對方幾次三番攻城未果士氣大跌時,再命我率兵夜襲,直叫朝廷大軍晚上也不敢睡好覺,同時又暗中派趙逵兄弟率兵守在前往孟郡的必經(jīng)之道,劫了對方的糧道。最后才在朝廷大軍身心疲憊時發(fā)動反攻,當真是勢如破竹……”

    林堯說得簡略,秦箏卻能想象出楚承稷運籌帷幄的樣子。

    朝廷圍困青州的精兵人數(shù)的她們兩倍,這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場艱難的守城戰(zhàn),哪怕抗住了進攻,在人馬懸殊巨大的情形下,也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打反攻戰(zhàn)。

    等朝廷那邊緩過勁兒來,只會對他們更不利。

    但楚承稷不僅抓住了對方糧草不足這個致命缺點,在斷他們糧道之余,又派兵夜襲sao擾,讓朝廷兵馬一直處于高度警戒的狀態(tài),終至疲敝。

    不是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只是還真扛不住他這波心理戰(zhàn)術(shù)。

    秦箏嘴角上揚了幾分,怕被人瞧出什么端倪,道:“此戰(zhàn)兇險,寨主和弟兄們都辛苦了?!?/br>
    林堯連連擺手:“沒有您和殿下,也就沒有祁云寨的今日,我和弟兄們跟著殿下,說實在話奔的都是前程,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說起兇險……”

    林堯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不該說后面的話,他話音突然止住,倒是讓秦箏起了疑心。

    秦箏清凌凌的目光里帶著點擔憂和困惑,被她這般看著,林堯愈發(fā)覺著心虛,索性破罐子破摔道:“當夜有個小卒沖著殿下放冷箭,好在被殿下截下了,只是有驚無險?!?/br>
    秦箏聽到“放冷箭”三字,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記憶,神色微變。

    沈彥之已經(jīng)離開青州前往閔州,那對著楚承稷放冷箭的應(yīng)該不會是他才對。

    她和林堯一行人剛下山腰,就見楚承稷帶著浩浩蕩蕩一眾人出現(xiàn)在山寨門口。

    他身量本就高,今日著一身玄甲,甲衣上的鐵片在日頭下泛著暗光,頭發(fā)全束了起來,更顯英挺威武,天生的冷白皮讓他眸色更濃重了些,也加重了身上那股疏離感。

    他身后跟著十余個披甲執(zhí)銳的將士,個個身形高壯,威風凜凜。

    前來迎接的寨中老小只敢遠遠看著,議論的聲音都壓得極低。

    一向張揚的林昭跟在他后邊,隔老遠都能看出她渾身不自在,仿佛是被拐賣了還被迫不能吱聲,見到秦箏和林堯,她眼里才又升起了亮光。

    “哥!”林昭嘹亮喊了一嗓門。

    離寨半月有余,林堯再見到胞妹,心中自是高興,但如今一切都步上了正軌,規(guī)矩還是得拿出來,他走近后就遞了林昭一眼:“不可在殿下跟前大呼小叫,沒規(guī)沒矩。”

    楚承稷視線掠過秦箏,說了句:“無礙?!?/br>
    林昭立馬送了她哥一個鬼臉,可到底還是收斂了幾分性子。

    林堯沖著楚承稷抱拳,匯報戰(zhàn)果:“末將幸不辱命,圍困在后山的官兵已盡數(shù)被俘?!?/br>
    楚承稷的態(tài)度比起從前倒是沒什么變化:“沒有外人在,林將軍不必多禮,清點戰(zhàn)俘人數(shù),能收編的就盡數(shù)收編?!?/br>
    林堯應(yīng)是。

    秦箏等他們交接完,才喚了楚承稷一聲:“殿下?!?/br>
    算是多日不見打個招呼,也算是迎接他凱旋。

    可能是這逃亡的一路她一直都相公長相公短的叫他,后來私底下又稱呼他的表字,現(xiàn)在這“殿下”二字一出口,秦箏自己都覺得生疏得不行。

    楚承稷明顯也怔了一下,意味不明掃了她一眼,才輕點了下頭:“這些日子,辛苦阿箏了。今日回寨,也是為接你去青州?!?/br>
    她在外人面前稱呼他“殿下”,他卻直接喚她“阿箏”,其中意味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秦箏莫名覺得臉熱,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臉上瞧著倒是一派泰然。

    和林氏兄妹分開后,她跟楚承稷一起回院子收拾東西。

    一進院子,楚承稷就往窗前掃了一眼。

    秦箏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果不其然在窗臺上看到了那只信鴿。

    她還以為是楚承稷軍務(wù)繁忙,又有人聯(lián)絡(luò)他了,道:“有人飛鴿傳書與你,莫不是青州那邊又出了什么變故?”

    楚承稷看了秦箏一眼,在秦箏困惑的目光里,一言不發(fā)取下了信鴿腳上的信件,看都沒看就揣進了袖袋里,只說:“不是?!?/br>
    秦箏:???

    不太理解,但他似乎情緒不太好。

    秦箏想不通他情緒不好的緣由,他又不愿意說,秦箏便也識趣地不多問,專心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她們來山寨的日子雖久,但還真沒什么細軟可收拾。

    秦箏自己的衣裳,除了被沈彥之帶走在別院里穿的那件能入眼,其余的都是寨子里的婦人不穿的舊衣裳,沒什么帶走的必要。

    首飾也只有一根玉簪和一根木簪。

    楚承稷的東西就更不用說了,他一半的衣物都是林堯的。

    秦箏倒是沒覺得他們東西少沒什么不對,甚至還有點歡喜這樣搬家輕松自在,畢竟不會太累。

    楚承稷看著她拿個小匣子把銅鏡、木梳、簪子都裝進去后,匣子里都還是空蕩蕩的,眉頭倒是擰了起來。

    秦箏背對著他站在木箱處疊衣服,沒瞧見他擰起的眉峰,問:“你的衣裳大多都是寨主的,我給你拿兩身換洗的帶走,其他的就不帶了吧?”

    他如今都奪下青州城了,自然也不會再缺一身衣裳。

    楚承稷突然道:“都不要了,就這樣走吧。”

    秦箏詫異回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情緒似乎更不好了,遲疑道:“怎么了?”

    楚承稷避開她的視線,說:“青州城內(nèi)一切都有。”

    心口處有些微妙的窒悶,充斥著一種名為愧疚的情緒。

    她從來不主動向他索求什么,看到她把銅鏡、木梳都當寶貝放進首飾匣子里的時候,他心口像是被什么重重捏了一把。

    曾經(jīng)東宮的金玉寶石她都沒放在眼里過,現(xiàn)在能讓她搬家都惦念要帶著的,竟然只是這樣一些東西。

    秦箏雖然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波動,但那些衣裳的確沒什么帶走的必要,便從箱底翻出自己離京時帶走的那兩根金釵和楚承稷賣魚賺來的百來個銅板,一起放進了木匣子里。

    她看著這些東西,還能想起他們當初出逃時的狼狽模樣,當時只覺前路迷茫,現(xiàn)在心底更多的卻是感慨,唇邊不自覺染上一抹笑意,寶貝似的把匣子捧懷里:“旁的就罷了,這些東西我可得帶走?!?/br>
    她們一路風風雨雨走來的記憶,全在里邊了。

    楚承稷望著她含笑的一雙明眸,只覺心底愧意更重,道:“以后我會給你更好的?!?/br>
    秦箏瞪他:“那這些也不能丟?!?/br>
    那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秦箏的意思。

    心口突然有些漲滿,楚承稷沒再說話,只坐在竹椅上看著秦箏心血來潮數(shù)起匣子里的那些銅錢,心底翻涌著他自己才懂的情緒。

    “……一百一十八,一百一十九,怎么沒了?我記得明明有一百二十枚的?!甭耦^數(shù)銅板的秦箏嘀咕著,正不死心想重數(shù)一邊,卻被楚承稷拉住了皓腕。

    “還差多少,我補給你?!彼康糜行┙路甬斦嬷皇菫榱藴愡^來看她怎么數(shù)的。

    “……一枚?!?/br>
    氣氛已經(jīng)不對了,秦箏沒敢抬頭,盯著自己手上的木匣子,仿佛是要盯出一朵花來。

    楚承稷正要把她那顆低垂的腦袋扒拉起來時,窗欞處突然傳來“篤篤”兩聲。

    二人齊齊看去,窗欞只開了一條縫,卻還是能瞧見那只鴿子站在外邊,正用一雙豆豆眼瞅著他們。

    發(fā)現(xiàn)她們終于注意到自己后,鴿子趕緊又啄了兩下窗欞。

    方才楚承稷取下信件后,放了鴿子就順帶把窗葉也關(guān)上了,沒想到那只鴿子竟然還沒走。

    秦箏把木匣子放到一旁,起身推開窗戶,信鴿趕緊沖她“咕咕”叫了兩聲。

    秦箏輕咳一聲掩飾方才的尷尬,問:“是不是忘了給它喂碎米了?”

    楚承稷方才捏著秦箏手腕的那只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她身上的溫度,他無意識摩挲了兩下,視線淡淡瞥過那只信鴿:“不必給它添食了,它比其他信鴿沉了不少,送信都慢了?!?/br>
    秦箏看了一眼信鴿日漸圓潤的身形,感覺楚承稷說的不像是假話,怕再喂下去會害了這只鴿子,只得伸出一根手指頭摸了摸它腦袋:“你長胖了,耽誤送信,不能再給你吃了?!?/br>
    鴿子歪著腦袋看她:“咕?”

    院門外傳來話音,是林堯命人來問她們這邊收拾得怎么樣了。

    楚承稷從竹椅上起身,對秦箏道:“啟程吧?!?/br>
    秦箏把楚承稷自制的那支紫毫筆也放進木匣子,這才抱著木匣子往外走。

    楚承稷揶揄道:“那兩只兔子你也一并帶走好了?!?/br>
    秦箏沖著他點頭:“我真是這么想的。”

    兔子被他逮回來,一直都是秦箏在喂,早喂出感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