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亡國太子妃 第63節(jié)
通過索道運送過來的糧食已經(jīng)堆起一座小山,最后一鐵籠糧食卸下,山崖對面?zhèn)鱽韼茁暽谝簟?/br> 林昭回復一聲短促的哨音后對秦箏道:“楊毅哥說這些糧食至少夠我們撐半個月,他們先不回山寨,在外邊跑腿方便些?!?/br> 秦箏并未覺著意外,顯然這是楚承稷的意思。 林昭道:“天快黑了,我們先回去,這兒有弟兄守著,估計一會兒我哥就得派人過來把糧食全運回寨子里了?!?/br> 她先前點的那幾個人送了糧食回去,林堯肯定知道他們這邊已經(jīng)成事了。 秦箏點點頭,跟著林昭一起往回走,她來后山一待就是一整天,中午只啃了塊面餅,這會兒只想回家吃頓飽飯。 她們走到半道上時,就見先前扛米回去的一個漢子飛奔而來,顯然是寨子里發(fā)生了什么急事。 那漢子遠遠瞧見她們,立即道:“大小姐,軍師夫人,你們先別回去,寨子里打起來了!” 林昭臉色一變:“打起來了?什么意思?” 那漢子喘著粗氣道:“軍師手底下的那批人,有個刺頭兒妄圖強占寨子里的女人,被軍師重罰后不服,說寨子里根本就沒糧食了,剛好山腳下的官兵們在烤rou勸降,大家伙兒都喝了好幾天的粥,這會兒軍心散亂,幾個刺頭兒帶著人要硬闖山寨……” 林昭罵了句粗話,拎著鞭子就要去教訓人:“這群狗東西,吃著我祁云寨的,喝著我祁云寨的,還敢欺負我祁云寨的人?” “阿昭,當務之急是把糧食都運回寨子里,軍心之所以動搖,是因為山上的人都怕餓死,他們知道寨子里有糧食了,除了幾個刺頭,自然不會再有人跟著鬧事?!鼻毓~拽住林昭道。 林昭趕緊吩咐喜鵲去后山讓人搬糧食回寨子。 眼見林昭冷靜了,秦箏才問那漢子:“自從祁云寨收編各大山頭的人后,寨主特地下過令,凡寨中女子,輕易不可出寨。其他山頭的人收編后也一直住在山寨外,我相公手底下的人是如何遇到落單女子的?” 說起這個,那名漢子也是一臉不忿:“今日寨子里的人去給寨外送瓦,王婆子家那孫女也跟了去,本來跟著寨子里的人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哪知道她自己同大家伙走散了,還跑去給寨主送從山上打來的泉水,不巧被幾個刺頭兒給堵著了。” 秦箏一聽又跟那位王姑娘有關,眼皮下意識就是一跳,聽到后面得知她是去找林堯的,神色又有些微妙。 林昭也是一臉被雷劈的神情:“不是,她怎么又去找我哥了?” 從前林堯身邊除了何云菁,還有王家那丫頭,這兩個人林昭都不太喜歡,如果說何云菁是把自己當閨秀,王家那丫頭就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更讓林昭氣得牙癢癢。 何云菁只會笨拙地討好人,王家那丫頭人前奉承完你,人后就得踩你一腳,林昭因為給過她難堪,就被她在人后嚼過舌根,說她成天舞刀弄棒以后沒人家敢娶。 林昭抹了一把臉:“我哥這還真是舉事不順……” 秦箏無奈道:“先把糧食運回寨子,穩(wěn)住軍心?!?/br> 第52章 亡國第五十二天 祁云寨大門外,幾排弓弩手對準了鬧事的人群。 三腳架火盆里干柴燃得正旺,火光映在人臉上紅彤彤一片。 楚承稷和林堯站在弓弩手中央,他們側(cè)后方分別站著武慶和趙逵,武慶是個三十歲出頭的中年男人,黃臉短須,一身腱子rou,箭術(shù)了得,因在家中排行老三,寨子里的小輩都喚他一聲武三叔。 趙逵自不用說了,一個人的身形便抵得上三個人,肩上扛著一把釘錘,努著下巴看人,一臉兇神惡煞。 鬧事的刺頭兒們叫嚷得兇,卻也不敢真正攻寨,畢竟祁云寨那邊弓弩手足足有三百人,楚承稷和趙逵的武藝他們更是親眼瞧見過的,只堵在寨子大門外,不斷煽風點火,試圖讓更多人都倒戈向他們。 “老子落草為寇,為的不就是錢和女人?以前在自個兒寨子里時,強了那么多女人都沒誰說老子一句不是,如今加入你祁云寨,女人不能碰,山下的百姓不能搶,老子還不如繼續(xù)回自個兒山頭快活去!” 被楚承稷罰的那個刺頭兒在人群中高呼,“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老子才不想跟山下那些傻兵個兒一樣,拼死拼活上陣殺敵,給官老爺們掙軍功!” 不少之前過慣了燒殺搶掠日子的山匪這些日子被接二連三地敲打,此刻被這么一煽動,都紛紛附和:“老子跟著舉事是為了當官發(fā)財,想娶幾個婆娘就娶幾個婆娘,你祁云寨打得一手好算盤,空口白話就讓弟兄們?nèi)胝f的管咱們吃喝管分配兵器,還發(fā)軍餉,這都喝了幾天白粥了?你們祁云寨是壓根就沒糧食了吧?” 趙逵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對楚承稷道:“軍師,讓老子過去一釘錘砸扁那孫子!” 楚承稷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對面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這邊的動靜,其中一個刺頭兒指著趙逵罵道:“姓趙的走狗,枉馬寨主那般看重你,你倒好,進了祁云寨,一點不念舊主了,你武藝再高又如何,老子看不起你!” 趙逵怒上心頭,捏緊釘錘就要上前,楚承稷不動聲色攔下他,看著說話的那刺頭兒道:“趙兄弟為報答馬寨主當年的一飯之恩,為峽口寨賣命了三年,如今諸位跟隨我祁云寨舉事,也是各大山頭的首領親自首肯的,如今馬寨主也為祁云寨效力,程某倒不知,還有哪位舊主要趙逵效忠?” 今日這事是那些個背了無數(shù)條人命的刺頭們鬧出來的,編隊后各領了一隊人馬的山頭首領們這會兒還沒把自己手底下的勢力融成一片,能當上首領他們的心眼子自是比那些個莽夫多幾個,他們樂得看熱鬧,卻不會在這時候也貿(mào)然跳出來,同祁云寨對著干。 旁的不說,祁云寨里藏了那么多弩炮,若是當真動起手來,他們也討不得好。 因此在楚承稷問完后,壓根沒人敢應聲。 楚承稷練了數(shù)日的兵,積攢下來的威嚴還是在,那個刺頭兒被楚承稷冷冷瞥一眼,氣焰都降了三分。 林堯也不是個好脾性的,指著最先大放厥詞的那個刺頭兒破口大罵:“給老子掙軍功?你們他娘的在祁云寨白吃白喝多久了?跟官府交過一次手嗎?給老子掙的啥軍功?老子空口白話哄你們?nèi)胝?,老子就問一句,你們白日里cao練的兵器是不是我祁云寨發(fā)的?一日三餐是不是我祁云寨給的糧食?沒我祁云寨,你們這會兒不知是見閻王去了還是在官府蹲大獄!要回你原來的山頭去?行啊,把人給我綁了,從堰窟扔下去!”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趙逵當即大踏步上前,落腳處塵土飛揚,仿佛整個地面都在顫動。 那刺頭兒身上雖背了不知多少條人命,可看到趙逵心底還是發(fā)怵,拿出兵刃對準趙逵后,看著他一步步走進,卻還是嚇得連連后退。 意識到自己此舉丟人,他又對著其他刺頭喝了聲:“弟兄們一起上!” 都鬧到這一步了,退無可退,其他刺頭兒抱著搏一搏的心思,也舉著兵刃準備群戰(zhàn)趙逵。 “咻!” 最先鬧事的那名刺頭直接被一箭穿心,他低下頭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襲擊粗布麻衣上暈出的血跡,再艱難抬起頭往祁云寨大門那邊望了一眼,只瞧見熊熊燃燒的火盆旁,那一身墨色儒袍的男子手中的弓弦還輕顫著。 渙散的瞳孔里聚不起焦了,他看不清對方臉上是何神情,直接一頭栽倒在地。 其他還欲上前的刺頭們也生生止住了腳步,忌憚地看了一眼周身氣息變得迫人的楚承稷,只覺他比趙逵這個大塊頭還可怕幾分。 楚承稷似乎懶得同他們周旋了,抬眸朝那幾人看去時,無異于在看一群死人。 幾個刺頭兒硬生生被楚承稷看得后退一步,其中一人壯著膽子道:“軍師這是打算殺人滅口了么?咱們弟兄只是想為大家伙兒討個公道!” 他倒也清楚大部分落草為寇的人只是為了求一頓溫飽,真正背著無數(shù)樁命案被官府通緝在原本山頭里能作威作福的,就那么幾個,很快就改了話術(shù):“山寨里這幾日還能喝上一碗白粥,官府大軍圍在上下遲遲不肯退兵,再過幾日大家豈不是只能喝白水了?” 趙逵站得離他們近,快步上前對著說話的那刺頭兒就猛踹了一腳:“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老子當初為了一頓飯,尚且能賣命三年。你們白吃白喝了多日,還好意思腆著個臉鬧事?要女人要當官要錢財,也不看看自己有那個本事去掙么?你們是指望著今日在這兒犬吠兩聲,寨主和軍師就給你們高官厚祿安排上呢?” 那名刺頭兒直接被踹到地上蜷縮成個蝦米,半天爬不起來。 其中一個山頭的首領突然開口:“林大當家的,他們鬧事固然不對,可有些話的確也有理,咱們各山頭的弟兄都不允許進寨,寨子里究竟有沒有存糧,咱們這些外人也不清楚,林大當家舉事,大家伙兒愿意跟著賣命,可馬兒都得吃草,人不能不吃飯吧?寨子里若還有糧食,您讓弟兄們看一眼,弟兄們自然不會再受jian人挑唆。” 他這話看似有理,但一口一個他們是外人,又三句話不離糧食,分明也是在挑撥離間。 寨子里的糧食的確已經(jīng)吃完了,林堯如今唯一能寄望的就是秦箏那邊。 他咬緊后槽牙不應聲,幾個刺頭兒又開始跳:“劉頭領說的對!祁云寨若是真還有糧食,林大當家的讓咱們看一眼總成吧?” 人群里一片竊竊私語,不少人都還是被山腳官兵烤rou叫陣影響了軍心,稀稀拉拉的聲音響起:“對,讓我們看看還有沒有糧食!” 林堯面色愈發(fā)難看了些。 楚承稷眉峰微蹙,接話道:“諸位既要看,姑且登上幾刻鐘,我等派人去將糧食運至寨門口來?!?/br> 一個刺頭兒直接冷笑道:“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又在誆人?” 楚承稷眸色微寒,也是此時,山寨里邊傳來一聲大喊:“糧食運來了!” 守著山寨大門的弓弩手們自發(fā)地讓出一條道來,十幾個祁云寨漢子推著木質(zhì)推車出現(xiàn)在山寨門口,每一輛推車上都堆滿了米袋子。 隨著米車而來的,還有兩名女子,一名女子身穿藏紅色長裙,各大山頭的人都認得,是個極為不好惹的主兒,祁云寨的大小姐。 另一名女子身形看著更纖細些,哪怕著一件不合身的石青色布衣,腰帶勒住的那段細腰,也直了不少人的眼,不過那名女子戴著一頂斗笠,大晚上的,壓根看不清她面容。 場外的議論聲愈發(fā)大了些,不少人伸直了脖子往這邊看。 先前出聲的劉頭領狐疑道:“林大當家的,你們這米袋子里裝的,莫不是沙子?!?/br> 林堯見秦箏過來,就已經(jīng)松了一口氣,知道肯定是成功把糧食從索道運過來了。 他走到一輛推車前,拎起一袋大米,割開個口子,抓出一把來給眾人看:“弟兄們且瞧瞧,這究竟是不是米!” “是米!真的是米!” “咱們還有糧食,這么大幾車,再怎么也還夠吃一段時間!” 先前鬧事的幾個刺頭兒面色僵硬,劉頭領臉色變幻不定,道:“我劉某人是為了諸位弟兄著想,今日便也不怕得罪林大當家了,萬一這車上只有幾袋是米,其他的都是沙子呢?” 這話讓沸騰起來的人群再次陷入了沉寂,畢竟不乏這種可能。 林堯恨得牙癢癢,冷笑:“劉頭領是要把我每一袋米都割開讓大家伙兒看看?” 劉頭領不可置否。 秦箏帶著斗笠,視線受阻,想看楚承稷還得偏過頭調(diào)整角度才能看清,那頭剛跟楚承稷對上視線,就聽到劉頭領的刁難。 她出聲道:“諸位大可放心,你們每個行伍可上前領一袋米,這些日子你們自己生火做飯,不管是煮白飯還是白粥都成,不過七日后才能來領下一次的米糧。袋子里是不是米,你們大可現(xiàn)場驗貨。” 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誰還懷疑,而且山寨里一次性就分給他們七天的口糧,顯然是有存糧的。 原本散亂的軍心,成功被秦箏這番話給安撫了回去。 劉頭領怕有詐,盯著秦箏:“你是何人?你說的話算數(shù)嗎?” 楚承稷目光涼涼掃過去:“我夫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br> 林堯很有眼色地接話:“軍師是我林某人的兄弟,他的話,跟我林某人的話分量一樣重。” 這下沒人再有異議,各個隊伍按照順序上前領米,拿下去劃開口袋一看,發(fā)現(xiàn)果真是大米,激動得大喊:“咱們有糧食了!” 先前鬧事的幾個刺頭兒嚇得面如土色,這才有些慌了。 糧食的事解決了,自然就得清算舊賬。 楚承稷瞥了他們一眼,拔出一柄橫刀遞給林堯,“寨主。” 林堯是他們這支隊伍明面上的領頭人,有些威信自然也得林堯來親自立。 林堯接了刀,大步上前,有個刺頭兒還想偷襲他,直接被他一刀砍斷了喉嚨后。被趙逵先前那一腳踹到地上的刺頭兒見勢不妙連滾帶爬地想跑,林堯一腳踏在他背上,橫刀從他后頸斜劈下去,一顆人頭骨碌碌滾地。 人群中傳來唏噓聲,但一個為他們說話的人都沒有。 血濺了林堯滿臉,他環(huán)視一周,喝道:“我祁云寨舉事,非是他祁縣李信之輩,靠著燒殺搶掠打上汴京。諸位家中都有老父老母,兄弟姐妹,林某只問,你們的父母妻兒、兄弟姐妹叫人欺凌糟蹋,你們痛心否?我林堯是要帶著諸位顛倒這乾坤,逐鹿這亂世,護衛(wèi)一方百姓!等拿下青州城,咱們就是青州父母官,諸位都恨天下貪官污吏,這些個老鼠屎,欺男霸女,干的惡心事不亞于那些狗官,該死否?” 人群中一片靜默,只有火盆里干柴燃燒偶爾發(fā)出“噼啪”聲。 “該!” “該!” 很快渾厚的附和聲就如潮水般蓋了過來,響徹夜幕。 被幾個刺頭兒煽動的那些人面色戚戚回頭往后看,見大家伙兒都高舉手中兵器高喊,一個個臉色因激動而漲得通紅,他們便也舉起手中兵器跟著喊起來。 剩下的幾個刺頭兒看著齊聲呼喊的眾人,一個個面色慘白。 其中一人直接雙膝一軟跪在了林堯跟前:“寨主,我是被他們攛掇的,我也覺得他們該死……” 林堯一腳踹開他,喝道:“上軍棍,亂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