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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成亡國太子妃在線閱讀 - 穿成亡國太子妃 第48節(jié)

穿成亡國太子妃 第48節(jié)

    這種男主或男二用打殺下人的方式來逼迫女主的劇情,秦箏以前看書那會兒就覺憋屈得慌,沒想到穿書過來,倒是讓自己碰上了。

    她最煩主角談個戀愛,心情不好就殺奴仆的戲碼。

    如果她是個土生土長的古代人,或許不覺得這有什么,但秦箏是個現(xiàn)代人,這瘋批反派還是因為自己,莫名其妙就要殺昨晚給她送簪子過來的侍女,秦箏做不到無動于衷。

    甚至還想掀開這瘋批反派的頭蓋骨瞧一瞧,看他腦子到底是個什么構(gòu)造,才會動不動就想殺人。

    沈彥之看著秦箏,目光偏執(zhí):“她送來的東西你不喜歡,留她有何用?”

    秦箏想不通沈彥之這是受了什么刺激,果然瘋批反派的愛,不是誰都能消受得起的,她冷聲道:“不關(guān)她的事,簪子太貴重了,我不要?!?/br>
    知道了她不肯戴那簪子的緣由,沈彥之的態(tài)度奇跡般地緩和了下來:“一根簪子算什么,比那貴重百倍千倍的,阿箏都配得上?!?/br>
    他做了個手勢,護衛(wèi)便松開了那名侍女。

    沈彥之瞥那侍女一眼:“去將簪子拿來?!?/br>
    片刻后侍女并捧著檀香木盒走過來,半跪于地,見檀香木盒高舉于頭頂。

    沈彥之看向秦箏:“阿箏簪上吧。”

    林昭心口劇烈起伏幾下,忍無可忍:“你別太過分!”

    沈彥之視線落到林昭身上,他目光冰冷又散漫,帶著幾分不耐,像是再思考要不要再留這個聒噪的人,但見秦箏那般維護她,還是按捺住了心底的想法,只對身后的侍衛(wèi)道:“把人帶下去?!?/br>
    林昭自是不肯走,秦箏怕他們對林昭不利,也不敢輕易讓開。

    沈彥之已在八仙桌前落座,見秦箏依然護在林昭跟前,單手支撐著下顎,望著她道:“我只是想單獨同阿箏吃頓飯,暫時讓這位姑娘去別處用飯而已。阿箏若再讓我傷心,我就不能保證她是否還能全須全尾地回來了?!?/br>
    林昭當即就罵了回去:“狗官!你當姑奶奶怕你?你算個什么東西?”

    陳青手中長劍出鞘半寸,做勢就要上前,沈彥之抬手制止了他,蒼白的臉上似孩童得不到心儀玩具的偏執(zhí)神色。

    他在等秦箏的選擇。

    秦箏五指攥緊了掌心,對林昭道:“阿昭,你先下去?!?/br>
    林昭不放心她:“阿箏jiejie……”

    “別擔心,我有些話想單獨同沈大人說罷了?!鼻毓~打斷了林昭的話。

    讓林昭留在這里,以林昭的性子,只會吃虧。

    林昭被幾個侍衛(wèi)推搡著一步三回頭出了房門。

    沈彥之瞧見了秦箏那冷漠的眼神,眼尾泛起微紅,無盡痛苦之中,卻又升起一絲不死不休的麻痹般的快意。

    他的確是被今晨秦箏讓人帶去的話給刺激到了。

    有夫之婦?

    他不知道在她失憶的這段時間里,她同那廢物太子發(fā)生過什么,但她甘心認那草包為夫,仿佛是在他心口扎進了一根毒刺,嫉恨和妒火燒進四肢百骸。

    前朝太子都同她說過些什么?

    騙她他們才是一對恩愛夫妻么?

    前朝太子一無是處,也就還有張臉看得過去,騙失憶的她的確是綽綽有余。

    有時候他都懷疑前朝太子是故意的,故意讓她有朝一日回到他身邊后,這般報復他。

    他想過同她重新來過的,就在今早,卻又幾乎因為她那句話擊潰了所有理智。

    她忘了他,就可以這么肆無忌憚地出言傷他了?

    是啊,反正她也不會知道他有多難過。

    昨夜還想她不記得了也好,但在今晨聽過她那句有夫之婦后,他只想偏執(zhí)地把他們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一切都重來一遍。

    沈彥之望著秦箏笑,眼底卻全是破碎感,他吩咐戰(zhàn)戰(zhàn)兢兢立在一旁的侍女:“還不看座?”

    侍女忙拉開繡墩,示意秦箏落座。

    他視線略過那枚玉簪,有些偏執(zhí)地問:“是阿箏自己簪,還是我?guī)桶⒐~簪?”

    他這句話讓秦箏想起那個清晨,楚承稷幫她綰發(fā)的場景來。

    心臟像是被一雙手捏了一下,窒悶得有些疼。

    她看向捧著檀木盒子跪在地上的侍女,手因為托舉太久,侍女兩手都有些發(fā)顫了,把頭垂得很低,哭得無聲。

    秦箏不出一言,拿起那根玉簪,簪到了自己發(fā)間,目光清冽看著沈彥之:“滿意了?”

    明明她一切都照自己的意思做了,觸到秦箏的目光,沈彥之心口還是針扎一樣泛起綿密的疼意,他有些難堪地別過了眼,揮手示意陳青和屋內(nèi)的侍女全都退下。

    房門沒關(guān),他再逾越無禮,還是給了她這一絲尊重。

    明明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咄咄逼人的是他,但這一刻脆弱到兩眼發(fā)紅的也是他,再無外人在場,他卑微到近乎祈求地說了聲:“阿箏,再陪我好好用一次飯,好不好?”

    第40章 亡國第四十天

    秦箏不說話,也不動筷,嘴角抿得死緊。

    沈彥之沒等到她的答復,掩去眼底那一抹薄紅,自顧自地給她夾了菜:“都是你喜歡吃的,阿箏多用些,你都瘦了……”

    秦箏放在膝前的兩手攥緊,冷聲道:“我不餓?!?/br>
    沈彥之握筷子的手一僵,把那片胭脂鵝脯放到她碗里后,才挑起自己跟前面碗里的一箸面,嘴角雖還帶著笑意,但只讓人舉著那抹笑里含著無盡的苦,“好,那阿箏看著我吃,也算是陪我了?!?/br>
    他低下頭去,大口大口地吃自己跟前那碗面,像是怕再晚一刻,臉上的情緒就再也藏不住。

    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他跟前那碗面顯得格外突兀。

    房間里無一人說話,只有他吃面的聲音。

    門半開著,秦箏坐在大門處照進來的那束亮光里,沈彥之坐在靠里邊的暗處,二人之間的界限似乎被這光給劃分得再清晰不過。

    沉默,寂靜,壓抑,又似有什么一觸就要爆發(fā)。

    沈彥之吃了幾口,碗里的面還剩下大半,他沒再挑面,握著筷子的指節(jié)發(fā)白,低垂著頭看不清他面上是何表情,但嗓音嘶啞沉悶得厲害:

    “你同我退婚那日,也是這樣一副冷冰冰的神色,多看我一眼都覺嫌惡。你說,我看錯了你,你悔婚嫁入東宮,不是太子逼迫你,是你自己想要富貴……”

    他有些說不下去了,別過臉去以手覆住眼:“我知道你是騙我的,你想讓我恨你,徹底斷了對你的念想?!?/br>
    秦箏沉默依舊,番外篇幅不長,主要是講沈彥之的美強慘之路,他和太子妃的虐戀很多細節(jié)都沒交代清楚,太子妃究竟是如何嫁入東宮,中間又經(jīng)歷了哪些挫折,書里都是一筆帶過的。

    她看書那會兒,覺得揪心的是兩個人明明都深愛著對方,但從此一道宮墻相隔,什么都成了奢望。哪怕在宮宴上碰上,一個是臣,一個是太子妃,多看一眼都成了逾越,那種情深入骨卻緘默于口的虐,一度讓秦箏哭得稀里嘩啦。

    可小說是小說,眼前的現(xiàn)實是現(xiàn)實。

    楚國已亡,真正的太子妃已死,很多東西注定是回不去了的。

    許是秦箏冷漠的樣子太過刺眼,沈彥之看著她,低低地笑了起來,纏在掌心的繃帶又浸出了血:“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最大的錯,大抵就是不夠心狠……當初我若不管不顧帶著你離開京城,現(xiàn)在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晌也蝗绦陌?,怕你恨我,怕你難過,你meimei、你父親、你的家族,哪一樣都比我重要,所以被你舍棄的,只能是我。”

    說到后面,沈彥之已從一開始的低笑變成了大笑,他拎起一旁的白玉酒壺,杯子都沒用,就那么對著壺嘴仰頭灌下,來不及吞咽的酒水順著他嘴角流進衣襟里。

    酒水清冽,后勁兒卻大,灼燒感從胃里一直燒到喉嚨口。

    沈彥之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漬,眼尾紅得厲害,碎發(fā)散落下來,那張比女子還精致幾分的臉上全是頹敗和嘲意:“你沒做錯,你只是為了meimei和家族不要我而已,我不恨你,我恨楚成基,楚氏皇族都該死!”

    最后一句話,他鳳目里迸出凌厲的恨意,把酒壺重重往桌上一擱,半撐著桌子站起來,通紅的一雙眼,凌亂又瘋狂,仇恨和痛苦交織,視線死死絞著秦箏:“可你說,他是你是夫,你要為他與我避嫌?”

    一滴淚從他眼眶滾落,就這么砸在了桌面上,沈彥之說話的嗓音都在發(fā)抖:“秦箏,我寧愿你記得一切,寧愿你恨我入骨,都不愿你在失憶后喜歡上那樣一個渣滓!”

    左邊肋骨下那團跳動的軟rou抽痛做一團,沈彥之抬手死死地按在那處,過分蒼白的面容讓他像個在太陽底下逐漸融化的雪人。

    一直沉默的秦箏在此時才說了句:“從今往后,你就當曾經(jīng)喜歡過你的那個秦箏已經(jīng)死了吧,我不是她?!?/br>
    沈彥之目光錐心地看著她,比哭還難看地笑了兩聲,拎著桌上那壺酒踉蹌著出屋去了。

    秦箏背對著他坐在桌前,自始至終都沒沒回頭看他一眼。

    只是握拳放在膝上的雙手又捏緊了幾分,她大抵知道沈彥之突然發(fā)瘋是為何了。

    他接受不了她在如今還以太子妻子的身份自居,畢竟他和太子妃是因為太子橫插一腳才成了今天這局面。

    如果說沈彥之對太子妃的愛是一個極端,那么對太子的恨,也是另一個極端,只怕不能生啖其血rou。

    ……

    沈彥之離開秦箏住的院落后,徑直去了書房。

    案前的公文筆墨全被他揮袖掃落在地,伺候的下人縮在門外,不敢在他氣頭上進去收拾。

    他攤開手腳坐在太師椅上,碎發(fā)凌亂地垂落下來,喝過酒,眼尾更紅了些,被鮮血濕濡的繃帶往地上滴落著血珠,整個人像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陳青拿著信件和一個錦盒進屋時,沈彥之定定地看著一個方向,眼珠子都沒動一下。

    陳青避開一地狼藉,將信件和錦盒放到了案上:“主子,是宮里來的信?!?/br>
    許是酗了酒,又才動過怒,沈彥之現(xiàn)在腦仁兒一抽一抽的疼,聽聞是胞妹送來的信,還是拆開看了起來。

    沈彥之母親去得早,榮王在他母親去后不到一年就娶了續(xù)弦,新王妃進府不到八個月就又給榮王生了個大胖小子,沈家對外說是不足月生的,可那孩子壯實得,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是足月生的。

    新王妃嫁進榮王府那會兒,就已經(jīng)有兩個月的身子了。

    新王妃生了兒子,在王府愈發(fā)站穩(wěn)了腳跟,沈彥之兄妹在王府的地位就愈發(fā)變得尷尬,下人們都心知肚明新王妃想為自己兒子爭那個世子之位。

    繼母明面上不曾苛待沈彥之兄妹,可盡會下軟刀子,為了保護胞妹,沈嬋幾乎是沈彥之這個兄長一手帶大的。

    那時候他捧在手心里的有兩顆明珠,一顆是秦箏,一顆是沈嬋。

    只是后來,一顆明珠被太子奪了去。

    另一顆明珠,在他還在軍中時,被利欲熏心的的沈家人送與旁人為妾。

    秦鄉(xiāng)關(guān)那一役,沈家送來密信,沈嬋就在李信帳中。

    他的好父親,好繼母,怕他不愿與沈家統(tǒng)一戰(zhàn)線,把他胞妹送與李信當了貴妾。

    羅獻得知消息以為他早已與叛軍勾結(jié),要斬他于三軍陣前……

    每一步,他都被算計得死死的。

    一步錯,步步錯,已經(jīng)回不了頭了。

    當年秦鄉(xiāng)關(guān)一役后,沈彥之背負無盡罵名,他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亂劍砍死了繼母和她兒子,他們不是要算計么,他且看看她們下了地獄,算計的這一切又給誰。

    也是從那時起,沈彥之清楚地認識到,該殺的人,就得不計一切后果地早早殺了,否則永遠都不知道那卑賤的雜碎會在何時踩著你命門奪走你珍視的一切。

    踏著同袍鮮血一路走來,沈彥之知道自己要下地獄,可那又如何,只要他還活著,他就得把他的兩顆明珠重新從淤泥里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