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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亡國太子妃 第25節(jié)

    太子開門見山問:“落網(wǎng)的西寨人寨主打算如何處置?”

    林堯搖搖頭,嘆息一聲:“若要立威,自然得雷霆手段。可祁云寨已與水匪為敵,此時內(nèi)斗,耗的是祁云寨的元氣,若是水匪回頭發(fā)現(xiàn)上了當反咬回來,兩堰山地勢險要他們是強攻不下,但除非是祁云寨今后不在道上混了,否則咱們的人一下山,必然得被水匪圍殺?!?/br>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祁云寨必須有足夠的人,哪怕不能和水匪正面對抗,也得讓他們知道啃祁云寨這塊硬骨頭,得磕落一口牙?!?/br>
    這是這些年東西兩寨不合卻一直遵守的默契。

    他們內(nèi)斗一直都是想吞并對方壯大自己,而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地割掉這塊血rou。

    水匪山賊之間也是存在弱rou強食的,祁云寨弱下來了,就是把自己變成其他匪窩的獵物。

    昨日他被水匪突襲,不管是他死,還是水匪潰敗,西寨都不會有什么損失,甚至在他死后,二當家還能名正言順地接手東寨。

    并且,昨天水匪那場突襲,他們?nèi)粵]證據(jù)指控西寨。

    說西寨沒提前示警水匪的船只靠近嗎?堰窟處從來都是東西兩寨的人一起看守的。

    說西寨沒派人支援堰窟嗎?二當家自己是姍姍來遲,可西寨那群小嘍啰是一早就前來充數(shù)了的。

    何云菁偷跑下來給他送飯,在昨日的確是西寨那邊計劃的漏洞,他可以用何云菁來逼迫二當家一起對付水匪。

    但在脫險后,他們?nèi)羰侵缚匚髡唇Y水匪,何云菁也可以成為西寨為自己喊冤的一大理由,畢竟整個祁云寨無人不知,何云菁是二當家的掌上明珠,二當家又怎會為了設計害他,不顧何云菁的安危。

    所以昨日林昭說出要給他報仇時,林堯才讓林昭別輕舉妄動,一切等他傷好后再說。

    二當家借刀殺人的手段,實在是高明。

    他們?nèi)羰浅敛蛔猓瑳_動行事,反倒中了二當家的下懷。

    太子顯然也聽懂了林堯的顧慮,道:“寨主顧慮的并不道理,二當家行事謹慎,難抓他的把柄。不過今夜卸貨船的消息一散布出去,還是有幾尾魚兒咬鉤了。審出幕后主使后,明日押著人去西寨且不提昨日遇襲一事,只說西寨通敵,貨船全被水匪劫走了,讓二當家給個說法?!?/br>
    那幾個夜襲東寨的人,早被王彪一頓鞭子抽松了口,招供是吳嘯讓他們來的。

    林堯眸色微動:“程兄的意思是,讓二當家把吳嘯推出來?”

    太子點頭:“寨主先前留著此人,不也是知他有二心,想等他和二當家暗都么?但我觀此人甚會審時度勢,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辱,不推他一把,他不會這么快和二當家反目?!?/br>
    吳嘯跟在二當家身邊五年之久,又是個別有居心的,肯定早神不知鬼不覺地在二當家身邊安插了自己的人。

    二當家被逼無奈要舍棄吳嘯這顆棋子了,那么吳嘯這頭養(yǎng)不熟的狼肯定也會對二當家露出獠牙。

    林堯想通其中關鍵,豁然開朗,再看太子時,眼底多了幾許敬佩和唏噓:“程兄高明,我如今倒是慶幸,還好當日拉了程兄入伙,不然程兄這樣的智囊若是為官府效力了,只怕青州境內(nèi)的匪寇都得被移平了?!?/br>
    太子微微頷首,眉眼間雖帶著笑意,卻客氣而疏離:“寨主過譽?!?/br>
    林堯躊躇幾許,還是將自己埋在心底多日的問題問了出來:“叛軍攻下汴京城,不少權貴都出逃了,程兄這等氣度謀略,不似商戶出身,當是朝中權貴才對?”

    太子并未作答,面上神情也無變化,林堯卻能感覺到屋中驟然一冷。

    他連忙拱手:“林某并無探究程兄身份之意,只是如今天下三方勢力割據(jù),要同程兄說的那般有朝一日封候拜將,林某好奇程兄看好的是哪路反王罷了?!?/br>
    太子那雙看似溫和的眸子深不見底:“三月之后,寨主便知了?!?/br>
    ……

    從太子房里出來,天已經(jīng)蒙蒙亮。

    院中幾個仆婦已經(jīng)開始灑掃。

    先前接引他的漢子道:“廚房已經(jīng)在備飯了,軍師一晚上沒合眼,若不嫌棄,不妨去弟兄們睡的房里將就歇息了一會兒,早飯好了我過去叫軍師。”

    用過飯還得去押著昨晚抓的幾個西寨人去西寨那邊,又是一場硬仗要打。

    清晨的風帶著涼意,裹出太子修長挺拔的身軀。

    他轉動著自己拇指上那枚玉扳指,淡淡道:“無需麻煩,你們下去休息罷。”

    漢子是個嘴笨的,見太子這般說了,也不敢再叨擾他,離開了院落。

    太子視線淺淺掃過對面的兩間屋,秦箏應該就是歇在那邊的。

    想著再過一會兒秦箏估摸著就該起了,他在院中的石桌處坐下靜等。

    山寨里的仆婦都是窮苦鄉(xiāng)下人家,一輩子都沒瞧見過太子這樣金玉氣質(zhì)的人物,偷偷摸摸看了他好幾眼。

    等打掃完庭院,便進廚房給他沏了壺茶。

    太子順便問了句:“不知我夫人歇在哪間屋?”

    仆婦想起昨夜過來的那個神仙妃子般容貌的女子,聽太子稱呼她夫人,一時間只覺得這二人頂頂?shù)陌闩?,笑答:“那位夫人在大小姐房里?!?/br>
    太子聽說秦箏跟林昭睡在一間房,倒也不覺意外,他向仆婦道了謝,在石桌前單手撐著額頭閉目淺眠。

    等天光大綻,喜鵲打著哈欠從房里出來時,瞧見太子坐在院中,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她忙揉了揉眼。

    太子聽到開門聲便醒了,掀開眼皮的瞬間喜鵲莫名地心底發(fā)怵。

    她結結巴巴道:“程公子怎在這里睡著了?”

    太子看了一眼天色,道:“剛坐下沒多久?!?/br>
    喜鵲想起昨晚秦箏來這邊了,小心翼翼詢問:“程公子是來接程夫人的吧?”

    她指了指旁邊那間屋:“程夫人昨夜跟大小姐一起睡的,不過后來大小姐來我房里了,現(xiàn)在房里就程夫人一人。”

    寨子里都是粗人,不講究,也沒有那些大戶人家家中女子閨房外人不得入內(nèi)的規(guī)矩。

    喜鵲這么說的意思是太子要去看秦箏的話,直接進去就行,不用大清早地坐在院子等。

    但太子只說了句:“多謝?!?/br>
    半點沒有要進屋去的打算。

    喜鵲摸不清他想法,太子雖然看著斯文溫雅,但喜鵲還是不敢一個人同他多待,不解地看他幾眼后便往廚房去了。

    長風穿庭而過,院中那棵梨樹飄落下來的花瓣又灑滿了庭院,太子按了按被自己睡得發(fā)麻的那只手,想起喜鵲的話,唇角無意識扯出一個弧度。

    以某人的睡姿,倒是不難猜測林昭后來為何又去跟小丫鬟擠一間了。

    茶已經(jīng)冷透了,他端起淺飲一口,淡淡的澀味在舌尖彌漫開。

    一盞茶快喝盡時,房門才又一次打開,這次打著哈欠出來的是林昭。

    她瞧見太子跟尊望妻石似的坐在那兒,有些納罕,想到他可能是一宿沒睡跑這兒來等秦箏的,心底又莫名地升起一股暗爽。

    林昭走過去故意道:“這么早就過來等阿箏jiejie???阿箏jiejie還在睡,估摸著還得有一會兒才醒?!?/br>
    太子淡淡點頭:“昨夜內(nèi)子在此叨擾了?!?/br>
    林昭趕緊道:“哪里會!阿箏jiejie抱著又香又軟,我可喜歡阿箏jiejie了。”

    她邊說邊覷太子:“我巴不得天天跟阿箏jiejie一個屋睡!”

    太子看了一眼林昭出來的那扇房門,沒說話。

    正巧喜鵲打了盆熱水從廚房出來,見林昭起了,開口便道:“大小姐醒了?我正打算進屋叫你呢?!?/br>
    林昭順口就道:“叫我做什么,吵醒了阿箏jiejie怎么辦?”

    喜鵲一臉茫然:“程夫人在隔壁,應該吵不到她?!?/br>
    林昭:“……”

    面對林昭突然投來的殺氣騰騰的目光,喜鵲連忙找補:“哦哦,大小姐你方才又回自己房里睡了???”

    林昭:“……”

    簡直越描越黑!

    為什么她會有這樣一個蠢婢子?

    喜鵲也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縮了縮脖子。

    在林昭恨不能遁地趕緊離開這兒時,秦箏終于打開房門出來了。

    她已經(jīng)換回了自己原本的那身衣服,只是因為睡覺老動來動去,一頭烏發(fā)被睡得有些凌亂,披散在肩頭襯著她剛醒來氤氳著霧氣的一雙眸子,倒是顯得慵懶又媚惑。

    她半點不知自己昨晚擠得林昭沒地睡,還很自然地打招呼:“阿昭起那么早啊?”

    視線落在太子身上,有點驚訝:“相公怎么過來了?”

    林昭才在太子跟前裝腔作勢被戳穿,此刻一點也不想呆這里,同秦箏道了句早好便躲出去了,喜鵲也抱著木盆跟了上去。

    太子這才看向秦箏,回答她方才問的問題:“有事同寨主相商?!?/br>
    秦箏想著他昨晚一夜圍歸,肯定是部署什么去了,一大早地就來同林堯商議也正常。

    她見太子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又cao起了那顆老母親般的心:“你回去怕是都沒睡幾個時辰吧,傷勢還沒好,得多注意休息?!?/br>
    太子清淺應了聲:“嗯?!?/br>
    秦箏也不知道他這聲“嗯”是在回答沒睡幾個時辰,還是在答應要注意休息。

    她不由得嘆了口氣,“得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落下病根就不好了?!?/br>
    越叨叨這些,秦箏越覺得自己像個老媽子。

    她說完這句發(fā)現(xiàn)太子沒應聲,抬眸一看,卻見太子正神色微深地望著自己。

    石桌旁就是一顆梨樹,風吹過的時候梨花紛落如雪,太子坐在石桌前,一襲墨袍清貴俊雅,微微上挑的眼尾里藏了秦箏看不懂的情緒,冷白的膚色讓他身上那股清冷疏離感愈發(fā)重了。

    他發(fā)間落了不少梨花瓣,身前那盞茶水里,也飄進一瓣雪白的梨花,整個人仿佛是置身于一副畫卷中。

    秦箏呼吸不由一窒,那種心悸的感覺又來了。

    她干咳兩聲,抬手捋了捋自己那一頭烏發(fā),抬腳逃也似的往外走:“我去找阿昭拿梳子?!?/br>
    太子卻叫住了她:“有東西給你?!?/br>
    秦箏只得被迫停下腳步,不過太子一說有東西給她,她倒是想起信鴿送來的信還在她這里。

    她趕緊從袖袋里摸出那張卷好的紙條:“對了,昨天有只信鴿落在窗外,你一直沒回來,我怕我走了有西寨的人過來,就幫你把信取下來一并帶走了,那鴿子我也拴住了,你要回信也方便。”

    以前看古裝劇,里邊的信鴿通常都是別人取完信就飛走了,秦箏一直不知道他們再次寄信時是去哪兒找的鴿子,這山寨里貌似也沒信鴿,她怕鴿子飛走了太子沒法回信才拴住的。

    秦箏把信紙遞過去時,有點別扭地強調(diào)了一遍:“那個……你放心,我沒看?!?/br>
    她可是有做人原則的,別人的書信她不會未經(jīng)允許就看。

    太子本要伸出的手就這么收了回來,道:“你看罷?!?/br>
    秦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