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亡國太子妃 第23節(jié)
十幾個吊籃落地后,山寨的漢子們怒吼著殺了過來,水匪見他們援兵到了,林堯那邊又有太子那尊殺神護(hù)著,補(bǔ)刀是沒法再補(bǔ)刀了,便開始往船上撤退。 林昭早就殺紅了眼,見他們萌生退意,一甩長鞭就纏住了一名水匪的脖子,抽出腰間的苗刀割喉,惡狠狠道:“想走?敢來我祁云寨家門口撒野,今天一個都別想活著回去!” 在源源不斷的祁云寨人下來后,剩下的這場收尾戰(zhàn)斗已經(jīng)是祁云寨眾人對水匪單方面的屠殺。 林堯傷勢太重,又失血過多,寨子的人不敢輕易挪動他,還是老大夫親自來這邊給他把傷口重新處理了一遍,才讓寨子里的人用擔(dān)架把他抬了回去。 他們都坐吊籃上了堰窟時,二當(dāng)家才帶著幾十個西寨精銳匆忙趕來,見著人就吼,活像一只發(fā)怒的豹子:“菁兒呢?” 林昭從他身旁路過,聞言只冷冷瞥了二當(dāng)家一眼。 二當(dāng)家正要動怒,何云菁乘坐的吊籃在這時升了上來,何云菁見著二當(dāng)家眼淚就止不住了,哭喊道:“爹!” 二當(dāng)家見著女兒沒事,懸著的一顆心才落回了原處,斥罵道:“誰準(zhǔn)許你出寨的?” 何云菁只一個勁兒地哭。 畢竟是自己捧在手心里養(yǎng)大的女兒,二當(dāng)家看她半個袖子全是血,以為她受了傷,哪怕再氣,語氣也緩和了下來:“傷到哪兒了?” 何云菁哭得更厲害了:“我沒傷到,林大哥為了救我被水匪砍了一刀,流了好多血……” 這話一出來,不僅西寨的人臉色各異,站在邊上的秦箏都有些詫異。 林堯傷得那般重,竟是為了保護(hù)何云菁? 無怪乎方才林昭面對二當(dāng)家的質(zhì)問冷眼相看。 今日下去支援的多數(shù)都是東寨的人,西寨的仿佛只是來露個臉,二當(dāng)家更是打完了才姍姍來遲,這其中緣由,實在是叫人不敢細(xì)想。 太子上來后,秦箏見他衣襟上有血,不過不確定是不是他的。 太子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道:“我沒受傷,血不是我的。” 秦箏松了口氣的同時,心底又有點(diǎn)微妙的不自在,太子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因為這次搭救林堯,東寨的人待她們明顯是打心眼里敬重起來了。 路上遇上個沒見過的漢子,人家也會熱絡(luò)問候她們。 回到小院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又有個漢子上門來,說是林堯醒了,讓太子過去一趟。 秦箏想著回來那會兒,林昭臉色明顯不對勁兒,有心去安慰林昭幾句,便跟太子一道去了。 林堯兄妹住的一個院子,東寨的小頭目們這會兒全都聚集在林堯房內(nèi),秦箏隨太子進(jìn)去時,一眼就看到林昭正坐在床邊的矮凳上。 她眼眶紅紅的,像是哭過,神情卻很強(qiáng)硬:“我會給你報仇的!” 林堯才醒,因為失血過多,原本小麥色的臉也有些發(fā)白,他虛弱道:“別亂來,一切等我傷好了再說?!?/br> 林昭抿緊了唇不說話。 門邊有人瞧見太子和秦箏,忙道:“程公子來了!” 林堯往門邊看過來,屋子里的人也自動為她們讓出一條道。 太子走近后,林堯便沖他虛弱笑笑:“林某今日能撿回一條命,全靠程兄搭救,您二位還真是我們兄妹的貴人?!?/br> 太子道:“寨主客氣了?!?/br> 林堯低咳兩聲,掃了屋內(nèi)所有人一眼,緩緩道:“我得養(yǎng)一段時間的傷,在這期間,凡事你們都聽彪子的?!?/br> 王彪本就是他左膀右臂,又能打,這話大家伙都沒意見。 但林堯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有些吃驚了:“我這條命是程兄救的,從今往后他就是我林堯的兄弟,是祁云寨的三當(dāng)家?!?/br> 屋子里響起了一陣細(xì)微的議論聲,太子的武藝他們今日都見識過,這點(diǎn)無可置否,只是太子進(jìn)寨的時日尚短,突然就讓他當(dāng)祁云寨的三當(dāng)家,大多數(shù)人心中未免還是遲疑。 這種情形只要沒人公然反對,那么基本上就定下了,但太子自己婉拒了:“多謝寨主美意,寨主若有用得著程某的地方,程某愿為軍師,三當(dāng)家就不必了?!?/br> 林堯見太子無意,便也沒再強(qiáng)求,太子就這么成了祁云寨的軍師。 大夫說林堯需要靜養(yǎng),他們離開房間后去前廳商議起接下來的部署,林昭出了房門就坐門口的石階上發(fā)呆。 秦箏在她旁邊坐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背:“難受就哭出來?!?/br> 林昭硬氣道:“我才不哭,我哥又沒死!” 秦箏知道這姑娘性子要強(qiáng),只更心疼她,什么也沒說,輕輕拍著她肩膀。 林昭把唇抿得死緊,眼眶卻還是不受控制地慢慢紅了。 “堰窟地勢高,能看到整條江域,有大量船只靠近,當(dāng)值的人都會提前示警,怎么偏偏就今天,在堰窟當(dāng)值的人全拉肚子了,沒一個人看到水匪的船靠近?” 秦箏遲疑道:“是飯菜出了問題?” 林昭閉著眼搖了搖頭:“飯菜都是王大娘做的,東寨的人送過去的,不可能有問題,除非是有人在吃的時候做了手腳?!?/br> 秦箏一聽就知道這是個啞巴虧,飯菜從做好到送過去,都是東寨的人經(jīng)手的,就算是西寨的人偷偷下了瀉藥,徹查起來,那邊也有的是理由推脫,甚至還有可能倒打一把,畢竟西寨的人吃了東寨送去的飯,也拉肚子了。 林昭譏誚道:“何老賊和他那義子看到信號彈后卻遲遲沒帶西寨的人過來,不就是想讓我哥死在水匪手里么?只是他千算萬算,算漏了他那寶貝女兒也在山下?!?/br> “要不是我哥念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救了他女兒,只怕那老賊這會兒只能守著他女兒的尸首哭了!” 說到此處,林昭沒忍住又抹了一把眼:“不過我哥替何云菁擋那一刀,也是為了我?!?/br> 秦箏稍作思量,就明白了林昭這話里的意思。 林堯救何云菁,從小長大的情誼只是一部分,那會兒他們寡不敵眾,山上的人又下不來,二當(dāng)家可能還在想著趁機(jī)一鍋端了東寨。 只有何云菁還活著,二當(dāng)家為了救女兒,才會終止原來的計劃不惜一切代價派人下去支援。 退一萬步講,林堯知道自己一死,東寨落到二當(dāng)家手里后,肯定得斬草除根。他舍命救何云菁,或許還能讓二當(dāng)家留林昭一命。 他在山底下苦戰(zhàn)那會兒,是把所有的后路都想清楚了才義無反顧那么做的。 秦箏不知道怎么安慰林昭,輕輕抱住了她。 林昭再要強(qiáng),卻也還只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伏在秦箏肩頭,雖是一聲不吭,秦箏卻感覺到自己肩膀處的衣襟被眼淚浸濕了。 她輕聲道:“阿昭別難過,西寨想要什么,你就越是要替你兄長守住,不能叫他們得逞。” 哭夠了,林昭抬起頭來時,眼神又變得無比堅定:“自然,定是何老賊看我們快把棧橋修好了,知道他西寨分不了這杯羹,狗急跳墻罷了!” …… 太子跟東寨眾人在外間議事,他們心知水匪此次突襲是為了那兩船貨,西寨為了利益,目前只怕也跟水匪穿的一條褲子。 要想盡快把船貨卸下來運(yùn)回山寨,棧橋必須得繼續(xù)修,不然水匪聽到了風(fēng)聲,直接在他們卸貨時殺過來,又得是一輪苦戰(zhàn)。 王彪把林昭給她的工圖擺在桌上,“這是大小姐從山下一個老師傅那里要來的圖紙,咱們下午繼續(xù)趕工,爭取在震今晚把貨都運(yùn)回寨子里?!?/br> 太子看到那張眼熟的工圖時,眼皮跳了一跳:“山下的老師傅?” 王彪給他解釋起原委:“咱們寨子里只有西寨的馮老鬼以前是漕幫的人,知道棧橋怎么修,那夜祠堂落了二當(dāng)家臉子后,馮老鬼就稱病不來修棧橋了。大小姐下山去找了個以前在軍營修筑城防的老師傅問了棧橋的修建之法,昨晚我們按照那法子已經(jīng)打好樁放好龍骨了,就差這可活動橋墩以及釘橋梁板了?!?/br> 太子聽完王彪的解釋后還是盯著那張圖紙,神色莫辨。 紙是他昨日下棋從老大夫那里贏來的劣紙,墨是那方粗硯研出來的陳墨,嗯,圖也是他昨夜在秦箏那里看到那張圖紙沒錯。 原來她畫這張圖,是為了幫寨子里修棧橋。 他倒不知,他的太子妃還有這等本事。 …… 回去后,秦箏總覺得太子看她的目光有些怪怪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見太子坐在桌前單手按著眉骨,還當(dāng)是他頭疼又犯了,好心道:“相公頭疼么?” 太子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輕輕點(diǎn)了下頭。 秦箏起身去他身后:“那我?guī)湍惆窗?。?/br> 太子卻拒絕了:“不必,有張圖看不懂罷了?!?/br> 秦箏聽到他說圖,心中就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 果然,下一刻就見太子就從衣袖里摸出了她畫的那張簡易工圖,鋪在桌上,狀似無意地道:“據(jù)說是山下一位七旬老者繪的。” 他狹長的眸子半抬,微微上挑的眼尾帶著點(diǎn)蠱惑的味道,襯著他那張清冷的面孔,勾人而不自知:“阿箏看得懂么?” 第21章 亡國第二十一天 這是他頭一次這么稱呼自己。 明明林昭每天都阿箏jiejie長、阿箏jiejie短地叫她,可驟然聽到太子這么叫,秦箏耳廓還是猝不及防地麻了一下。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很有魅惑人心的資本,清清冷冷時是個矜貴公子,蠱惑起人來,就是個男妖精! 秦箏不知道太子這么問是何意,按理說只要林昭那邊沒說漏嘴,他不應(yīng)該懷疑到她頭上來才對。 秦箏打定主意裝傻。 她覷了太子拿出的那張圖一眼,為難地?fù)u起了頭:“相公都看不懂,我就更看不懂了?!?/br> 穩(wěn)住,自己又沒漏過餡兒,就連睡覺都是把圖紙貼身藏著的,太子在此之前不可能見過張圖紙,能懷疑她什么! 太子對上她那雙明澈漂亮的眸子,竹節(jié)般修長的手指輕輕按了按額角,道:“還以為你能看懂?!?/br> 仿佛當(dāng)真只是看不懂圖紙,隨口問她的一句。 秦箏站在他身后,微不可聞地舒了一口氣。 就在她以為這件事就這么揭過了時,太子卻道:“幫我把那邊的紙拿過來?!?/br> 秦箏聽話地將那一摞白紙拿了過去。 太子抽出一張同那張工圖擺在一起,慢條斯理問她:“阿箏覺得這紙眼熟嗎?” 秦箏:“……”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呢! 她佯裝細(xì)致地打量了兩張紙一陣后,一臉不解道:“所有的紙張不都一個樣么,我看著都眼熟?!?/br> 太子淺抿了一口茶,不急不緩道:“這刀紙是趙大夫幾年前買的,一直放著沒用才發(fā)黃了,興許那老者家中的紙也是買回去放了幾年的罷?!?/br> 秦箏:“……也不無可能,畢竟天下亂了這么久,指不定是從前買給家中小輩抄書用的,后來戰(zhàn)亂一起,學(xué)堂沒得上了,就留著了。” 太子放下土陶茶杯,唇角罕見地扯出一抹笑:“那阿箏可曾在別處聞過這墨香?” 秦箏還在強(qiáng)撐:“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