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村子的任務(wù)而已，看起來也沒多嚴重，說不定路上你一個抬頭，就突然玄學地能看見五條悟了？這誰說得準呢。

    夏油杰無所謂：可以啊。

    第23章

    不行,你以前說過的話都忘了嗎？

    鹿島清一邊起身查看吊鍋里食物的情況，一邊模仿五條悟生氣的口氣把他說的話向夏油杰轉(zhuǎn)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接待他們的偏僻小村子里，蔽塞到甚至還在用以前的地爐燒火做飯。

    五條悟站在旁邊雙手抱臂,他垮著個臉,讓鹿島清傳完最后一句話后就冷冷地杵在那,處于一點就著的狀態(tài)。

    夏油杰閉著眼睛,面無表情,腦海中還是剛才見到那兩個孩子時咒靈斷斷續(xù)續(xù)給他說的話。

    兩個人隔空吵架,鹿島清是非觀本來就不完善，在他看來兩個人都沒什么錯，很難說得清楚,他參合進去只能發(fā)展為拉偏架,索性懶得給兩人勸架。

    他放空頭腦，決定一邊準備晚餐一邊專心的當個傳話工具人。

    五條悟和夏油杰吵架的契機還得從進到這個村子開始。

    夏油杰接了一個緊急任務(wù)，任務(wù)地點是坐落于某座森林邊界上的偏僻村落。

    鹿島清和五條悟跟著他一同前來調(diào)查。

    村長帶著一群人接待了他們，最近村子里怪事頻發(fā),對于前來調(diào)查的官方人員，他們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熱情。

    年邁的村長像是看到救星似的,對夏油杰十分激動。

    村子里大家都認識,所以常年不鎖門,沒想到幾個月前各家各戶的東西都開始莫名消失。村長扶著拐杖,擔驚受怕地說：以前也出現(xiàn)過奇怪的情況，但因為頻率低影響小，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

    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村里出了賊，后來慢慢得,村里養(yǎng)的家畜接連流血暴斃,更不要提什么夜晚聽到的腳步聲、勞作時聽到的孩子的古怪笑聲唉,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就不談了，交給大人的資料里都寫了。

    直到前個星期，村子里最后一只鵝也死光了，沒想到家畜沒了，就開始死、死孩子了！

    村長想到什么，身體哆嗦了一下：四五天前突然有兩家的小孩失蹤了，直到昨天無意中才被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尸體死在了后村的枯井里。

    咒術(shù)師人手短缺，這個村子的事情很早以前咒術(shù)會就發(fā)現(xiàn)了，但是因為一直沒出大事，優(yōu)先級被自然推后，咒術(shù)師都被派去處理其他更緊急的任務(wù)了。

    正是因為突然接到村子里死了人的情報，夏油杰才被緊急派來調(diào)查了。

    夏油杰蹙眉：事發(fā)地點在哪？

    還沒踏入村子，他就感受到了這個地方的詛咒濃度比其他地方高上不少，和高濃度詛咒一同居住的村民們臉上都出現(xiàn)了郁結(jié)之氣。

    村長搖頭，堅持地說：不、不用去那個地方了。他咽了咽口水，十分恐懼后村的那座枯井。

    其實我們都知道出現(xiàn)這些問題的原因，大人不介意的話，先跟我們?nèi)ヒ粋€地方。

    村長神色愈發(fā)堅定，他帶著討好地笑望向夏油杰和鹿島清。

    這邊請，大人這邊的屋子里關(guān)著我們村的兩個怪物

    屋子里，一個用木頭粗糙制作的大籠子，里面被關(guān)押著兩個小女孩。

    無論是站在那里死死瞪著他們的女孩，還是坐在后面拽緊衣角的另一個女孩，渾身上下露出的皮膚都沒有一塊好rou。

    頭發(fā)打結(jié)、身上血塊和泥土混合，凝結(jié)成臟兮兮的污垢覆蓋全身。

    兩個小孩身形瘦弱，明顯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

    旁邊站著的是無知且洋洋得意的村民。

    村長為首的一群人，他們將夏油杰圍住，以邀功的姿態(tài)說道：我們抓到了，肯定就是這兩個怪物為我們村子帶來了不幸。懇請大人幫我們除掉她們！

    對，沒錯！

    怪物，她們很早以前就是怪物了！

    她們能看到臟東西！

    身后的村民們?nèi)詢烧Z，恨不得用語言踩死兩個孩子。

    鹿島清嘖了一聲，努力控制著想要開口嘲諷的欲望。

    五條悟眉頭越皺越緊，握緊了拳頭。

    普通人看不到的弱小咒靈從旁邊飛來，斷斷續(xù)續(xù)地把它看到的兩個小女孩在這個村子里的遭遇全部說了出來。

    夏油杰殺意逐漸流露，村民們發(fā)現(xiàn)不對后，啞了聲，村長小心翼翼地說：大人，怎么了嗎？

    五條悟察覺不對，下意識伸手想要阻止夏油杰，手指穿過夏油杰的身體時，迅速轉(zhuǎn)頭看向鹿島清。

    鹿島清第一次看到五條悟露出這種表情，愣了一下后幫著五條悟阻止了夏油杰。

    原本夏油杰陷入自己的思考，想要召喚咒靈，想做的事情不言而喻。

    被鹿島清按下后，他的眼角因為怒氣橫聲而有些泛紅，這副模樣讓鹿島清也嚇了一下。

    鹿島清比他冷靜，迅速給村民們下達命令：這兩個孩子交給我們吧，其他的事情你們不用管了，我們會自己找個落腳處的，別打擾我們。

    鹿島清看起來比夏油杰不好相處多了，村長本來從一開始就怕著這兩個有特殊能力的人，不疑有他，一邊道謝，一邊趕緊帶著村民們溜了。

    三個人帶著兩個小孩找了一個暫時歇腳的小屋。

    鹿島清和夏油杰都是異性，接觸不好過于親密，索性給她們找了點換洗衣服后，放兩個小孩去浴室里讓她們自己去收拾了。

    兩個小孩剛走，在五條悟的示意下，鹿島清讓夏油杰放了一個簡易的隔音結(jié)界。

    背對著兩個孩子，隔著一個傳話人鹿島清，五條悟和夏油杰就這樣開始吵架了。

    聽了鹿島清傳的幾句話，夏油杰睜開眼，他神色疏離：以前以前是我想得太片面了。更何況剛才的樣子你都看到了，我不覺得想做的行為是錯的。

    悟，那兩個孩子才多大，但她們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一直過著這種日子。

    五條悟手指用力，捏緊了自己的袖子。

    你覺得我不生氣？我也想殺了那群雜碎，但是以前我們一起做任務(wù)的時候，沒少遇到過這種事情吧？

    詛咒存在的地方，人類的惡意總是如影隨形。

    五條悟和夏油杰執(zhí)行了太多次任務(wù)，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類，以前總是五條悟?qū)θ祟惖牧痈故境霰灸艿膮拹?，夏油杰在旁邊勸他不要想著殺人?/br>
    把體溫略低的手掌蓋在額頭上，五條悟試圖給自己降火，他不明白為什么夏油杰的轉(zhuǎn)變會如此巨大：唯一的不同，以前任務(wù)里被虐待的小孩是普通人，今天我們遇到的是咒術(shù)師。

    難道就憑他們是咒術(shù)師嗎？

    對，就憑她們是咒術(shù)師。

    夏油杰重新睜眼后的目光堅定，已經(jīng)下好了決心：我們替他們處理詛咒這個爛攤子還不夠嗎？咒術(shù)師還要遭到保護他們的普通人迫害，過得一點也不好，這算什么？

    五條悟重重靠到墻上，他帶著不解：你想全部殺掉，和濫殺無辜有什么區(qū)別？

    他的例子才剛過去，你親眼看到的，還沒看夠嗎？

    五條悟聲音帶著吼。

    悟，你不用再說了。夏油杰握緊了拳頭，很快又松開：我不會像咒靈一樣，把事情做得那么極端。

    決定厭惡猴子，不代表我會和咒靈為伍。

    你他媽想一鍋端全部殺掉，還不叫極端？

    夏油杰沉默片刻：我有我的堅持。

    自從兩個人再也不能用打架決定勝負后，他們誰也無法說服誰。

    最后是鹿島清看了眼時間，用一句她們該洗好出來了。結(jié)束了這次爭吵。

    兩個小女孩害怕地打量著帶她們離開牢籠的兩個人。

    小孩子的感官更純粹，和看著就感到害怕的鹿島清相比，她們本能地選擇了靠近更親和咒術(shù)師的夏油杰。

    五條悟懨懨地說：把她們帶回高專吧。

    幫著那個小白臉養(yǎng)一個小孩也是養(yǎng)，再多養(yǎng)兩個也無所謂。揮金如土的五條少爺如此說道。

    鹿島清盛著湯，向夏油杰轉(zhuǎn)述：帶去高專吧，他幫你養(yǎng)孩子。

    夏油杰一頓：這話的歧義不太好聽。

    鹿島清無所謂：其實我是支持的。

    輕描淡寫地表明了他的立場。

    剛剛坐下的五條悟瞬間站起來：清，你也？

    不能徹底報復的仇恨是會一直延續(xù)下去的。鹿島清在腦中不自覺回憶著自己的童年，教官的呵斥聲、嚴厲的訓練

    他用自己的經(jīng)歷提煉出來的話來回答五條悟，看起來是在自言自語，卻讓兩個小女孩原本麻木的心出現(xiàn)一絲顫抖。

    一直以夏油杰理念行事，從未故意攻擊過普通人的五條悟氣笑了：呵，我還以為只有我是個瘋子。

    原來你們就沒一個正常的。

    夏油杰神色不明，他看向兩個小女孩：你們呢？

    復仇但是會被通緝，還是就這樣離開？

    菜菜子和美美子對視，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火焰，她們同時開口

    復仇。

    五天后，一份震驚咒術(shù)界的任務(wù)報告擺在了高層面前。

    「確認xx村，112名居民全部死亡?！?/br>
    「由該任務(wù)地點咒力殘穢可斷定，112名居民的死亡是本次任務(wù)的負責人（高專3年級夏油杰）咒靈cao術(shù)所為」

    同時五條悟和鹿島清的關(guān)系，惡化至冰點。

    第24章

    五條悟長腿一伸,隨意地坐在墓碑上，稀稀拉拉的細雨被一層無下限式的被動抵擋，他的全身依舊干燥。

    白色長睫微顫,五條悟盯著前方的森林,絢麗的蒼藍色眼眸沒有移動半分,對走上來的人視若無物。

    鹿島清撐著傘率先開口打破沉默：他沒有再殺人。

    再不找五條悟盤算明白,五條悟就不會去配合他完成最后一個任務(wù),失去技能卡后的鹿島清時間緊迫,在咒術(shù)會那群老鬼面前快要忽悠不下去了。

    鹿島清撐著傘走過去：你和躺在這里的他眼神向下，掃了一圈他們一起給[五條悟]堆砌的空墳，你們心里都明白,他是勸不回來的。

    五條悟沒有搭理他,過了一會才漫不經(jīng)心地說：查出來了？

    因為他們大部分人都沒有參與，所以多費了點力氣。但是這件事和權(quán)力最大的幾個老東西脫不了干系。

    鹿島清原本以為夏油杰接到的這個緊急任務(wù)是咒術(shù)會高層們沆瀣一氣的結(jié)果。

    沒想到結(jié)果卻出乎意料，這群蠢貨并沒有蠢到無藥可救，犯不著把一個整天出差的一線特級咒術(shù)師給坑出去。

    連游手好閑的九十九油基他們都沒過多說什么,怎么可能想著把夏油杰這個勞動力往外推。

    直覺不對，鹿島清更加深入挖掘,老狐貍的尾巴終于在夏油杰被正式宣判為詛咒師后終于還是露了出來。

    不,不只是這次緊急任務(wù),還有上次二年級情報出錯的事情。

    估計也是原本就想好的計劃,順帶捎上了鹿島清而已。

    五條悟突然回憶起他和鹿島清的一段對話，想到那時他聲稱在自己面前老實很久的咒術(shù)會。

    嘖，臉有些疼。

    所有的事情被一根線串聯(lián)起來，五條悟明白過來：去年的星漿體事件？

    鹿島清勸他看開點：可能更早。

    面對這種安慰,五條悟更郁悶了。

    夏油杰恐怕是猜到了什么,所以連報警這個想法都未曾想過。

    壓根沒用,咒術(shù)會的小老頭們?nèi)嗣}豐富得很，別說是偏僻村子里的兩個孤女，哪怕是在東京不起眼的地方死了那么一兩個人也是沒人在乎的。

    想要利用他的人，永遠比他想得周到。

    可是夏油杰沒辦法說拒絕，不只是因為他心中的大義和眼前兩個被虐待的小女孩。

    他不留痕跡地看了眼鹿島清，選擇遵從他的內(nèi)心，任由體內(nèi)的咒靈沖破他的束縛，召喚而來。

    五條悟不愿回想那天的場景，會讓他感到十分無力，以及忍不住對鹿島清旁觀的憤怒。

    我要回去。他閉眼緩解了一下情緒，將心中郁氣呼出。

    再睜眼，他對鹿島清笑著說：合作愉快。

    兩人的關(guān)系看上去重新恢復，五條悟主動上前握手。

    眨眼間，兩個咒術(shù)界名聲大噪的特級咒術(shù)師一個化身咒靈隕落，一個背叛成為詛咒師，不免讓人感到唏噓。

    家入硝子隨便找了一個抽煙區(qū)坐下，左手拿出一根女士香煙，右手摸了摸衣兜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記帶打火機了。

    素來沒什么表情的懶散消失了，她看起來有些急躁，一瞬間對香煙的渴望讓她迫切想要找到火源點煙。

    咔塔。

    眼前出現(xiàn)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拿著打出小火苗的打火機幫家入硝子點燃了香煙。

    好久不見，夏油。

    對于如今讓人聞風喪膽的詛咒師，她瞥了一眼后就重新盯著前方人流不再關(guān)注，淡漠的臉上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情緒。

    好久不見。半扎著丸子頭，黑發(fā)松松散散搭在肩上的夏油杰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夏油杰陪家入硝子抽完了一支煙，等她想要再拿出一根的時候，夏油冷不丁開口：戒了吧。

    家入硝子把香煙夾在手上把玩：戒煙啊，以后再嘗試。

    有什么打算嗎？家入硝子語氣冷冷地聊著家常：以后？

    夏油杰站起來，顯然是準備離開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不過學校也好、父母那邊也好，都暫時不會回去了。

    家入硝子暗戳戳握住衣兜里的手機問：喂，學校倒是好交代，你父母那邊要怎么說？

    夏油杰無所謂：出差或者我死了，隨便你們吧。

    家入硝子目睹馬路對面的綠燈亮起，夏油杰混在人潮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