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助理隨靳鋒步入公寓樓的電梯。

    面對反射著人影的金屬光面的梯門，靳鋒不動聲色地理了理襯衫領(lǐng)子和西服袖口。

    助理站在一旁，一手公文包，一手抱著本文件夾，神情認真的，仿佛即將奔赴某個正經(jīng)商業(yè)會議。

    直到電梯抵達樓層，即將步出電梯的時候，靳鋒轉(zhuǎn)身沖助理示意了一下，助理點頭，認可地比了一個大拇指。

    帥的！

    絕對能讓某海眼前一亮。

    走出電梯，步入長廊，看著指示牌轉(zhuǎn)了個彎，剛好看到穿著居家服和拖鞋走過來的年輕男生。

    助理下意識慢了幾步，把空間留給二人。

    汪洋迎上靳鋒：靳總。

    靳鋒單手插兜，看著汪洋，臉上帶著淺笑：今天能見到你，挺意外的。

    汪洋也挺意外的。

    意外靳鋒今天噴了香水。

    汪洋暗暗嗅了嗅鼻子，覺得高山身上這味道，怪好聞的。

    24. U6 心口忽然砰砰直跳

    兩人一起并肩往公寓走。

    靳鋒注意到汪洋穿著居家服和拖鞋, 珊瑚絨材質(zhì)、白色，把人襯得格外乖巧。

    他不禁笑了笑，先是以一個老板的身份和汪洋聊了幾句今天的帶貨, 進而道：你住這兒？

    汪洋嗯了聲，說：前公司安排的。

    靳鋒有些奇怪：前公司？

    都是前公司了，還能繼續(xù)住前公司安排的房子？

    汪洋：因為之前的老板現(xiàn)在是我合伙人。所以就叫前公司。

    靳鋒有些意外。

    他一直關(guān)注汪洋，但并沒有找人正兒八經(jīng)地調(diào)查過汪洋的背景，只知道汪洋組合出道, 公司不行，組合很快就散了，他一個人出來單打獨斗。

    此刻才知道, 原來汪洋自己把自己升成了老板。

    這意外發(fā)現(xiàn)讓靳鋒覺得有點意思：小男生還挺有主見。

    公寓到了。

    門沒關(guān)，屋子里有其他人。

    汪洋轉(zhuǎn)頭，對靳鋒低聲說了句：地方小，別介意。領(lǐng)著靳鋒進了公寓。

    靠門口的餐廳站著兩個人, 都是《真偶》的PD。

    他們正說話，見汪洋出去后又很快回來，掃了一眼, 沒什么特別表示。

    待看清汪洋身旁跟著走進門的靳鋒, 其中一個面露疑惑：嗯？這人誰？有點眼熟啊。

    另一個瞪眼咋舌：靳、靳鋒？他沒看錯吧？這是SY的靳總吧？！

    恰在這時, 屋內(nèi)一道驚訝的聲音響起：靳總？！

    開口那人迎出來，赫然正是小樂手機那邊派來的負責(zé)今天這場直播的負責(zé)人。

    負責(zé)人剛剛還在臥室和羅輝聊直播, 一扭頭，沒看到汪洋，正出來找，抬眼往門口一看，靳總？

    靳總怎么來了??？

    沒人跟他說靳總今天會來??？

    負責(zé)人嚇了一跳, 趕忙迎向門口。

    靳鋒正用余光觀摩汪洋這間之前只在直播上見過的小公寓，負責(zé)人一聲靳總，他一邊收回目光，一邊很自然地端出大老板的氣勢：嗯。

    負責(zé)人有些惶恐：靳總怎么親自來了？

    靳鋒邊隨著汪洋往公寓里面走，邊神色淺淡地和負責(zé)人聊了幾句工作。

    汪洋扭頭看看靳鋒，忽然又開始覺得特別不真實。

    高山來他公寓了。

    高山來他住的地方了。

    雖然只是為了工作，可他們的交集，真的遠超上一世。

    汪洋正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靳鋒發(fā)愣，羅輝走過來，見公寓又來了陌生面孔的男人，還都西裝革履，疑惑地問汪洋：誰??？

    汪洋回神，低聲：SY的老板。

    羅輝點頭：哦。

    反應(yīng)過來，面露驚愕，啊？

    誰？

    SY的老板？

    大老板怎么也來了??？

    他們不就帶貨賣個U6么，再重視也不必大老板親自蒞臨吧??？

    羅輝原本還挺自信今天的直播，這下聽說大老板來了，人都有點虛了。

    他悄悄問汪洋：我們今天要是賣得不好，這大老板不會氣得封殺我們吧？

    汪洋無語。

    他轉(zhuǎn)身，抬手搭住羅輝的肩膀拍了拍：羅總，那你現(xiàn)在可以提前想以后改行做什么了。

    羅輝蹙眉，委屈巴巴：可我不想改行。

    不想改行還想那么多？

    還不去為直播做最后的準備??？

    兩人身后，靳鋒往汪洋搭羅輝的那條胳膊上看了一眼。

    再一旁，《真偶》的工作人員緊急聯(lián)系領(lǐng)導(dǎo)：老大，有情況！

    領(lǐng)導(dǎo)：？

    工作人員：汪洋今天直播帶U6

    領(lǐng)導(dǎo)：我知道啊，你們不早報備過了。

    工作人員：SY的靳總也來了！

    領(lǐng)導(dǎo)：什么？！

    工作人員：靳總的話，我們是拍還是不

    領(lǐng)導(dǎo)：拍！都給我拍下來！

    而關(guān)于公寓這邊有綜藝跟拍鏡頭，汪洋在靳鋒和負責(zé)人聊完之后，親自和靳鋒解釋了一下。

    汪洋本來想說你要是介意鏡頭

    剛開口，靳鋒搖頭，無所謂的態(tài)度：沒關(guān)系。

    不遠處的《真偶》：好好好，太好了！

    晚九點，汪洋準時開播。

    今天的開播很不同，不僅因為直播間涌入了大批為買U6而來的觀眾，也因為今天的直播間左上角有兩個福袋。

    汪洋一開播便反復(fù)介紹那兩個福袋的用處：一個抽獎，一個抵用券。

    汪洋：大家先別急，手機會有的。

    汪洋拿著另外一部手機，示意哪里領(lǐng)取福袋：大家先把左上角兩個紅色福袋點開，一個用來抽獎，一個是今天的手機折扣券。

    汪洋：這個折扣券我給大家解釋一下怎么用

    臥室，打著光的鏡頭前，汪洋獨自坐著。

    鏡頭拍不到的桌旁，靳鋒、羅輝、負責(zé)人一一圍站。

    所有人都在關(guān)注此刻的直播，唯有靳鋒默默地近距離地看著汪洋。

    他想：原來小男生平時在公寓直播都是這樣的。

    和他想的一樣，又不太一樣：

    地方是這么一個地方，他在汪洋直播的時候看過很多次。

    可之前每次看，汪洋多是聊天、嬉笑，氣氛輕松，今天，汪洋格外的認真

    開播前，他換掉了居家服，公寓里似乎還請了專業(yè)化妝師，連造型都特意弄了。

    一坐到鏡頭前，汪洋的精神面貌整個拔高，且十分認真專注，開口的每句話邏輯分明、詞句清晰。

    他像是非常清楚什么場合說什么話做什么事一樣，一改從前直播間的娛樂氛圍，從始至終都在介紹福袋怎么領(lǐng)、抽獎怎么抽，鏈接大概什么時候上，如同一個專業(yè)的帶貨主播。

    同時不忘對自己直播間的粉絲說：大家，不好意思，今天是U6專場，要是想看我唱歌聊天的可以等明天。

    汪洋：大家今天不用給我刷禮物。

    汪洋：今天帶貨U6。

    汪洋：有需要的粉絲朋友可以停留關(guān)注一下。

    接著開始介紹U6。

    負責(zé)人正要把手機遞過去，靳鋒拿過，遞給汪洋。

    汪洋頭也沒回，整個人的注意力都在直播上，接過之后便在鏡頭前拆封整盒包裝的U6手機。

    直播間今天有很多專門沖著U6來的

    【主播能不能快點！】

    【別拆了，別介紹了，我們就是來買的，你直接上鏈接不行嗎？】

    【快點！別廢那么多話！】

    這些飛快翻過去的留言汪洋顯然看到了，但并不因此打亂節(jié)奏，反而在介紹U6之余不慌不忙道：大家別急，手機都會有的。

    汪洋解釋：沒有直接上貨，一方面是因為我這邊該走的流程還是需要走一下，另一方面也是方便U6這邊從后臺看一下大概的流量數(shù)據(jù)，好為等會兒的鏈接上一個充足的庫存。

    直播間

    【充足？是說今天一定能買到？】

    汪洋準備充足，解釋清晰：意思是說大家搶購的時候不至于因為庫存太少導(dǎo)致明明有貨卻一直無法付款。

    汪洋：只有后臺庫存充足，搶到的人才能順利付款。

    直播間

    【不就是拼手速嗎，能順利付款就行?！?/br>
    直播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不久后，直播間上了第一條鏈接。

    汪洋剛倒數(shù)完，鏈接瞬間買空下架。

    汪洋不忘提醒大家：搶到券的記得用券。

    空了，空了。U6這邊的人在一旁用電腦看后臺數(shù)據(jù)。

    羅輝也在鏡頭外提醒汪洋：上帶貨榜了！上帶貨榜了！

    實時在線人數(shù)也已經(jīng)抵達了三十四萬。

    汪洋坐在鏡頭前，聽著這些數(shù)據(jù)，注意力依舊在直播間。

    同時控場，安慰第一輪沒搶到的粉絲：還有的，大家放心。

    靳鋒站在汪洋身旁、鏡頭外，低聲問負責(zé)人今天上幾輪鏈接。

    負責(zé)人：總共是四輪，我們控制在十萬部以內(nèi)。

    靳鋒看著打光燈前坐了許久的汪洋，看年輕男孩兒那么認真，心念間便總有什么在戳著他，讓他忍不住就想在這個時候做點什么。

    又不是沒有這個實力。

    送小海上帶貨榜第一怎么了？

    靳鋒囑咐負責(zé)人：再上十萬部。

    負責(zé)人：??？

    可這

    靳鋒知道負責(zé)人在想什么，壓著聲音，用只有他們能聽到的聲音：饑餓營銷適可而止吧。

    拿現(xiàn)在那群有消費能力的年輕人當傻子呢？

    靳鋒最后幽幽道：有任何問題我擔(dān)著。

    負責(zé)人這才去叮囑負責(zé)上鏈接的同事，讓把原本定好的四輪十萬部手機改成N輪二十萬部。

    汪洋這邊，靳鋒靠近了一些，親自通知他。

    汪洋聞言有些錯愕，鏡頭前轉(zhuǎn)過頭，抬眼。

    靳鋒對他點點頭，又將桌上的一杯水遞給他。

    當天，直播兩個小時，十輪、二十萬部手機，直接送汪洋登頂帶貨榜第一。

    直播的最后，汪洋也仿佛帶貨帶HIGH了，連倒數(shù)的三二一都不喊了，改撥吉他的doremi，還在最后一條鏈接賣空下架的時候，彈著吉他給搶到手機的唱了句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留下的汪洋的粉絲

    【帶貨榜第一啦！】

    【小海你要發(fā)財啦！】

    【想知道老江今天搶了幾部手機！】

    公寓臥室的眾人也跟著吐了一口圓滿落幕的氣。

    很成功，很不錯。

    關(guān)播，U6的人開始收拾東西，靳鋒看到久坐桌前的汪洋拿著拆封的U6扭頭，似乎在尋找誰的身影。

    靳鋒問他：怎么了？

    汪洋起身，剁了剁一邊坐麻的腿：哦，我想問問這部手機我能不能留下。

    靳鋒看了眼汪洋手里的手機：他們沒送你一部？

    汪洋看了眼負責(zé)人那邊：送了，我這部想留下送人。

    羅輝湊過來，拿胳膊頂了頂汪洋：送我啊？

    汪洋笑，和他插科打諢：走開，送老江的。

    靳鋒挑眉，一聽說是送他的，一直克制的唇角差點沒抿住。

    他示意汪洋不用問負責(zé)人了，想留就留著吧。

    汪洋剛直播完，不久前一直在說話，人也有些興奮，血氣還停留在臉上。

    他聽說手機可以留下，便頂著此刻微微發(fā)紅的臉頰抬起目光，而那雙眼睛也尤帶著剛剛興奮完的潤亮。

    謝謝。

    靳鋒被這一眼看得心潮涌動，不自覺地勾起唇角。

    同時說了句自己都想給自己點贊的妙語：今天帶貨很成功，要不要出去慶祝一下。

    汪洋一頓，現(xiàn)在？

    他扭頭看墻上的時間，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

    靳鋒斬釘截鐵：去吧，我讓助理定個餐廳。

    一刻鐘后，U6的人走了，《真偶》的人沒辦法跟著，也走了，助理借口和羅輝認識認識，把羅輝拉去附近吃大排檔，也走了，剩下靳鋒和汪洋，以及一輛司機臨時消失的庫里南。

    靳鋒在副駕給汪洋開了車門，汪洋面對這樣的高山，多少有些受寵若驚，便連連客氣道：我自己來吧。

    靳鋒笑得紳士：當然我來。

    汪洋上車。

    靳鋒開車，車子載著兩人。

    起先的一路，汪洋因為單獨面對高山，下意識謹慎，沒說話。

    汪洋沒開口，靳鋒用余光看看他，便也沒有多言。

    車子開了會兒，靳鋒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主動道：對了，在你公寓的時候，沒看到我送你的那兩幅畫。

    汪洋扭頭看靳鋒：要錄綜藝，我收起來了。

    靳鋒笑笑：那些畫雖然也有收藏價值，但畫畢竟是供人觀賞的。

    頓了頓，可以不用收起來，掛墻上就行。

    汪洋：我知道。

    靳鋒：嗯？

    汪洋坦誠：我是怕那些畫被拍到，到時候綜藝播出來，被有心人扒底，誤會我有錢買這么貴的畫還要立打工人人設(shè)。

    靳鋒聽完，哼笑：倒是我想岔了。

    點點頭，表示理解。

    汪洋卻不想高山誤會，覺得他把畫收起來是覺得那些畫壞他好事兒。

    連忙又道：所以我換了個方式掛那些畫。

    嗯？

    車子遇到紅燈，剛好停下。

    靳鋒轉(zhuǎn)頭，汪洋捏著手機伸手過來，靳鋒跟著垂眼，看到汪洋的手機屏保正是他送的那幅青懷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