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沒什么問題了，畢業(yè)證是為了給家里一個交待，畢竟蘇聯(lián)留學這段生活對家人來說實在有點兒太驚險刺激，他們是絕對不會說的，只會告知他們普通出國留學的經歷。

    西爾多博士這邊，國內沒有催促他們搞研究，只負責好吃好喝招待。大家目前也沒有研究的心思，每天盯著電視和報紙關注前蘇聯(lián)的新聞，一邊悲憤的借著食物和美酒消愁。

    于是在他們心中的郁氣結束之前，研究院給季椽和宋冀寧放了一段時間小假，讓他們回家報平安，想的話也可以回學校拿畢業(yè)證，隨時。

    兩人在離開前拿到了他們的特等榮譽獎章，用印著國徽的紅色盒子裝著，內部還有橙黃絲綢墊，能放在桌上展示那種。然后乘坐軍用直升機離開沙漠地段后，在戈壁乘上一輛黑色越野車前往市區(qū)。開車的司機是情報部的人，負責在國內接送他們下船，算是熟面孔了，雙方一路上聊得挺開心。

    那名自稱叫王強的情報人員說：“你們知道嗎，幸好我們走得快，據(jù)蘇聯(lián)那邊處理后續(xù)的兄弟說，在那所研究院都撤離后，有前蘇聯(lián)士兵把歐美的人引來了?！?/br>
    之前混亂的時候，宋冀寧就說過有看到蘇聯(lián)士兵暗中聯(lián)絡歐美方面，之后的離開可能也是為了出賣消息，可惜晚了一步，整所研究院撤離時早就被華國全部吞了。

    “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吧？”

    “能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和資料設備全部清理干凈，連只蒼蠅都沒給他們留下。不過我們把俄國引過去了，直接甩鍋給歐美，讓他們自己扯皮吧！”

    季椽和宋冀寧失笑，不知那是什么樣的場景。

    兩人除了在蘇聯(lián)外，國內一點兒特殊消息都沒有，半點不起眼。不過王強還是盡責的當了一段時間保鏢，幫他們購買機票，陪他們登機回學校。

    “……你們不是說想家嗎？”他疑惑的問。

    “對啊，回家之前先去拿畢業(yè)證，也好給家里一個出國留學的交待。”季椽答。

    宋冀寧點頭：“比起榮譽獎章，我媽一定更想看我的大學畢業(yè)證。”

    兩人相視一笑：“最好能貼在墻上炫耀那種?！?/br>
    此時大學畢業(yè)生還是很吃香很榮耀的事，在農村是要放鞭炮慶祝的，他們的家庭再有錢，對孩子也是這樣的普通小市民心理。

    王強：“……你們還需要畢業(yè)證來炫耀嗎？”

    不能理解，努力當個好學生難道是他們那么年輕就能有如此成就的原因？

    第185章 畢業(yè)了

    盡管在蘇聯(lián)作出了很了不得的事，但這是最高機密，兩人在國內仍舊是毫不起眼的學生，頂多家里比較有錢，出國留過學罷了。

    王強負責接送他們，同時也承擔保護他們的責任。但國內前幾年剛嚴打過，本來大環(huán)境就非常安全，又是在大學里，根本沒有需要他保護的地方。他一個身上帶著兵味的大男人走在校園里，反而顯得格格不入特別打眼，確認兩人的情況不需要特別保護后，王強就離開了。

    只是離開前告之他們：“雖然沒有情報部的特別保護，但公安部已經備有你們的檔案，有事直接報警，你們立即就能得到重點保護?！?/br>
    兩人回到學校前，上面就已經幫他們辦理好返校的各種手續(xù)。在學校的資料檔案中，他們就是普通的出國留學交流生，并在蘇聯(lián)已完成學業(yè)，如今回?！酢醵?，連畢業(yè)論文都給他們省了。最后兩人只要到教務處簽字，就可以等著拿畢業(yè)證回家了。

    他們的同級生還要半年后才正式畢業(yè)，這次是破格提前給他們辦的畢業(yè)證——畢竟兩人唯一的要求就是拿畢業(yè)證回家，總不至于連這點獎勵都給不出。

    簽完字，向老師道謝，兩人離開教務處。老師說他們不需要再上課，回家等幾天來拿畢業(yè)證就行，但兩人暫時沒有回家的打算。

    拖著行李箱，他們去拜訪蔣教授。

    蔣教授不是季椽和宋冀寧的專業(yè)老師，但從高中開始就一直對他們頗多關照，還心心念念著兩人將來讀研時來當他的研究生。原本季椽和宋冀寧也是這樣的計劃，心里早就將蔣教授視為導師，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們留學蘇聯(lián)一年半，回來時就研究核武去了。

    考研……或許將來還是會考，但不可能再當蔣教授的學生了。

    睽違一年半，蔣教授沒什么變化，身體硬朗，還在學校帶研究生，還記著季椽和宋冀寧。

    他見到兩人很是高興，將他們帶到辦公室里談話：“你們兩個終于回國了，當初不聲不響的離開，也不通知一聲，我開學才知道你們居然做為交流生留學蘇聯(lián)去了。我當時還奇怪呢，我們學校根本沒有蘇聯(lián)的交流生項目?。　?/br>
    見季椽開口想解釋，蔣教授擺擺手：“別說，前幾個月我已經被政審過了，也被叮囑過要對你們留學的事情保持緘默，我就不問你們到蘇聯(lián)干嘛去了?！鄙舷麓蛄績扇耍冻鲂牢康哪抗猓骸澳銈儸F(xiàn)在看起來很好，這就夠了?！?/br>
    季椽露出微笑：“抱歉，讓您費心了?！?/br>
    雙方默契的避過敏感話題，聊起各自近況。蔣教授還是老樣子，在學校帶研究生，偶爾出差參加一下各種技術交流會。他的學生中，最優(yōu)秀最喜歡的簡彭已經博士畢業(yè)，現(xiàn)在留校當了老師，明年有望升為副教授。而他本來的計劃是繼續(xù)帶季椽和宋冀寧，如果他們兩人繼續(xù)在學校讀書的話，這時候應該已經獲得保研資格了。

    提到這里，蔣教授問：“你們還打算考研嗎？”

    季椽點頭：“應該會考，但我們稍后要參與一項研究，短時間內沒有辦法讀研。而且……”

    他露出為難的神色，不忍心拒絕期待的蔣教授。

    宋冀寧接口：“如果讀研的話，我們可能要考別的專業(yè)……專業(yè)不對口了……”

    蔣教授嘆了口氣：“唉，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你們在蘇聯(lián)學的一定不是我能教的知識，我的專業(yè)可不需要過政審……”

    季椽和宋冀寧只能再次對蔣教授表示抱歉，隨后將一直拖在身后的行李箱打開，呈上出國伴手禮。

    “教授，我們這次回國給你帶了禮物。”

    箱子里裝滿了各種專業(yè)論文雜志，這些原本是蘇聯(lián)研究院圖書館里的公共雜志，當初回國時全部都被情報部搜刮來了，季椽和宋冀寧挑揀了一些回學校當禮物。他們雖然在蘇聯(lián)呆了一年多，但沒有機會出門逛街，買不到任何特產，只能拿論文雜志當伴手禮了。

    蔣教授極為驚喜，蘇聯(lián)的專業(yè)論文雜志，原本就有很高的技術價值，而且因為蘇聯(lián)解體，這些雜志還可能成為最后的孤本，收藏價值巨大。

    他略懂一些俄文，翻看了看，拿起一本就去敲隔壁的辦公室門：“老韋，出來一下，你上次不是提到激光測距分辨力的問題嗎，看看這篇論文怎么樣？”

    “什么什么？”隔壁辦公室門打開，韋教授走出來，接過雜志看了看，興奮的笑起來：“沒錯沒錯，就是這個問題，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老蔣，這篇論文哪來的？”

    不只韋教授，其他辦公室里的教授們都出來了，聽說季椽這里有來自蘇聯(lián)的專業(yè)論文雜志，都跑來翻閱。蔣教授大怒：“不準搶，這些都是我的，想看就登記借閱，不準給我弄丟。”

    “我又不懂俄文，老蔣，幫我看看有沒有關于傅里葉變換光譜的論文？”

    “對，我也想看看蘇聯(lián)有沒有關于微結構光纖的相關論文，老蔣幫我找找看?！?/br>
    “自己去外國語學院找翻譯！”

    季椽和宋冀寧被擠出辦公室，無奈的相視一笑，對蔣教授揮了揮手，轉身告辭。

    蔣教授在他們背后喊：“晚上來我家吃飯，我叫簡彭去接你們！”

    告別蔣教授后，兩人前往a棟實驗樓教室。

    根據(jù)課表，他們的班級正在這里上課。兩人悄悄的從后門進入教室，在最后一排坐下，安靜的打量同班同學，發(fā)現(xiàn)很多人都不認識了。他們以前在學校時醉心于實驗，和班級同學不過是互通姓名的泛泛交情，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分別一年多，還記得同學們的臉，但有些人的姓名已經忘了。

    有些微遺憾，學生時代的友情其實很珍貴，季椽和宋冀寧在高中情感不明朗時還記得與同學交好，到大學時，宋冀寧眼里就只有季椽了。而季椽，他的世界本就只有小宋哥和研究兩個主題。

    他們錯過了珍貴的大學時光。

    下課鈴聲響起，兩人沒有在教室中滯留，轉身離開，并肩慢慢走在校園林蔭道中，走出校門。

    大學時光，還沒有享受過，就這么結束了。

    晚上簡彭師兄開車到住處接他們，四人到蔣教授家吃了一頓告別宴，之后季椽和宋冀寧也沒有閑著，開始整理資產。

    他們當初出國前，把錢都拿去買房了，這時候房價很便宜，到出國前錢都沒花光，宋冀寧找了委托機構繼續(xù)買房，因為季椽說想要四合院，宋冀寧就讓人把剩下的錢都買四合院。究竟買了多少個，買在什么位置，他們現(xiàn)在才有空理清。

    第186章 四合院

    其實宋冀寧自己是不想要四合院的，這時候大家都想住小洋樓，他身為這個年代的人，自然也是這種觀念。但既然季椽喜歡四合院，他就買四合院了。

    宋冀寧委托的是由華國銀行和華國國際信托投資公司成立的信托機構，是國內第一家信托投資基金。原本這所信托機構主要是針對海外投資人服務，不過宋冀寧投資數(shù)額巨大，自然也成了他們的座上賓。只可惜宋冀寧對他們推薦的理財投資沒興趣，反而要他們拿錢全去買四合院，真是讓這所機構的人扼腕不已，覺得他在無端浪費錢。

    宋冀寧當然不是把錢一扔給陌生機構就出國了，他臨走前還委托了同在a市的季勇負責。季勇由于季椽兩人給予的特招名額，從一名中專生一躍成為公安大學的學生，現(xiàn)在也面臨即將畢業(yè)分配工作了。雖然還不知道會被分配到哪里，但以公安大學學員的身份，至少也是市級以上單位，不用像中專一樣分配回鄉(xiāng)下老家。

    三人自從大學后就沒怎么見過了，季勇一接到宋冀寧電話立即趕過來，敲開門就給了宋冀寧肩膀一拳：“混蛋，你把我家緣緣帶到哪去了！”當然這話是說著玩的，他笑著張開雙臂抱了抱宋冀寧：“歡迎回國?！?/br>
    季椽走過來：“勇哥?！?/br>
    “緣緣！”季勇上前就給了季椽一個熊抱，用力揉亂他的頭發(fā)：“在蘇聯(lián)生活怎么樣，有沒有被外國人欺負，食物適應嗎，學習……算了你學習肯定沒問題，蘇聯(lián)解體時我還擔心你們受影響呢，聽說那邊現(xiàn)在很混亂，好在你們回國了?！?/br>
    “嗯，都很好，沒有受影響?！奔敬獜募居聭牙飹暝鰜?，仔細打量他。季勇變了很多，公安大學的打磨讓他完全褪去了少年時的不鞍和浮躁，站姿筆直，全身都透著凜然正氣：“勇哥在學校還好嗎？家里怎么樣，都還好嗎？”

    “當然，雖然訓練很累但學到很多，就是不知道會被分配到哪個公安局。至于家里，哪兒都好，我爸還有其他叔伯都離開國蘭電器廠自己當老板了，不過放心，你家生意更好，去年還收購了倒閉的冰箱廠，現(xiàn)在生產大冰箱啦！”

    “嗯，我聽我爸說過?！奔敬獌扇嘶貒鴷r就給家里打過電話，大概情況都知道，不過再聽季勇說一遍仍舊欣慰。后方的家人健康平安，他們才能無后顧之憂的安心出國，埋頭研究，否則他們寧愿放棄研究選擇照顧家人。

    聊過之后，季勇開車帶他們去看四合院。他家現(xiàn)在有錢了，給他買了輛桑塔納當代步車，旗艦版的，乘坐舒適極了，完全感覺不到震動。車子啟動不久，突然有嘟嘟嘟的鈴聲響起，兩人就見季勇從副座上的包里掏出一個磚頭大的黑盒子大聲吼：“喂，誰呀？”

    “沙沙……季先生……沙沙……你們過來……沙沙……了嗎？”

    季勇吼：“我們已經出來了！”

    “好的……那我……沙沙……等你們……沙沙……”

    這黑盒子居然是一部移動電話，就是信號看來不太好，一直發(fā)出沙沙的電磁聲，對方的聲音也不是很清晰。

    后座的季椽和宋冀寧驚奇的看著：“這是……？”

    這是大哥大，這時代的移動電話，季椽當然知道。不過乍一看到還是很驚奇。

    他們往蘇聯(lián)留學前，新聞上才剛播出國內引進移動電話的消息，這是第一次看到真的大哥大。

    季勇開著車，將大哥大遞給后座的季椽：“這東西叫大哥大，我們以前在港市電影看到的那種，提著它到哪都能打電話，可方便了，就是話費比較貴，緣緣你家也有，等你回去就能用了?！?/br>
    其實大哥大原本的名字是移動電話，官方也一直稱呼它為移動電話，但民間受港市電影影響，都管它叫大哥大。

    季椽接過電話，在手里掂了掂，又交給宋冀寧，兩人好奇的打量。

    季勇通過后視鏡見他們看得稀罕，笑著說：“你們可以試試看，用它給家里打個電話，就是記得聲音要像我剛才那么大，不然對方可能聽不清……”

    正說到一半，就見季椽從包里掏出工具，把大哥大拆了。

    嘎吱——！！

    季勇嚇得手上打滑，差點沒出車禍。

    “緣緣你在干什么？”這大哥大可是兩萬五買的，可貴可貴了！

    “勇哥你鎮(zhèn)定點，好好開車?！奔敬退渭綄幝?lián)手把整個大哥大拆成了零碎，聽到季勇發(fā)出哽咽的聲音。

    “原來是這么設計的?！?/br>
    “線路太簡單了，難怪信號不好?！?/br>
    他們兩人淡定的檢查了大哥大的內部設計，然后將它重新裝上，同時順便更改了幾個接點，再裝好還給季勇。

    “好了，勇哥，你以后打電話不用吼了?！?/br>
    季勇抽抽鼻子，把電話放到懷里決定再也不給他們碰了：“我知道你們從小喜歡拆電器，緣緣你還拆光了你家的收音機，但能不禍害我的大哥大嗎，我花光所有積蓄買的。”

    季椽和宋冀寧對視一眼，聳聳肩：“好，好?！?/br>
    半小時后，車子開過市區(qū)，轉入小巷。大哥大再度響起，季勇接通后，就聽到清晰的聲音：“季先生，你們到了嗎？”

    他愣了愣，吼：“我們到了?！?/br>
    那頭傳出一聲慘叫：“季先生，不要那么大聲，我耳朵快聾了……”

    季勇掛斷電話，沉默的開了一會車，佩服的說：“你們也太厲害了，專業(yè)的就是不一樣。”

    季椽和宋冀寧對他笑笑，大哥大算什么，他們在蘇聯(lián)研究院時，每天都順便研究克格勃的硬幣竊聽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