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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玲瓏四犯在線閱讀 - 玲瓏四犯 第27節(jié)

玲瓏四犯 第27節(jié)

    “這么想來,出閣也不是一件壞事,對吧?”他有些促狹地接了口。

    云畔笑得眉眼彎彎,頷首說:“正是?!?/br>
    他也點了點頭,“我知道夫人是個行事謹慎的人,所以你想做的事,大可放手一試。只有一樁,防人之心不可無,疑人便不能再用,除此之外就沒旁的了。將來倘或有哪里需要我相助,不要客氣,只管同我說?!?/br>
    有他這句話,一切便有了根底,就像上回在幽州初遇他,即便隔著一道垂簾,也讓人感到敦實可靠。如今更可以正大光明倚仗他,背靠大樹好乘涼,果然是件令人愉悅的事啊。

    云畔含著笑望向窗外,馬車篤篤,一路向舒國公府進發(fā),兩柱香時候便到了府門上。

    姨丈姨母及爹爹接了信兒,已經(jīng)在門外等著了,見他們下車來,一個個都揚起了笑臉。

    李臣簡和云畔一一向他們行禮,姨母拉了云畔的手,再三地仔細端詳,笑道:“我的巳巳,眼見著成了大人,你阿娘在天上看著不知多喜歡?!币幻嬲泻糁?,“快,別在外頭站著了,天兒多熱的,快進去歇歇。”

    一行人便都移進了前廳,后頭擔著回門禮的小廝也將擔子抬了進來。

    男人們坐在一起飲茶說話的時候,明夫人拉著云畔挪到了東邊的小花廳里,娘兩個在席墊上坐定,明夫人切切地問:“郎子待你如何呀?相處了這兩日,總對他的為人有些了解了吧?”

    云畔抿唇笑了笑,“他是端方君子,人品也貴重,對我沒有什么不好的?!?/br>
    明夫人松了口氣,剩下便是女人的私房話了,壓著嗓子問:“郎子可溫存啊?那上頭……和諧么?”

    又是這樣的問題,雖說是姨母對她的關懷,也實在叫人難為情得很??墒怯植荒懿淮?,便靦腆地低下頭去,絞著手指說是,“公爺很溫存,一應都好,請姨母放心?!?/br>
    明夫人瞧她那小模樣,就知道小夫妻確實好得很,當下掩嘴囫圇笑道:“早前說他身子弱,其實我心里還有些擔憂呢,第二日接到府上送來的喜帖,我就曉得是我杞人憂天了。”

    云畔終是小媳婦,說起這種房中事就扭捏得很,東拉西扯又閑談了幾句,問姨母,“表姐在滋蘭苑么?知道我今日回來么?”

    明夫人道:“三朝回門,她是知道的。只是這丫頭不知怎么的,竟像著了魔,這三日干脆連院子都不出了。那日原想帶念姿讓她認識的,她卻死活不肯開門,把我鬧了個沒臉?!?/br>
    云畔聽了,總覺得不大對勁,“我去瞧瞧阿姐吧!”說罷從小花廳辭出來,順著木廊往滋蘭苑去了。

    第36章 世間的美好占了一半?!?/br>
    滋蘭苑的院門照舊緊閉著,云畔推了推,不曾推開,只好拍門叫阿姐,“我是巳巳啊,我回來了?!?/br>
    里頭沒有回應,云畔和檎丹面面相覷,等了好一陣,才聽見隱約有腳步聲傳來。

    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來開門的正是八寶,她既驚且喜地說:“云娘子,您終于回來了!”說罷忽然想起人家早不是原來的身份,忙又換了稱呼,“哎呀,奴婢真是高興糊涂了,如今該叫一聲公爵夫人才對?!?/br>
    叫什么倒不重要,要緊一宗,見她回來像遇見了救星似的,這就有些不尋常了。

    云畔朝上房望了眼,以前梅芬雖然不肯出門,但也必定在廊子上等著她,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只看見竹簾錯落垂掛著,廊上空無一人,遂問八寶:“阿姐身上不舒服么?”

    八寶囁嚅了下,“哪里是身上不舒服……是心里不受用?!?/br>
    云畔有些納罕,“怎么了?”一面快步走進屋里。

    穿過前廳,又轉(zhuǎn)過一架山水綾絹三折屏,進去就見梅芬沒精打采地坐在床榻上。大概聽見了腳步聲,方才遲遲抬起眼來,看見是云畔進來,一瞬露出驚喜的神情,老遠便伸出了手,“巳巳,你回來了?”

    云畔拉著她的手坐到榻沿上,含笑問:“阿姐,我走了好幾日,你想我了嗎?”

    梅芬有些慘然地說:“想你也沒用,你出閣了,有了夫家,再也不像以前似的,寂寞了就能去一捧雪找你了?!?/br>
    這是失去了陪伴的人后,情感上一點難掩的落寞吧!

    云畔說:“我雖出閣了,心里還和以前一樣,阿姐有什么話,盡可以和我說?!笨此杂种?,她愈發(fā)不解了,“我聽姨母說,阿姐這幾日都沒有出過院門,念姿來了也不愿意見一見,到底是怎么了?遇見什么不順心的事了嗎?”

    梅芬始終覺得難以啟齒,只管低著頭不說話。

    一旁的八寶急壞了,“娘子,云娘子好容易回來,有話只管告訴云娘子吧,您若是連云娘子都瞞著,那往后哪里還有能訴苦的人啊?!?/br>
    云畔聽八寶這樣說,想起她出閣那天來滋蘭苑拜別梅芬,那時候八寶就滿肚子話要對她傾吐似的,是梅芬一徑含糊著,最后才敷衍過去。當時她著實是沒有察覺,現(xiàn)在想來確實有些異常,便催促著:“阿姐,究竟怎么回事,你偏不告訴我,可是要急壞我了!”

    梅芬還在支吾,實在不知道應該怎么開口。何嘯這個人,她想起就覺得害怕,更別提從口中說出他的名字了。

    八寶急紅了臉,等了半晌也不見自家小娘子吐露內(nèi)情,回頭云娘子用過了午間的團圓飯,就要回魏國公府去的,今日一別,下回不知多早晚才能再見。這件事一直隱瞞著,終究會變成膿瘡,最后爛到骨頭上去。她想了又想,實在不行,也只好自己來多這個嘴了。

    “娘子,還是我同云娘子說吧!”

    于是八寶將那天遇見何嘯的經(jīng)過向云畔仔細描述了一遍,“他對我們小娘子出言不遜,奴婢自然要護住我們娘子,誰知被他一把掐住了喉嚨,就像這樣……”八寶拿手卡住自己的脖頸,激憤地說,“使了好大的勁兒,奴婢險些死在他手上!我們小娘子問他,為什么偏和自己過不去,那個何三郎說他喜歡我們娘子,說等云娘子大婚過后要向我們娘子提親,要是娘子不答應,就讓我們娘子給他做妾?!?/br>
    云畔聽得心頭寒意陡升,訝然問:“他果真這樣說?”

    梅芬起先還木然,到了這里便捂著臉慟哭起來。

    八寶點頭不迭,“是真的,奴婢不敢有半句虛言?!?/br>
    簡直讓人不可思議,云畔恨道:“世上竟有這等衣冠禽獸!他不是洛陽名士嗎?不是名滿天下嗎?當著人道貌岸然,背著人居然生了這樣一副不堪入目的嘴臉!”一面安慰梅芬,溫聲說,“阿姐別急,既然知道他的所圖,反倒好應對了。你別愁,回頭我想法子和姨母說,姨母要是聽了這些話,必定會留意那個何嘯,只要對他生了防備,他想作亂也難?!?/br>
    梅芬茫然從手掌間抬起臉來,哭紅的一雙淚眼,連鼻子都紅起來,緊緊盯住她問:“當真嗎?阿娘會相信咱們的話吧?”

    云畔說會的,“若是姨母不信,我就去同姨丈說。雖說何嘯是他的外甥,阿姐可是他嫡親的女兒,孰輕孰重,姨丈心里自有一桿秤?!?/br>
    梅芬重新燃起了希望,點頭道好,“我笨嘴拙舌,不知道怎么說出心里的憋屈,一切就全托付meimei了?!边呎f邊抽泣,“我好好的閨閣女孩兒,竟被這樣的惡鬼纏上,說出去實在丟臉得很,越想越不得活了。”

    尤其孤立無援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能幫你,這才是最叫人絕望的。

    云畔握了握梅芬的手,“或許那何嘯未必當真來提親,他就是存心地戲弄你,想看你如坐針氈的模樣,阿姐千萬別如了他的意。先頭和魏國公府的婚事你都拒了,難道憑他一個虛名,便將就下嫁他不成!”

    八寶這回總算放心了,擦了擦泛淚的雙眼說:“小娘子,您就聽云娘子的吧,大可不必自苦,如了那賊配軍的意?!?/br>
    梅芬慢慢冷靜下來,不無悲哀地看著云畔道:“說來說去,全怪我自己不爭氣,要是能像你似的,他哪里敢來惹我半分?!痹挼竭@里才想起來問一問云畔的新婚生活,“你和魏公爺如何,過得到一處去么?”

    她好像時刻總要擔心很多事,怕何嘯來找她的茬,怕云畔替自己嫁到魏國公府上過得不好,所以問起這個來也是滿面憂懼之色,唯恐云畔有半點委屈,自己害了這meimei一生。

    云畔自然知道她的心思,笑著同她說:“你放心,我們能過到一處去。嫁郎子不指望人家待我多好,只要能相敬如賓就成了?!?/br>
    梅芬點了點頭,這頭不用再擔憂,又糾結(jié)于如何擺脫何嘯那個魔星去了。

    云畔見她意興闌珊,心知不解開這個癥結(jié)她就好不了,便也不久留了,起身道:“阿姐,前頭正會親,我先過去了。你只管寬懷,回頭我尋著機會就和姨母私下商量,等說定了,打發(fā)人來告訴你?!?/br>
    梅芬見她要走,站起身來送她,一直送到院門上,再三地說:“巳巳,恕我不能陪你了?!?/br>
    云畔抿唇笑了笑,溫聲說不礙的,“只是別再關著院門了,自己家里還要躲躲藏藏,讓何嘯看笑話。你若是怕,知會底下的嬤嬤女使,要是那人敢闖進滋蘭苑來,就把他狠打出去,到了姨丈和姨母面前你也有話可說?!?/br>
    梅芬說好,細想想自己雖無能,手底下那些嬤嬤卻不是吃素的,果真鬧得不成話,打了就打了。

    云畔從滋蘭苑辭出來,轉(zhuǎn)身往前院去。路上檎丹也替梅芬嘆惋,“梅娘子好好的公爵府千金,竟被一個表哥害了一輩子,那何三郎真是罪該萬死?!?/br>
    云畔道:“果真人不可貌相,沒想到洛陽有名的才子,背后竟是這么見不得光的嘴臉?!?/br>
    主仆兩個順著抄手游廊往前,到了前頭花廳里,進門見向序也回來了,正和李臣簡立在一處說話。兩個儀表出眾的人,都是一派清貴氣象,言笑晏晏間,仿佛世上男子都應當這樣矜持自重,不該混入何嘯那等小人。

    “巳巳?!边吷嫌腥藛玖怂宦暋?/br>
    云畔轉(zhuǎn)過頭,見爹爹站在花鳥屏風前,臉上帶著一點復雜的神情,雙眼卻真摯地望著她。

    “你這會兒得閑嗎,爹爹有幾句話想和你說?!?/br>
    關于江珩的為人,云畔最是知道,他耳根子奇軟,和誰親近便聽誰的話,就算人家指著太陽說是月亮,他也絕不會有二話。

    她成親這幾日,他和舒國公走得近,腦筋似乎也漸漸有了點清醒的跡象,再不像先前那么渾渾噩噩了。云畔心里知道,再放任他和柳氏廝混在一起,開國侯府也好,爹爹這個人也好,早晚會盡毀在柳氏手里的。

    所以眼下要做的反倒是來拉攏他,并不是顧念所謂的父女之情,而是為著自己和魏國公著想。對魏國公而言,有個上不得臺面的岳丈不是什么好事,將來要是爹爹被柳氏調(diào)唆得做下什么不可挽回的糊涂事來,連著魏國公也會受到牽連,壞了名聲。

    于是她堆起了一點笑,說:“女兒和爹爹已經(jīng)好久沒有單獨說上話了,爹爹請坐吧,容女兒敬爹爹一杯茶。”

    江珩鼻子忽然有些發(fā)酸,但大男人場面上不能失態(tài),便移到后廊涼座上坐定,看著云畔接過女使送來的建盞,恭恭敬敬捧到他面前。

    “爹爹請吃茶?!彼佳坶g有一段平和靜好,微微呵著腰,那是對父親的孝敬。

    江珩接過茶盞來,低頭呷了一口,復道:“你也坐下吧!”

    父女兩個鮮少有這樣靜坐園中,閑看風景的時候。園子里竹葉瀟瀟,秋千輕搖,江珩喃喃說:“你長到這么大,爹爹好像從未替你推過秋千?!?/br>
    云畔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這架秋千和阿娘院子里的那架很像,自己幼時年月父親缺席,因為他忙著陪雪畔拋球,教江覓讀書,自己這個長女除了披著嫡女的名頭,好像沒有得到一點應當屬于她的關愛。

    如今這么多年過去了,還說那些做什么呢,云畔寥寥牽了下唇角道:“爹爹公務繁忙,顧不上內(nèi)宅瑣事?!?/br>
    江珩被她說得羞愧,他一向知道這個女兒,說話留三分情面,心里卻什么都明白。

    他低下了頭,“這陣子出了好些變故,是爹爹對不住你,倘或地動那日我在幽州,哪里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你要說他糊涂,其實他并不真的糊涂,他是精明的,懂得兩下里比較,棄車保帥。

    云畔垂眼撫了撫膝頭的褶皺,“阿娘留給我的嬤嬤不在府里了,我貼身的女使一個被砸死,一個被柳氏收在身邊,門上小廝又換成了從未見過的,那么多的巧合,爹爹沒有想過為什么嗎?我如今也不怪爹爹,你我總是至親骨rou,倘或生了嫌隙,反倒令親者痛仇者快,我不上人家這個套??晌倚睦镉袃删湓捪肱c爹爹徹談,往常阿娘在的時候,爹爹名聲從沒有半點污損,阿娘走后爹爹官場接連失利,一再受人嘲諷戲弄,諸般的不順,爹爹還是該好生找找原因的。如今我雖出閣有了自己的家,后頭可還有雪畔雨畔和覓兒呢,再這樣下去,弟弟meimei們的前程,只怕也要被耽誤了?!?/br>
    江珩聽了她的話,不由垂下了腦袋。細想可不是嘛,家里如今沒有當家主母,以柳氏的身份也不能替他們謀劃什么。細忖之下正想開口和她商量,卻被她搶先一步堵了話——

    “三位弟妹到底不是我一母同胞,將來公爵府也蔭及不到他們。至于柳姨娘,她的奴籍文書在我手上攥著,我還是那句話,一個賤籍出身的人,是斷不能扶作侯府主母的,爹爹不必再為她籌謀了,還是想想日后怎么料理吧。爹爹今年四十歲,將來還有幾十年的體面要顧,倘或一直含糊著過日子,就算有多少尊榮,也不夠這樣消遣的?!?/br>
    至于余下的話,就不能再多言了,回門的日子為個柳氏弄得不歡而散,實在沒有必要。

    云畔站了起來,掖著袖子復一笑,“爹爹今日在場,女兒心里很高興,您瞧著我出閣,瞧著我回門,我的這場人生大事除了阿娘不在,沒有別的缺憾了。”

    江珩望向她,嘴里囁嚅著什么,終是沒能說出口。

    捫心自問,實在很對不起這嫡長女,自己的心都偏到胳肢窩里去了,好在她不記仇,父女兩個也沒有弄得水火不容。

    正因為平心靜氣地交談,他也開始考慮一些平素從來懶得考慮的事,譬如兒女的出路,譬如自己的前程。

    花廳那頭擺了飯,明夫人站在桌前招呼,“有話回頭再說,先入席吧!”

    于是閑談暫止,大家挪過去坐下,先舉杯向李臣簡和云畔道喜。李臣簡便攜了云畔站起身敬酒,說的都是實誠話,先謝過岳父養(yǎng)育了這么好的女兒,再感激姨丈和姨母不辭辛勞,為他們cao持這場婚事。

    向序坐在那里,臉上始終帶著得體的笑,原本的那點愁緒,在看見云畔一應都好后,慢慢消散了。

    當初梅芬和魏國公定親,自己算是正經(jīng)的大舅哥,但相交的機會卻不多,不過點頭之交罷了。如今他和巳巳成婚,反倒得了機會說上幾句話,僅僅是幾番你來我往,就瞧出魏國公是個有涵養(yǎng)、有見識的人。

    你與他談練兵,正是人家的長項,你與他談學問,諸子百家他也信手拈來。如果說要比較,自己顯然落于下乘,所以巳巳跟了他,并不辱沒了巳巳。

    橫豎一頓團圓飯下來,大家都相談甚歡,飯罷云畔跟著姨母去清點帶給胡太夫人和梁王妃的回禮,問起向序和念姿的事,明夫人道:“你大婚那日,讓他們見了一面,我瞧念姿是有些意思的。就是你大哥哥,一味以禮待人家,活像個書呆子?!?/br>
    云畔聽了發(fā)笑,“大哥哥是正人君子,越是以禮待人,念姿jiejie越會高看他?!?/br>
    明夫人點了點頭,“序哥兒我是不擔心的,我只擔心你表姐……你先前去見她,她怎么樣了?”

    云畔忽然不說話了,沉默著低下了頭。

    明夫人原本正忙于逐樣清點回禮,發(fā)現(xiàn)她不言聲,不由側(cè)目,“怎么了?她同你說什么了嗎?”

    云畔忽然反問:“若是有人覺得阿姐病了,就敢怠慢她,要討她做妾,姨母是什么想頭?”

    這下子點著了明夫人的火捻子,砸了手里物件道:“放他娘的屁!堂堂公爵府的嫡女連正頭夫人都不肯做,倒去給人做?。渴悄膫€沒眼色的王八,敢說出這等屁話來,叫我知道是誰,非打爛他的嘴不可!”

    這是莫大的羞辱,不管是誰聽了都會火冒三丈。

    云畔也不去安撫她,趁著她的火氣道:“姨母,您和姨丈分明是那么開明的長輩,為什么從來不肯相信表姐的話?她小時候被何三郎推下水是千真萬確的事,弄得她如今怕見人,不敢出家門一步,都是拜何三郎所賜。那個何嘯,是個十足的偽君子,就在我出閣前一日,他溜進后院堵住了阿姐的去路,先是拿言語折辱她,又說要來府上提親。阿姐不愿意,他便說等阿姐養(yǎng)個三年五載沒人要了,再納阿姐做妾,到時候姨丈姨母自會對他感恩戴德,將他奉若上賓……姨母,這話我聽八寶說了,氣得險些厥過去,難道我好好的阿姐,就毀在他手里了不成!”

    明夫人驚呆了,“這是何嘯說的?”

    云畔迸出了兩眼的淚,哽聲說:“姨母,何嘯在你們面前從來不露真面目。阿姐這幾日嚇得躲在滋蘭苑一步不敢踏出來,就是怕再遇見何嘯。那人仗著是姨丈外甥進出暢通無阻,再這么下去會出事的,我細想來都覺得害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