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裂地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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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華地中城一面有一道從上到下把城市斷開的大裂縫,那里據(jù)說是某位鑄造師在打造武器的時候引得天地應和,一錘下來連地中城也被錘裂,這個傳說卻無人相信,無華并不以打造武器出名,何況天地應和伴生的武器,怎么說也應該是能在逍遙界歷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傳說利器,但從裂縫出現(xiàn)到如今已經(jīng)過了幾十年,外界都沒有任何有關無華地中城出產(chǎn)的神兵消息。 宋山缺的大峰劍由無華打造,算是這里最有名氣的一把,然而見到大峰劍的武者,都不會再想要無華地中城的武器,大峰劍除了足夠堅韌之外,幾乎一無是處,重要的是十分難看,落在宋山缺手里能參與到逍遙界巔峰入意武者的交戰(zhàn)之中,落在普通武者手上,出劍就是被人笑死的時候。 何況景州自然的地裂并不少見,無華也沒有必要拿個虛假的傳說來填充自己的臉面。 裂縫成因被當成閑談,沒有人在意的它代表的意義,只在乎這一道裂縫能起什么作用,于是裂縫出現(xiàn)數(shù)十年后,就變成了如今無華地中城的出入口。 裂縫正對面,是歷代無華地中城鑄造師們挖掘的礦洞,礦洞四通八達,生長在這里的鑄造師后代血脈之中留存著礦洞的記憶,幾乎人人都能從其中進出自如,小孩捉迷藏的時候會躲進洞內(nèi),找個半天都見不到一個人,一到吃飯時間,這些小家伙們就好像突然從地里冒出來一樣,各回各家,從來沒有一個人失蹤在洞內(nèi)。 杜昊躲著杜鐵山,最好的選擇只有四通八達的礦洞。 人群看戲的眼神里,杜鐵山怒氣沖沖地走進洞中。 他們還開著玩笑,互相打賭道:“猜猜杜爺這次能不能捉到小耗子?” 立刻就有人終結了這種早知道答案的猜測:“都叫他小耗子,杜爺能找到就奇怪了,哪次不是中午出來做好飯乖乖送到洞里帶著空飯盒回來?” 也有人惋惜道:“可惜他家祖?zhèn)鞯寞B紋法,杜昊這孩子不學好,成天想著外面的花花世界,不肯學習鍛造,只怕老杜下到冥境也不得安息了。” 杜鐵山在人群言談聲中進入礦洞,他的臉色平靜下來,等候一會不見有人跟著之后,又鉆入一條偏僻的岔道,幾經(jīng)轉折,感覺告訴他清晨已經(jīng)過去了的時候,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溶洞,溶洞內(nèi)被地下河水灌入,這些地方通常與地下暗河相連,平靜的水面之下,不知道具體多深,也不清楚下方水流是否洶涌,一旦被卷入其中,幾乎沒有辦法逃脫,因此景州鑄造師一旦開采到與地下暗河連接就會停下,將礦洞封閉,禁止任何人進入其中。 杜鐵山卻沒有停下來,他直接朝著溶洞之內(nèi)躍出,落在水面上,奇怪的是他居然沒有沉入水中,那水面只是微微一凹,穩(wěn)穩(wěn)地將他承接住,連水珠也沒有因此濺起一滴。 在水面上跺了兩腳,感受著腳底反饋來的彈力,杜鐵山臉色凝重,“鍛造的死物居然能影響周圍,連水都像它被鍛造過千萬次一樣?!?/br> 他對此異象并不感到奇怪,畢竟已經(jīng)見過多次,試探了一下之后,便和往常一樣踏著水面走到流水泄落的洞口前,杜鐵山從水面上滑下,這片似乎被千錘百煉的水下,居然另有洞天。 滑到泄落的瀑布半端,杜鐵山急忙在水布上踩了兩腳離開瀑布,這些水綿密厚重,一旦被帶入水中就別想上來了,沉重的瀑布能將人直接砸到潭底,然后把血rou之軀壓成碎末。 瀑布下方是一片深潭,潭水漆黑如墨,瀑布如同懸在水面上的墨色綢緞,入水之處沒有半點聲響,如果不是綢面搖動,根本不會察覺到這是活水。 潭邊是一片奇異的景象,周圍的石頭像是被潭水擠壓堆壘,石頭之間緊緊的黏合,卻又塊塊分明,和鑄造師們敲疊的鐵塊一樣,鐵塊石群之上墳起的碎土砂石,往中間擁聚成一個平緩的小丘,小丘上長著寥寥散散的鐵蕨,這種能在景州土地上繁榮的植物,連洞內(nèi)也少不了它們的蹤跡。 土丘的中心最高點,正對著一個洞口,杜鐵山曾經(jīng)從洞口爬出去,外面是一片普通的廢棄礦場,雨水陽光從洞口落下來,浸潤了泥土,也給鐵蕨帶來了足夠的養(yǎng)分,洞內(nèi)也因此有了光明,洞口到了夜晚更是奇特,一洞居然能窺見整個蒼穹,天上群星歷歷在目,感覺就像伸手可摘。 這個洞,是被他祖父打造的箭頭刺穿的。 無華地中城的裂縫,就是那枝耗費了他祖父一生心血打造出來的奇異箭頭造成的,見到箭頭的威勢之后,杜鐵山的祖父知道這是不祥之物,于是帶著箭頭離開無華,準備找個無人的地方銷毀,當他到了上方的廢棄礦場時候,箭頭滑落,刺進了洞中。 杜鐵山祖父在箭頭落下不久之后去世,他的父親聽從祖父遺囑,要將箭頭再次挖出銷毀,父親到他,再到他的兒子杜昊,三代人都被箭頭困住,不敢稍離。 箭頭已經(jīng)刺進了地下,這里巖石堅硬,很難挖得動,他們一家三代人為了挖出箭頭,將這里的巖石磨成了泥土,一點點的把箭頭刺落時候留下的坑洞慢慢挖深擴大,雖然依舊不見箭頭蹤影,但是他們越來越相信箭頭就在地下,因為周圍的巖石草木甚至流水都漸漸的被影響發(fā)生了變化,剛才能承載人站立行走的流水,越來越難挖的巖石,還有周圍鐵蕨,葉片已經(jīng)和刀刃一般鋒利。 如果不是那枝箭頭,沒有什么東西能引發(fā)這么多奇異的現(xiàn)象。 土堆中心的坑下,少年吭哧吭哧刨石的聲音傳上來,杜鐵山走過去:“小昊,上來吃飯了,等我來吧?!?/br> 杜昊放下手中的錐子,仰起頭見到杜鐵山,露齒一笑,兩片整齊結實的門牙顯出,果然有些耗子的神韻。 “爹,先不急,我還能挖一會?!?/br> 杜鐵山在沙坑前坐了下來,沒有說話,等杜昊察覺到不對,抬頭望著他的時候,杜鐵山才有些猶豫的開口說道:“小昊,要不…放棄吧,我一輩子已經(jīng)浪費在這里,你別和我一樣,接下來就由我一個人挖,無論成與不成,都應該是時候結束這件事情了?!?/br> 杜昊從坑底爬上來,他的身材偏瘦,似乎是長期的鍛煉,渾身筋rou宛如鐵鑄,因為長時間待在幽暗的洞中,他的眼神十分明亮,好像要憑著眼中神采把洞內(nèi)不足的光線補足。 “爹,現(xiàn)在停下來才是真正的浪費?!?/br> 杜鐵山看著年紀不過十五六歲就將家里擔子杠下一半的兒子,他伸手摸了摸杜昊凌亂的頭:“你應該和其他人一樣,去學院讀書,到人皇城器院,將一身本領鍛造結實,才能決定你應該做什么,不是由曾祖的一個遺囑把一生蹉跎?!?/br> 杜昊搖搖頭道:“我學的東西夠用了,爹,這些天巖石堅硬程度變化得越來越快,我們就要將它挖出來了,它在害怕?!?/br> “不應該是我們怕它,它是曾祖父一錘一錘打出來的,我們也能一錘一錘將它變回鐵錠,然后用它造一把堅硬的鐵鎬,到時候挖什么都輕松啦?!?/br> “我預感到事情很快就會有轉機,放心吧,爹,只要一年…不,半年時間,如果挖不出來,那時候我就去參加學院夏招。” 杜鐵山聽到兒子如此成熟,反過來勸解自己這個當?shù)?,不由得臉上也浮現(xiàn)出欣慰的笑容來:“小昊,你說的話要算數(shù)啊!” 杜昊拍拍胸口道:“男人說話就和打鐵一樣,落下來再硬的鐵上也要有個印子?!?/br> “毛都沒有長齊吧?還男人。” “爹,你別說,我注意到隔壁娟娟jiejie經(jīng)常盯著我看呢,你看看這手臂,是不是有男人的樣子?” 無華地中城平凡的一天又開始了,兩父子沒有見到,在這個祥和的日子,轉機從天而降落在了破風地中城里。 比起無華地中城來,破風顯然熱鬧得多,尤其是皇院進入插手地中城經(jīng)營之后,破風隱隱有了后來居上的架勢,如果不是皇院還必須隱藏在暗中,此時第一的寶座早就落在這座一直保持著中游的地中城頭上了。 破風出產(chǎn)的武器順手,剛入手都像是使用了許久一般,因此很得初入武道之人喜歡,而這一群人不僅需要經(jīng)常練習使用,磨損迅速,又不會保養(yǎng)武器,換得是最勤快的,皇院著重培養(yǎng)他們年久日長積累的依賴度,那些武者沒有找到適合自身的武道之前,幾乎都是用著破風的武器,并且還對這座支持著他們走過初期最難走的一段路程的地中城感激萬分,以后傳人,或者指點自家小輩,多會讓他們選擇破風。 皇院利用這些心理,將“破風的武器或許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好用的”理念深深打入武者思維之中,憑此積累了大量的人望和資金,足夠厚實的資本將破風地中城建設得有聲有色。 除了保持鑄造師傳承的山腹內(nèi)城,山外還搭建了與逍遙界其他繁榮城市一樣的外城,其他地方有的,破風地中外城也應有盡有。 外城還學著凌家的手法,將景州武器盡數(shù)收納,包括一些八大地中城之外的小城市甚至某些單獨作坊的作品,客人來到景州,只需要逛一圈破風,雖然無法定制有特色的武器,但也能把景州見識一遍,又有誰不會喜歡這樣一座城市?